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执笔十二画

43、你这么做就是想惹怒他

　　夜里，芙莉坐在石椅上，看着平静的天空，她开始回想刚刚伽罗过来的挑衅。
　　其实从告诉魔鹰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伽罗一定会来闹，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是在结婚的前一夜。
　　说是闹，其实也不像平时那般拿着鞭子威胁，反倒只是用言语威胁。
　　最后，她露出了奇怪的微笑，凑在芙莉耳边，说了句你会后悔的，然后就这么走了。
　　如果她是大闹特闹，芙莉还能够理解，可如果只是这么冷静地来一句威胁，芙莉反而心神不宁。
　　她看着头顶暗黑色的天，想着今晚是否能睡着。
　　唰。
　　空气中一阵异动，引得她站了起来。
　　她握拳，对着空气：“谁？”
　　慢慢地，那个人在门口现身。
　　他低着头，斗篷盖着了他的脸。
　　“洛德？”
　　门口的人左右看了下，然后进门，缓缓拿下遮盖的东西。
　　芙莉看清了洛德的脸。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该回来的。”
　　芙莉顿了顿，开口：“这是我的自由。”
　　“你和他都去了更合适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
　　“不管怎样，这里不再欢迎你。”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洛德，我知道你喜欢伽罗，但做决定的现在不是伽罗，更不会是辅佐她的你。”
　　洛德好似被噎住了，一会儿，他才得以开口：“是，但你留在这等于羊入虎口，全染他......他现在都难以自保，更别说保你了。你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芙莉看向洛德的眼睛。
　　这家伙不是会搞阴谋诡计的人，什么表情都放在了脸上。
　　她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会。
　　对方被她看得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为什么帮我？你这样做伽罗会生气，你不怕？”
　　“那你想多了，我想帮的不是你。我是不想自己的兄弟因为你又陷入一场难堪的僵局，既要面对自己儿时一起长大的伙伴，又要面对抚养自己的父亲，太难了。”
　　洛德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但一定是和你有关，他都为你做到了这个份上，你就不能也为他想想吗？”
　　芙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洛德奇怪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真好啊，他有你这么好的玩伴，真为他感到开心。”
　　洛德不明白地看着她：“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
　　“我把他夺走，你是不是很生气？”
　　洛德怔住。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把他夺走其实，他回来了，你们以后也可以常见面。”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既然把他夺走，那就彻底夺走啊，还顾及我们做什么？”
　　“可我就想顾及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女人，女人真的是......”
　　洛德挥了挥自己的袖口，在空气中发出了微亮的声音。
　　“太奇怪了。”
　　“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真不走？”
　　“嗯。”
　　芙莉看着洛德骂骂咧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人消失了，声音却没有。
　　隔着墙壁，过了许久，她才不再听到那碎碎念的声音。
　　婚礼在第二天如期举行。
　　除了红黑色相衬的强烈反差感，芙莉觉着在魔族，结婚的快乐与人族的、仙族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鸟儿会来，花儿会开，流水潺潺而动，周围传递的一切都是欣喜的讯号。
　　她和天底下寻常的新妇一般，戴着红盖头，踏入婚礼的现场。
　　站在全染身旁，她听到祝福的话飘过。
　　跟着司仪的话走，她垂放在两侧的拳头不由得渐渐握紧。
　　“夫妻对拜。”
　　“芙莉？”见芙莉没有动静，全染小小声问了一句。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全染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夫妻对拜。”
　　司仪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不够大，突然把音调拔高，还差点破了音。
　　“噗嗤。”伽罗笑出声，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周围的人惊慌。
　　伽罗站起来的瞬间，洛德拉住了她。
　　伽罗瞥了他一眼，甩开洛德的手，对着坐在高位面无表情的魔鹰道：“主上，我早说了这女的有鬼，说要结婚但现在却不拜了？笑死。”
　　伽罗往前走一步，转身，面向坐在高位上的魔鹰，双手交握，低头道：“请主上把这女的驱逐出去，让她永不得再踏入我们的领域。”
　　魔鹰的手抬起，手心向下，按了按。
　　伽罗不再发声，只是转过头去看芙莉和全染，脸上露出极其不屑的表情。
　　“芙莉，你这是何意？”坐在高位上的人开了口。
　　芙莉顿了顿，对着全染道：“我准备好了，拜吧。”
　　她准备弯腰时，突然间，外边连续炸了几声天雷。
