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江妹妹一直都这么容易生气吗? ...
-
夕阳西斜,晚霞柔柔覆面,路途上正有一对男女,这两人正是从郑老处走出的萧景舟和江沅。
江沅的思绪仍然停留在饭桌上郑老的一番话中,她止不住的疑惑,那位姑娘去世时会想些什么呢?
而身侧的萧景舟看似走的从容不迫,实则一直用余光瞥着江沅。在她第三次被路边的石头绊的踉跄时,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被他打破,江沅诧异地抬头,她抑制住自己的愤怒,皱眉询问道:“可以讲讲这句的原因吗?”
萧景舟笑了一下,宽大的袖子掩盖住了他摩梭的指尖,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在质问他的时候还能这么可爱。
“我以为你会生气。”他停下动作,忍下将她鬓间的碎发别到耳后的冲动。
这句话反而像点燃了炮仗,江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
她也不想听萧景舟解释了,转身就走。
萧景舟愣了半响,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连忙跟上江沅。
两人这下再度陷入了沉默。
江沅懊恼自己有些失态,但刚刚萧景舟冷漠的话语又让她内心十分不适。她憋着气不想去理他,因而一直别过脑袋不想和萧景舟对视。
萧景舟不知她为何生气,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成功都需要血肉的堆砌,不管是和平还是权力。
但见着江沅气鼓鼓的样子,他已经开始打着腹稿想要道歉了,只是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怔忪地踢着路上的石头,江沅隔三岔五就被他踢过来的石头打到了脚跟。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的停下脚步,她原是想等着萧景舟自己停下,没成想萧景舟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沉着脸就从她身旁走过去了。
“唉,你。”
萧景舟听到声音,而后又感受到了肩膀的动静,下意识便擒住了江沅欲探上的手。等到他将江沅挟在身侧时,方才发现不对。
“抱歉,我不知是你。”他松开江沅的手,这下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萧景舟掐住的那块江沅正好带着镯子,她的手腕被硌的生疼,皮肉也红了一块。
她眼中沁出泪水,抬手揉了揉硌到的骨头。
萧景舟本欲看她的手,只是一下便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镯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母亲不是有一个一样的吗?
他迟疑地开口道:“这个镯子是你的?”
江沅不知为何,听到后反倒笑了一下,她哼了一声,抬手将那镯子在萧景舟面前晃了两下才接他的话:“不是我的,应该是我在哪偷的吧。”
“还有。”江沅一边转身一边说,“下次别和我说话了。”
萧景舟把江沅彻底惹毛了。
具体表现在,往常江家的晚膳所有人都会一起前来,但江沅已经用没胃口推辞了四次。
在她想要第五次使用这个借口时,却被萧景舟堵在了门口。
她一打开门就见到萧景舟不声不响地站在前面,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恐怕额头都要磕到他的下巴。
萧景舟是诚心想和解的,但奈何他很少有能力做出有温度的表情,所有导致江沅见他似笑非笑地睥睨着自己都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惹他。
不对,江沅暗自唾弃自己的想法,明明是他先惹的我,我怕什么。
如此想着,她也逐渐自信起来,甚至想挑衅萧景舟让他给自己炒两个菜。
两人对视片刻后,萧景舟败下阵来。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了口:“我可能还是需要说点什么。”
而此时的江沅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思绪,她敷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萧景舟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如果实在打扰你,我想我可以搬出去住。”
“啊?”江沅被吓住,她只听到了最后几个音,却没听清是什么,“糖醋鱼不放醋?你疯了!”
萧景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那么快,他磕磕绊绊地回答江沅:“你现在想吃糖醋鱼吗?”
江沅歪了歪头,这才清醒。她故作镇定的瞟了瞟萧景舟,有些刻意的强调:“你真要给我做?你自愿给我做吗?”
萧景舟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这才知道江沅的心思。这次他没有忍住,伸手将那缕又嚣张飞舞在空中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
江沅警惕地退后,她努力忽略耳朵的痒意,愤怒地瞪着他:“男女授受不亲。”
萧景舟无视她的话,继续问道:“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江沅不解地望着他,显然是没有听到。
萧景舟叹了口气,继续重复道:“我说我想搬出去住。”
嗯?江沅将问题想来想去都没得到答案,她索性将问题归咎于自己:“我惹你了?”
