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烤鱼 ...
-
江沅看着萧景舟手里拎着的鱼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之前的话语有些得理不饶人。她默默地尾随在萧景舟身后，只希望他不要再提起刚刚的话题。
前方的萧景舟虽未言语，但见到江沅难得的安静，嘴角不禁轻轻上扬，似乎心情也随之好转。
萧景舟行至河畔，驻足停下，他回头看着江沅，那乖巧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现在这么乖？莫非是害怕我的厨艺不佳？”
江沅轻叹一声，望着眼前有些戏谑的萧景舟，回应道：“你最好祈祷自己的手艺很好，我的嘴可是很挑的。”
萧景舟也不再说，他迅速绑好支架，放上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准备开始烹饪。
江沅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萧景舟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随手捡起一把干树叶，轻轻一吹，火便燃烧起来。
看到这一幕，江沅不禁挑起了眉梢，由衷地赞叹道：“看不出你还真的有两下子。”
萧景舟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也没问过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油缓缓倒在石板上，油滴落在热石板上，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紧接着，他将手中的鱼轻轻放在油中。
随着油花四溅，鱼肉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江沅被这股香味吸引，不自觉地走到萧景舟身边，蹲下身子，专注地看着鱼在石板上煎烤。
萧景舟手法娴熟地将鱼翻了个面，金黄色的鱼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江沅看着煎得恰到好处的鱼肉，喉咙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靠得更近了一些。
“嗯哼？”江沅的额头被萧景舟的两根手指轻轻抵住，她微微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萧景舟轻轻地在她额头点了两下，仿佛是在提醒她什么。正当江沅感到困惑时，萧景舟已经站直身体，双臂抱胸，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我记得是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
江沅被他这句话气得哭笑不得，她想要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选择了沉默。她干脆也双臂抱胸，看着萧景舟，脸上写满了“你想怎么样”的疑问。
萧景舟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逗她。他将已经煎好的鱼肉从石板上夹起，放入一旁的碟子中，然后递给江沅。
江沅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看着碟子里那香气四溢的鱼肉，过了片刻才悠悠地问道：“筷子呢？”
萧景舟被她的这句话逗得嘴角上扬，他转身从旁边拿起筷子递给江沅。江沅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表情才终于缓和。
当她抬头时，萧景舟已经悠然坐在河畔的一块巨石上，他微微睨着江沅，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如何？”
江沅点点头，为确保萧景舟能听到，她大声回答道：“非常不错。”随后，她绕到巨石前面，用手比划了一下石头的高度，发现只到自己的腰部，于是试探地看向萧景舟问道：“我可以坐上去吗？”
萧景舟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何要询问自己。然而，江沅的手已经伸向他：“你得拉我一把，不然我上不去。”
萧景舟伸出手的同时，目光从上到下扫了江沅一眼。江沅注意到他的视线，也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吗？”
萧景舟稍作迟疑，然后轻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矮一些。”
他的话语刚落，江沅的拳头就伸了出来：“你再多讲一句，我这个拳头立马就会砸到你的脸上。”
萧景舟瞥了一眼她的拳头，然后在她即将发火之际，迅速将她拉上了巨石。
原本江沅还打算夸他两句，但此刻却被他的话语激怒了，她坐稳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萧景舟轻抚了抚鼻子，再次转向江沅，试探地问道：“鱼好吃吗？”
江沅此时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中，回答得有些生硬：“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萧景舟的回应，江沅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只见萧景舟正凝视着湖面，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沉思。
江沅抿了抿嘴，担心自己之前的话是否有什么不妥，于是轻声地戳了戳他的胳膊：“萧景舟，你怎么了？”
萧景舟这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缓缓回答：“我在……想我的父亲。”
“父亲？”江沅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不回去看望他呢？”
萧景舟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他去世了。”
江沅听后，心中一紧，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萧景舟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地颠了颠，然后丢入湖中，石头入水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见到萧景舟这副模样，江沅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她轻声说道：“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祭拜他。”