　　池里的鱼被炸死了，门口的花被炸碎了，屋顶上的房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主上小心。”
　　魔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伽罗被洛德扑倒，护在身下。
　　“嘶。”伽罗皱眉，睁开眼睛：“怎么回事？全染呢？”
　　她推开洛德，爬起来。
　　门口烟雾缭绕，白烟弥漫。
　　“那是什么？”
　　洛德拉住伽罗：“先别去，等一等。”
　　烟雾逐渐散去，他们在薄薄的雾气中看清了藏在雾中的人。
　　“是你。”伽罗上前一把，甩开自己的鞭子。
　　彼时伊娃手握一把无形的剑，正色道：“这两个我要带回去，今日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如果你上前一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放屁！”
　　伽罗直接冲上去，鞭子往前一抽，但被伊娃的气功打回来。
　　她看了下鞭子，还没回头，突然间一阵极其强烈的风把她打飞，一会儿，她直接摔在了椅子上。
　　“你没事吧？”
　　伽罗勉强坐起来，她半眯着眼：“该死！”
　　“魔族的头，我今天来不是想找事的，只要你给我们让一条道，我可以不伤你的一兵一卒。”
　　嘭的一声。
　　芙莉没看到是什么，在那东西落地之前，她已经被伊娃转移到了别处。
　　魔鹰追了出来。
　　“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媳，你闯进来破坏我们的和谐，还好意思说着狗屁话。”
　　“礼未成，什么都不算。”
　　说着，伊娃狠狠瞥了一眼芙莉。
　　全染上前，挡住她过来的眼光。
　　伊娃回头，集中注意力掌控局势，她驱使托着他们的云朵往后退。
　　“别跑。”伽罗追出来后，甩了甩鞭子，然后扬起来。
　　“伽罗，别硬刚。”
　　她的手被洛德拿住。
　　“洛德，你放开，我要把全染救下来，其他的我不管。”
　　洛德没有放手。
　　伽罗气得转过头，她正想和魔鹰讨个道理，但转眼就看到对方出了狠手，那方向看过去是直接对向了伊娃他们。
　　气功打出去的那瞬间，伽罗的身体立刻热了。
　　魔鹰持续不断打出气功，伊娃用自己的力量反击撑着。
　　“主上，全染......全染也在那边呢。”伽罗颤抖着声音道，神情紧张。
　　“他都不要你了，你紧张什么？”
　　伽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居然是出自魔鹰之口。
　　魔鹰用另一只手增添力量。
　　眼看伊娃支撑的防护罩就要破了，全染站起来，想助她一臂之力，但瞬间，他便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伊娃的防护罩被冲破的瞬间，全染用自己的后背抵住。
　　他护着身下的芙莉，艰难转过头，看向一边重新支撑起来的伊娃。
　　“你护好她，我一个人可以。”
　　说完，伊娃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想从谁那里得到能量一般。
　　全染不确定这是否有用，但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就是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看着芙莉失神的眼，他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轰。
　　“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周围是强烈的白光。
　　伊娃看不到前面的景象，但她依稀听到了些许声音，听起来魔鹰像是受了重伤。
　　“主上，您怎么样了？”
　　“不准走，上神，你是怕我了吗？不敢让他们留我这？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你怕我之后赢过你们吗？啊哈哈哈！呕......咳咳咳......”
　　中间一道白光隔开，伊娃仍旧看不到魔鹰那边的景象。
　　她看了眼旁边的人，眼睛被鲜红的血液刺了下。
　　“全染，全染，你怎么了？”芙莉摇着全染，发现他昏迷不醒。
　　“伊娃，你快救救他。”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赶紧回去。”伊娃白了她一眼，驱使着云朵快速离开。
　　离开魔族后，她过来给全染疗伤。
　　“他这是怎么了？”
　　“哼，你还关心他？”
　　“我......”
　　芙莉的嘴巴不住翁动。
　　“他这伤我弄不了，得尽快回去找仙族的医士帮忙。”
　　“那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芙莉紧张回头，没有看到任何魔族人。
　　“不会。”
　　伊娃走到前面，继续驱使云朵前行。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上神引领，自然没有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要不你以为刚才那样的境况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风声呼啸而过，芙莉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痛，心更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
　　伊娃看芙莉的表情越来越丧，忍不住说了句：“他会没事的。”
　　“为什么救我？”
　　伊娃挑起一边的眉头，停顿了会，道：“不是我要救你的，是伽罗派了人送信过来，教母才让我来的。”
　　芙莉惊讶抬头。
　　“你故意这么做，想的是惹怒上神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顿了顿，芙莉看着目视前方的伊娃：“姐姐，你觉得，你的日子过得舒服吗？”
　　伊娃怔住。
　　芙莉看向底下掠过的村庄小缩影，缓缓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