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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世界10 ...

  •   贺筝骤然清醒,剧烈地喘着气。

      眼前仍是那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两边的树不断倒退。天色已经渐亮。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手心一阵钻心的痛,她低下头,发现上面被自己掐得鲜血淋漓。身上黏腻又有些凉意,她出了一身汗。

      做噩梦了吗?

      贺筝转过头:“舒...”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驾驶座上的舒朗紧闭着眼,浑身颤抖,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缩在一侧,渗出的汗沿着脸颊一路滴到脖颈。

      贺筝脑中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谁在开车?

      房车正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她凑近驾驶座,看见表盘上显示油量已经耗尽。

      舒朗状况显然不太好,但这时把她贸然叫醒或许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不知道能不能行...”贺筝思索了一会,还是摘下墨镜。

      车内光线黯淡,绿瞳莹莹发光,不知过了多久,舒朗总算平静下来,下一秒睫毛一颤,就要睁眼。

      贺筝强撑着力气迅速回了自己座位,戴上墨镜,偏过头避开舒朗的视线。

      她脸上的黑色绒毛迟迟未褪。

      “我...睡着了?”舒朗迷茫带着些嘶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很快变得有些惊讶:“车怎么还在开?”

      “试一下能不能停车。”贺筝轻声道。

      舒朗操作了一会:“不行,好像停不下来了。”

      “方向盘还有用吗?”

      舒朗将方向盘打了个转,房车没受丝毫影响,仍笔直地朝前开去。

      “没用了...你怎么了?”舒朗听出她声音的虚弱。

      “做了个噩梦,我也刚醒。”

      舒朗一怔:“我好像也...”就见眼前天色大亮一瞬。

      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两边的树林向公路扩张,天色一会亮一会暗。

      隐隐有闷雷声。

      事发突然,两人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房车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穿过树林,前方突兀地掀起巨浪,很快又平息下去,海水漫进树林间。最终房车在树林边缘停下。

      “我们...是要下车吗?”舒朗问。

      贺筝摸了摸脸,确认绒毛已经褪去,“下车吧。”

      两人朝海边走去。

      舒朗眯起眼看了一会,突然指着远处海上漂浮的两点惊呼:“那里有人!”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贺筝看了眼正思索的迟粼与姜禾,道:“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倒霉的只有两个,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

      姜禾扬了扬眉就要开口,迟粼生怕这毫无意义的拉扯要继续下去,立刻接话道:“我们遇到的跟你们不太一样。”随即简单讲述了她们的经历。

      她刻意隐瞒了遇到“太姥姥”的事情。

      听完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贺筝:“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姜禾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人还不好说。”

      贺筝蹙眉,与姜禾对视:“你什么意思?”

      迟粼一阵头疼,不明白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敌意哪来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口:“她无耻,她变态,她不干人事。”

      姜禾扭头震惊看向她,眼神控诉。

      迟粼撇开头不去看她,将话题拉回正轨:“我们醒过来之前,你们有遇到什么变异物吗?”

      贺筝指了指烤架:“只有两只正常的鸡。”

      “正常?”

      “正常地被舒朗处理掉的鸡,没有一头撞我们房车上死掉。”

      舒朗忧心忡忡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粼稍微坐直了些:“我们需要理清思路。有用与无用混杂,信息需要筛选。目前我有一些推测:

      1.‘梦境’是重要的。无论是这些混乱的看起来无逻辑的变异物,我们看见的那个梵语符号,或是你们经历的噩梦,都证明‘梦’作为一个重要线索而存在。并且,我们现在很可能正处于梦境之中。

      2.‘时间’和‘空间’是不重要的。我们对时间的感官正在被模糊。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可以随意调整我们的时间与空间,当下经历的一秒未必是一秒,当下我们所处的未必是真实。正如你们遇到我们之前的怪象,在这些变化的基础上所作的任何分析都无法证实。

      3.‘控制念头’和‘情绪’是重要的。无论是那个彩票店的暗示,还是我们之前的一些尝试,都证明在一定程度上这是我们能做到影响当下的一个可行的方法。

      4.‘海’是重要的。这一点我稍后再做详细解释。

      5.我们之间必然有什么共通之处,导致被拉入这样的‘梦境’。一开始处处给出的线索引导着让我以为这是‘世界末日’,实际上我们后来几乎没见过人类。现在我怀疑,这个梦境只有我们几人。那么——我们在现实是否有所联系?”