萧景舟苦笑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可惜，他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江沅被这句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害怕自己多说错多，干脆闭上了嘴。她眨着圆圆的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萧景舟的下一句话。
萧景舟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江沅，你想听听我父亲的故事吗？”
江沅立刻点了点头，但又怕过于唐突，于是迟疑地看向他：“我可以听吗？”
萧景舟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自我记事起，我便随父亲征战沙场，他教会了我许多。”他目光转向江沅，见她若有所悟，便继续道：“没错，就连烤鱼的手艺，也是父亲传授给我的。”
“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却只是他的首级。他的大腿还在锅里被烹煮，旁边的人甚至指着肚子说，我父亲的心是他吃过最美味的。”萧景舟的声音突然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说完，他有些歉意地看向江沅：“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他害怕自己说得太多，江沅会接受不了，也害怕自己说的太多，会让江沅猜到自己的身份。
事实上，他此次来到凉州，除了拜访恩师，更重要的是要查明父亲战死沙场的真相。父亲的副官秦景铄告知他，是朝廷谎报援兵将至，才迫使父亲冒进，最终被敌军俘虏。然而朝廷却矢口否认，坚称援军已经派出，并带有大量粮草。萧景舟经过调查，发现确实如此，但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具体缘由尚未查清。
萧景舟沉默地坐着，思绪万千。江沅见他如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不过现在你来到了我家，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萧景舟从回忆中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好待我？就是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和我拌嘴？”
江沅被他的话逗得皮笑肉不笑，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拳。萧景舟则假装受伤，揉了揉肩膀，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他转身向江沅伸出手，嘴角含笑地说：“走吧，我们回家。”
江沅借着他的力也跳了下来，目光落在还未吃完的鱼上，不禁有些可惜：“这鱼你还没吃呢，真的不尝尝吗？”
萧景舟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这些，我却是半点都吃不得了。”
看到他自嘲的模样，江沅心里也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她想象着如果那是自己的父亲被残忍对待，炖煮、分食，光是这种念头就让她胃里翻动着不适。
怪不得，她悄悄打量着萧景舟，发现他却是比寻常男子清瘦不少，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这样这么上战场呀？”
萧景舟有些无奈，他边收拾着东西边回答她的话：“所以我卸甲归田了。”
江沅听到这里，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鼓起勇气，轻轻拽住萧景舟的袖子。萧景舟没料到她的举动，猝不及防地与她对视。江沅专注地看着他，眼中充满坚定：“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等你好了就可以继续上战场了。”
萧景舟好笑地点了点头，戏谑地反问她：“如今两朝在议和，你就打算让我上战场了？”
江沅这才意识到不妥，她赶紧摇头，随后尴尬地放下他的袖子，甚至抚了扶被自己拽出的褶皱。
萧景舟还没有清净太久，江沅又好奇地凑近他，眨着眼睛问道：“你在军营里是很厉害的人吗？”
萧景舟推了推她的头，回答道：“不是，我若是真的厉害，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给你收拾烤鱼的残渣。”
江沅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嘴，正准备蹲下帮忙时，却被萧景舟轻轻拦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江沅手腕上露出的一角镯子上，犹豫再三还是问道：“这个镯子有什么特殊吗？”
江沅不自在的扒拉了它两下，不满地答道：“没有。”
“没有？”萧景舟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追问。
见他这般执着，江沅也干脆直说了，她哀怨地嘟囔：“真不明白你三天两头问他干什么，这是我的订婚信物，满意了吧。”
萧景舟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故作轻松地问：“你喜欢他？”
江沅立刻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不过若是认识他，我也不同意。”
萧景舟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江沅见此，不由大吐苦水：“我娘亲非要我嫁回上京，可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岂能由她随意安排？况且，我为何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成婚？更何况，我最不喜欢上京那些人，每天只知道高谈阔论，却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实事。”
“军功算实事吗？”
萧景舟突然出声，江沅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道：“当然呀，怎么了？”
萧景舟摇了摇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拍了拍手然后站起来道：“收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烤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