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执笔十二画

17、追杀

　　或许是休息得还算不错，全染见芙莉今天骑上马的状态没有昨天难受。
　　马蹄声交替，全染在等她说话，但等了许久都等不来一句，于是他主动搭了一句。
　　“在看什么？”
　　芙莉抬起头，身子挪了下，好似因为觉得不舒服，又重新挪动了一下：“嗯，不是很舒服。”
　　“怎么了？”
　　“有点痛。”
　　全染低头，顺着她刚刚一直盯着的方向。
　　芙莉登时睁大了眼，低声，有些严肃：“别看。”
　　全染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抬起头，目视前方，仿佛他刚看过去的地方和眼前的风景没有分别。
　　“前面有村子，应该有药，你再忍一忍吧。”
　　芙莉看着前方，心口处有什么猛然动了一下，她轻声，低声“嗯”了一下。
　　一会儿，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旁边都是枯死的树木，顿了顿，她再次开口：“这里，你来过吗？”
　　“嗯，之前走过这里。”
　　“来做什么？”
　　“和昨天一样。”
　　芙莉懂了，立刻闭上了嘴巴。
　　全染感觉怀里的人肢体瞬间僵直。
　　他慢慢呼吸，像是怕惊到她一般，小声道：“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我说过的，他们不想，我们便不能。”
　　几秒后，芙莉“嗯”了一声。
　　“还要多久？”
　　全染听出来芙莉的难受，声音又柔了些许，答道：“快了。”
　　突然间，一边的马蹄声交替的速度快了许多，伽罗发出一声“驾”，鞭子一甩，扬起了尘土。
　　芙莉被尘土呛得咳嗽，又被风沙迷了眼，四处乱抓，企图找到一个稳定的核心。
　　她抓到全染的衣袖，紧紧的。
　　全染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句。
　　洛德的马不多时也赶了上来，他和全染对视一眼，道：“我去追她。”
　　“去吧。”
　　等芙莉用手背擦了擦眼，再睁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河边。
　　伽罗正在装水，洛德蹲在她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眼神，样子很温柔。
　　全染下马。
　　芙莉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伸出手朝自己过来。
　　她把手伸过去，借力稳稳落地。
　　“我去装点水，你先下来走走。”
　　“好的。”
　　芙莉目送全染去河边，转眼，她便看到伽罗想要杀人的眼神。
　　芙莉扭头的速度极快，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这样的厉害角色对视，生怕在这里惹祸上身。
　　全染走到河边，打水。
　　伽罗侧过脸去看他，发现他打水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心里窝火，开口带着嘲讽：“路边的更好？”
　　全染慢慢转头，不明所以：“嗯？”
　　“我说，在外边的都好，比我们自己的好是不是？”
　　全染理解了她的意思，他不想和伽罗吵，于是起身，眼睛也不看她，淡声道：“你又在乱想了。”
　　洛德见状，赶紧离开。
　　伽罗拉着全染，一定要他看着自己：“全染，你告诉我，我乱想什么啊？以前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孩上心，可现在你......”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远处站着的芙莉。
　　那个单薄的背影，她看着，只觉得讨厌至极。
　　她想说，就算是我，你都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可为什么对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就能这么轻易给出这份温情？
　　可她又不想说，这么说出来，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
　　她不要。
　　反正自己要的，自己就能用自己的办法争取。
　　“伽罗，我们当务之急是做好任务，然后赶紧回去，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说完，全染转身。
　　伽罗鼻息轻出，哼了一声：“全染，你记住，你是未来统领魔族的首，是我们的头，你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全染立住，仍旧背对伽罗：“嗯，也希望你配合我。”
　　伽罗怔住，看着他一步步走去的背影。
　　霎时间，一个黑影从林子里窜出来，伽罗没有防备，被刺了下胳膊。
　　洛德和全染同时反应过来。
　　全染看到芙莉惊恐的眼，一刹那，他抬腿，随后便听到洛德一声：“你去顾伽罗，她我护着。”
　　全染转身，奔向伽罗。
　　他斜眼，瞧见地上一根粗长的树枝，拿起，用内力投掷过去。
　　刚还和伽罗过招的人，此刻喉咙被树枝插住，挣扎了下立刻倒地。
　　全染回头去寻洛德的方向，彼时，他看到洛德抱着芙莉往一边滚。
　　那边追杀他们的人已经逃走了。
　　全染的心脏猛然抽搐，他跑过去。
　　洛德看到伽罗过来，赶紧松开芙莉。
　　伽罗胳膊上涌出来的血红刺痛洛德的眼。他猛地站起来，几步跨过去，轻轻拉过伽罗的手，心疼道：“你受伤了。我们赶紧找个医馆。”
　　伽罗看着背对着她，却在关心芙莉的全染，咬着牙约莫两秒，然后甩开洛德的手：“不用，痛死算了。”
　　伽罗跑开。
　　全染回头，洛德和全染对视了下，然后去追伽罗。
　　全染转头，重新看向芙莉：“没事吧？”
　　芙莉摇头：“嗯，你不去看看她吗？”
　　“洛德会照顾。”
　　“嗯。”
　　“你呢？哪里受伤了吗？”
　　芙莉看了下自己身上，轻轻动了下，她摇头。
　　“可能洛德不舒服吧，刚他抱着我，把我包着，我没有被什么东西硌到，但他可能......”