      迟粼说到这里停下来,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显然,没人有印象。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暂且先摁下这点,犹豫着继续道:“最后一点——我怀疑,我与这个梦境有更深的渊源。当然,这只是推测。

      我知道这很离谱...但我觉得,引发海啸的,可能是我。这一方面也能印证控制念头的确能带来改变。

      我当时...正处于情绪激荡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当时毁灭欲很重。——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之前的很多细节也...比如灰衣、比如...”

      她有些没法开口。要提关于母亲的事吗?

      迟粼踌躇着。

      一阵大力突然从肩膀上传来,姜禾恍然大悟似的拍着她的肩:“没错啊,这样就说得通了!我被变异物追的时候想别的都没用,想到你你就出现了!好啊你,是不是跟上边有关系?”

      舒朗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大胆说呀,大家都还一头雾水,你的分析很有用。”

      贺筝托着脸看着她,还是开口:“你...继续说。”

      迟粼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脚趾扣地。怎么突然燃起来了?她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隐私告诉她们。怎么大家好像是觉得她没自信啊?她是严谨!

      算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说就说吧,反正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我忘掉了很多事情。海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的母亲去世前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做了噩梦,并且我看到了...她在一片海滩上,逐渐走进海里,然后就消失了。

      我意识到我完全不记得她现实里是怎么死的。这很...如果跟‘噩梦’有关呢?随即我发现了更多疑点。

      我在手机上看到的热搜‘海滩女童失踪案’,以及由此引导我记忆起自己曾出现在那片海滩。

      目前所经历的变异物,似乎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恶意的,一种是无恶意甚至在提示着什么的,而后者总是与我有关。像是两大阵营,一方似乎在驱逐我们,一方在抓紧时间提醒着什么。

      我总觉得,驱逐我们的是梦境的主人,而提示我们的——是‘我’。”

      贺筝一愣:“你自己?”

      迟粼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准确地应该说,是梦里的‘我’。我从小就是比较多梦的体质,梦里能自由操控一切,醒过来能很清晰地记得梦境的内容。但自从母亲去世后,我每次醒来,都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很确定我依然做了梦。

      我在想...我是否也经历了母亲的噩梦。并在梦里做了一些努力。当然我知道这很扯...只是猜测。那些东西总给我一种熟悉感。

      结合之前的分析——‘梦’是重要的。或许我们的共同点正在这里,‘噩梦’?

      你们,或是身边的亲人,是否也经历了这样的‘噩梦’?”

      迟粼没有看见姜禾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

      她晕过去了。

      —

      “老板,这个多少钱?”
      “二十五——”
      “那不要。”
      “你要么——要给你十五好了——”

      迟粼猛地从床上坐起,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

      伴随着楼下传来嗡嗡的装修声,她脑子一阵发晕。

      怎么回事?

      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楼下。

      蒋显光正斜靠在躺椅里,看见她便招呼道:“小迟呀,起这么早?”

      迟粼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

      她渐渐平静下来,同蒋显光打了个招呼,又回到家中。

      梦境一定是真实的。她只是终于被驱逐出境了。

      但梦境里的蒋大娘是真实的吗?如果是,她为什么不记得?

      她又回到了这一天刚醒来的时候,难道接下来又要经历一次同样的末日?不对...她还是忽略了什么。

      心乱如麻,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思考。

      姜禾她们此时也从梦中醒来了吗?她们会记得梦里的内容吗?还是跟蒋大娘一样毫无记忆?

      一阵无力感袭卷全身,她将自己砸进床里,就这么瘫着。

      她不是真疯了吧?

      怎么证明她的经历是真是假?她当然可以认为是梦境终于成功驱逐了她们。

      但疯子也是有逻辑的。某些时候甚至比正常人更有逻辑。她甚至编出了这么多人?这对吗?

      她在梦境里还能条理清晰地分析,现在只剩铺天盖地的消极情绪。完全振作不起来。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想法在心中生成,迟粼眼神逐渐亮起。她抱着一种隐隐的期待冲到门口,打开门。

      来人正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她长发有些凌乱,抬起头冲她扬了扬眉,波浪般微微上翘的眼中带着一种兴奋与确认。

      “早啊小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新世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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