“怎会。”萧景舟轻笑,见江沅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才有些无奈的继续接道:“因为我不希望影响到你。”
江沅愣住,笑容也垮了下来,她确实很容易被人影响,所有她渴望强大,但却无法自证自己的强大。
她看似拥有自己自由,她可以和父母对抗自己的婚约,可以在凉州的每一条街上行走,但如果不是母亲嘴硬心软的宠爱和父亲在凉州的积威甚重,她连这些都没有。
她的反抗是想彰显自己也可以拥有话语权,但她却忘了,真正拥有这些东西的人却根本不需要证明。
正如男子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有多聪慧,他便可以继承家产,也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女性的权力来源于男性的赋予。
江沅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但是萧景舟没有让她难过太久,他试探着向江沅伸出手,轻声问道:“我以前烤过鱼,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江沅甩了甩头,将脑袋里的思绪晃走。她喜悦地抬头,双眼发亮,而后故作矜持地将萧景舟摊开的手掌合拢:“男女授受不亲。”
萧景舟低头看着她的发旋有些无奈,他感受着掌中一扫而过的温度有些迟疑地抚上江沅刚刚握住的地方,随即仿佛被烫到似的一下背过手。
那边江沅已经打算要走,一下被这动静惊到,她疑惑地望向萧景舟不解地问道:“不走吗?”说完还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
萧景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了门。
江沅跟着萧景舟一路上都抑制不住喜悦,这个好情绪一直持续到两人走到了一家客栈。
她抬头望了望客栈的牌匾又望了望萧景舟,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玩笑二字。然而萧景舟径直地走了进去,徒留江沅一个人愣在客栈门口。
见他进去的那么坦然,刚被哄好的江沅又生气了。
她走进前厅时,萧景舟已经示意店小二下去了,他刚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喝水,便见到刚进来的江沅。
萧景舟吹了吹茶上的浮沫,慢悠悠地开口:“这是家很有名的客栈吗,看那么久的牌匾。”
江沅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撅着嘴就坐下,而后又把脑袋一撇,似乎看都不想看他。
萧景舟见又把她惹毛了,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她,江沅只是扫了眼,哼了一声干脆直接斜着坐。
萧景舟好笑的看着她,半响才真挚地问道:“江妹妹一直都这么容易生气吗?”
江沅又啧一声,终于回头:“你管我。”
萧景舟见状不再开口,耐心地喝着自己的茶水,江沅努力用自己锐利的目光狠狠盯着他,感受到的萧景舟借着喝水的按捺自己想向上的嘴角。
一刻钟后,江沅刚刚看到的店小二又来了,他一只手里提着两条已经处理好的鲈鱼,另一只手还提着不少调料。
他冲江沅点了点头,而后才将鱼递给萧景舟。见着江沅面色冷凝,自诩伶牙俐齿的店小二自信地开了口:“哎呦,这位娘子,你可不知道啊。这郎君一来就拽着我问呀,问我家有没有新鲜的鱼,这不是巧了,我们还刚好就有。”
他说着又指向那两条鱼:“而且啊,平时我们家都只有草鱼,今天刚好收了鲈鱼,还是两条。”店小二适时的收声,挤眉弄眼的看着两人,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平时的客人按照他这一番话,大都含情脉脉,羞涩不已。只是面前这两人,一个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十分想听他继续讲完剩下的话,而另一个则半倚在桌上拎着鱼在数鱼的鳞片。
店小二故意重重地清嗓,见萧景舟还是在看鱼,又故意说道:“郎君,这位小娘子一直在看你呢。”
萧景舟疑惑地抬头,撇了眼江沅又环顾了一下客栈道:“哪位?”
江沅突然被提到也吓了一跳,她默默向萧景舟翻了个白眼,示意店小二继续说。
见到两人这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店小二气的心梗,他继续加大力度,言辞恳切:“本来啊,这是我家店主自己留着想吃的,但是这位郎君说,他答应要给一位姑娘烤鱼,我们店主说那什么鱼都可以啊。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听到这话,江沅一下提起了兴趣,十分起劲地回应:“说了什么。”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萧景舟耳朵悄悄红了。
他立马起身挡在店小二和江沅中间,板着脸生硬地说道:“我就说我有钱罢了。”而后指了指外面道:“快黑了,马上吃不上烤鱼了。”
江沅思考了一下,相对于店小二的故事,显然萧景舟亲手烤鱼更有吸引力,于是也起身走了。
那店小二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边擦桌子边嘀咕道:“这郎君还怪害羞的,不过就是说想给她吃最好的这话,撮合这一对得猴年马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