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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只此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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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痕钻心的疼,蚀骨的疼,疼了一夜,难舍难分。
疼啊,怎么不疼?只能前去应召,走之前唠唠叨叨给顾睢了好多事,特意嘱咐他别把厨房炸了。
江沅踏入云海时,左臂的星痕已经灼烧至肩胛。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血珠从裂痕渗出,在素白衣袖上晕开点点红梅。
南天门无人值守,宫殿内,垂落的纱幔上绣着星轨图——那是江沅三百年前亲手绘制的星象,却被用在了不轨之途。
"与安。"房中传来带笑的声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帝君正在摆弄星盘,见他来了随手一挥,星子便化作满室流萤。
江沅掀开纱幔的手顿了顿——帝君斜倚在软枕间,墨发未束,一袭素袍松垮地挂着,露出半边锁骨。那张脸年轻得近乎妖异,眼底流转的星河却泄露了亘古的疯批。
"陛下这是刚睡醒?"江沅弯腰入轿,故意踩脏了织金地毯,"连冠冕都懒得戴了?"
帝君伸手替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几年不见,嘴还是这么毒。"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颈侧,"看来凡间的烟火,比我宫里的琼浆更养人。" 帝君拾起一只萤火虫,"你养的猫都比你会撒娇。"萤火在他指尖炸开,映出山居景象——傅恒正抱着黑猫在院中打滚。
江沅挑眉:"您这是偷窥成瘾?"
"是关心。"帝君忽然逼近,流萤在他身后聚成囚笼,"比如现在...你袖中的手在发抖。"
星盘突然显现顾睢练剑的身影。帝君轻叹:"当年若知你会为这种人叛天..."指尖划过江沅左臂,星痕顿时渗出血珠,"就该把他炼成灯油。"
"省省吧。我是为了天下众生,不单单是为了他。"江沅拍开他的手,
帝君突然大笑:"好得很!"袖中飞出金线将江沅缠住,"那便看看,是你护得住他们,还是我的星..."
"你演深情演得自己都信了?"江沅抽回手,袖中血水滴在星盘上,"当年在我手臂留下星痕的,莫非是别人?"
星盘突然剧烈震荡,帝君猛地将他压倒在棋枰上。星河倾泻而下,在两人之间流动成囚笼。
"我若真要你死,"帝君低头凑近他染血的衣袖,温热的唇贴在星痕上,"会亲手喂你喝毒药,而不是用这伤……让你日日记得我。"
江沅突然笑出声:"你是不是还等着我感动?"他屈膝顶在帝君腹间,"可惜我嫌脏。"
帝君不怒反笑,指尖抚过他渗血的伤口:"你越是这样,我越舍不得杀你。"
……
良久,帝君正捏着江沅的一缕发丝把玩,星盘上的血丝却突然剧烈震颤。江沅袖中的玉牌嗡嗡震动——是顾睢的传讯符。
“傅恒高热,速归。”
六个字烧得比星痕还灼人。江沅"唰"地起身,打翻了帝君刚斟的琼露。
"家里有孩子,先走了。"他扯开缠在腕间的金线,云靴已踏碎三枚星子。
帝君捏着琉璃盏的手蓦然收紧:"孩…子?"
纱幔无风自动,露出江沅半边染血的衣袖:"嗯,八岁了。"他故意顿了顿,"挺黏人的。"
殿内星轨齐齐凝固。帝君眼底的星河碎成冰渣:"你和他…有子嗣?怎么做到的"
"猜啊。"江沅扬手劈开云障,最后瞥见的是帝君捏碎的盏沿嵌进掌心,血珠溅在星盘里顾睢的倒影上。
江沅御风赶回山居时,天色已暗。
屋内烛火摇曳,傅恒蜷缩在床榻上,小脸烧得通红。顾睢坐在床边,正用冰帕子替他敷额,听见推门声,头也不抬:"怎么才回?"
"帝君废话多。"江沅甩了甩袖子,抖落几片星屑,"烧多久了?"
"三个时辰。"顾睢皱眉,"药喂不进去。"
江沅坐到床边,掌心贴上傅恒的额头:"臭小子,再不喝药,明天没糖吃。"
傅恒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江沅,立刻往他怀里钻:"江哥哥…苦…"
"苦也得喝。"江沅捏住他的鼻子,趁他张嘴时把药灌进去,"咽下去,给你变个戏法。"
傅恒皱着眉咽下药汁,江沅却突然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苦味飞走了。"
紧接着又把他抱在怀里喂了一颗糖。
顾睢:"……"
傅恒眨了眨眼,突然指着顾睢:"顾哥哥的戏法,我也要!"