　　“他没事。”全染斩钉截铁。
　　芙莉愣愣望着他。
　　她不明白此刻全染的情绪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话很硬气，还有点让人不适的感觉。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你是不是怪我害了他？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些人冲出来，我暂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做。”
　　全染的心脏突突而跳，速度越来越快，太阳穴处也跟着被拉动了一般，头有点疼。
　　他微微眯起眼睛，强装镇定。
　　芙莉看他这样，感觉自己有点危险，她往后退，根本不知道她这样的动作会引来什么。
　　全染看她往后退了一步，心猛地被什么揪了一下，他上前，立刻抱住她，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芙莉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整个人懵懵的，没有半点反应，就定在原地由着他抱着。
　　他的力道之大，动作之紧，差点要把她压死。
　　芙莉最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拳头捶着他的肩膀，但在他面前，这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放......开......我快死了。”
　　她几乎面色惨白，说出这句话。
　　全染在话尾结束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他放开芙莉，看了看自己刚刚抱着对方的手，脑子里还在回味刚刚抱着的触感。
　　理智把他逐渐拉回现实，他为自己刚刚所想的感到羞耻。
　　因为拥抱逐渐安稳下来的心，此刻又变得蠢蠢欲动，他浑身难受。
　　想和不想，像两个小人一样在脑子里打架。
　　他沉了下声音：“你过来。”
　　芙莉哪还敢过去，就站在原地，僵着身体看他，满脸写着抗拒。
　　“你过来，我不做什么，但再不过来，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考虑到力量悬殊，芙莉不得不妥协。
　　她跟着他乖乖走到河边，就着旁边横着的木头坐下。
　　全染看芙莉坐下后，才转身蹲下，用河边的水泼自己的脸。
　　这个时节的河水，冰冷刺骨，含在口里都要用嘴里的温度暖一暖再说。
　　芙莉坐在木头上，只觉得如坐针毡，看那水顺着全染的下颌线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这真是个奇怪的狠人。
　　回去的路上，芙莉没法再想这回事，原因在于旁边那女生带刺的眼光。
　　她一直不敢抬头，眼睛盯着黄沙尘土，却仍旧能够感觉到伽罗想要她死的心。
　　夜晚，他们终于到了临近村子的医馆。
　　洛德带伽罗去看伤口。
　　芙莉不想进去，就坐在外边等。
　　不一会儿，全染从里面走出来，撩起了帘布。
　　他走到芙莉身边，坐下，给她递过去一瓶药。
　　芙莉从失神的状态下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药，她问：“什么？”
　　“涂抹的药，被马背磨得疼，可以用这个，涂在皮肤上就可以。”
　　芙莉尬住，她缓缓伸手，把东西接过来，小心道：“谢谢。”
　　一边，她心里还在想着今天那个奇怪的令人窒息的拥抱。
　　然而，一个人怎么都想不透，她也不打算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于是开门见山：“白天为什么抱我？”
　　全染的眼神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情绪，只是冷冷的，淡淡的。他和芙莉对视，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看了许久。
　　突然间，帘布被掀开，里面的人吵吵闹闹出来。
　　“不用了，都说不用了，全染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伽罗，你听话。”
　　“我不......”
　　伽罗甩开洛德拉住她的手，恰巧她看到全染和芙莉对视的眼神。
　　她的身体气得发抖。
　　洛德见状，怕她做出过分的事，于是上前阻止她打算往前的脚步。
　　“伽罗，回去吧，你今天受伤已经损了元气，其他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伽罗的嘴唇颤抖，但或许是面前的视野被洛德完全挡住，她看不到那个女人，也看不到全染，身体的抖动没有刚才的强烈了。
　　洛德的提醒让她惊觉自己就算往前最终也是伤了自己，她必须找到其他的突破口，于是，她道：“洛德，你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洛德受宠若惊，他回头看了看全染和芙莉，见两个人并排坐，交谈的样子很是和谐，遂摇头跟上伽罗。
　　他随伽罗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伽罗转过身，洛德立住。
　　“你想同我说什么？”此时的洛德，说话更显温柔。
　　伽罗看着他，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洛德，你可以帮我一件事吗？”
　　“嗯，你说，我什么都帮你，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芙莉弄走？”
　　“怎么弄走？杀了她全染会找我问责的。”
　　伽罗摇头，而后道：“不是，你和她表白吧，让全染没机会，这样就够了。”
　　洛德忽觉胸口被虫子踩了下，酸酸的，他艰难地出了声：“什么？”
　　“我看你白天也挺护着她的，你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