江沅挑眉看向顾睢:"仙君,医嘱。"
顾睢耳根微红,冷着脸道:"胡闹。"
"那算了。我去打点水。"江沅作势要起身,却被顾睢一把拽住手腕。
"…只此一次。"
顾睢低头,极快地碰了下傅恒的额头,却在起身时"不小心"蹭过江沅的唇角。
江沅并不在意:"仙君,这也是医嘱?"
"嗯。"顾睢面不改色,耳根悄悄泛红“防传染”
傅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捂住眼睛:"我睡着了!"
江沅大笑,顺手揉了把顾睢的后颈:"行啊,顾大夫。"
顾睢捉住他作乱的手,指腹在他腕间摩挲了一下:"…别闹。"
窗外,黑猫蹲在树梢,金瞳映着屋内交叠的身影,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云端,帝君盯着星盘中模糊的画面
帝君气的两眼通红:“他是我的棋子,他只能是,我的,纵使我没你那么爱他,但他也不能是你的……”
帝君写下“速来”二字,化作青烟传到顾睢身边。
让他成为一个废人,让江沅嫌弃他,少一个对手,多一个棋子,两全其美?
月过中天时,顾睢的剑尖突然挑住一片金箔。上面字迹凌厉:
速来
落款画着江沅惯用的梅花押——但墨色太新,还泛着星砂的冷光,老东西的手笔
"仙君若不去,"黑猫不知何时蹲在梨树枝头,"明日山脚下那户农家就会多具尸体。"它舔舔爪子,"那家有个和傅恒差不多大的孩子..."
剑光闪过,黑猫惨叫一声跌落。顾睢碾碎金箔:"带路。"
云崖雾气突然化作锁链。顾睢挥剑斩断三根,却被第四根缠住手腕——那链子竟是他自己的心魔所化。
"本君不过放大了你心底的戒备。"帝君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你看,连来救他都要先砍三剑试试真假。"
雾气散开,显出被金链禁锢的"江沅"。他左臂无力垂着,袖口渗出血迹:"顾睢...快走..."
顾睢的剑第一次出现迟疑。
"做个交易。"帝君的真身终于显现,指尖挑着一枚染血的剑穗——正是江沅随身带着的那枚,"自断灵脉,本君就答应你一个条件,绝无半点虚言",这点是真的,老东西不会食言
顾睢突然笑了:"假的。"
"哦?"
"他若真受伤,"剑锋劈开幻象,"定会藏得严严实实,绝不会让我看见血。这剑穗,气息不对,也是假的。"
“这点确实,他不会让你看见血……”
顾睢早不耐烦,转身要走。
"自废修为,本君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要他也爱我,只爱我"顾睢脱口而出。
帝君突然捏碎手中黑气:"换一个。"
"为何?”
“早就实现了”
顾睢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山居院中。黑猫炸着毛逃窜,尾巴秃了一截。
"醒了?"江沅蹲在旁边捣药,"大半夜跑去砍石头,仙君好雅兴。"
他衣袖挽到手肘,双臂光洁如常。顾睢一把抓住他手腕:"帝君..."
"嗯?"江沅任由他检查,"那老东西又作什么妖?"
顾睢突然将人拉进怀里。江沅手里的药杵"咣当"砸在地上:"...发什么疯?"
"梦见你被锁链缠着。"顾睢声音闷在他肩头,"还流血..."若换作别人顾睢不会后怕,他的判断不会错,但只有在江沅身上会反复检查,再低级的问题也不能出错。
江沅僵了一瞬,随即嗤笑:"傻不傻。"反手揉乱顾睢的发冠,"谁能捆住我?"
云端传来琉璃碎裂声。帝君盯着星盘里相拥的身影,突然轻笑:"原来如此..."
星盘倒映出江沅左臂真实的模样——星痕已蔓延至肩胛,却在被顾睢触碰时短暂停止了侵蚀。
"用情意压反噬?"帝君捏碎最后一块镜片,"那便看看,是你们的情深,还是我的恨久。"
顾睢把江沅往怀里带的样子被BT偷窥狂看见了,可不是小事,天庭今晚注定都睡不好觉……
"放肆!"
帝君震怒之下,整座凌霄殿都跟着颤动。黑猫吓得炸毛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