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机器人与猫》息无

2、第二章

　　苏砚罕见地起晚了些。

　　睁开眼睛时有些恍惚，窗外仍旧有雨声，想来一夜雨未停。

　　将窗帘拉开，虽说外面天阴沉沉的，但总还是有些光，比起全然的黑暗好上不少。

　　有时候她也会做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像一个普通人的——至少比目光所及之处那几位更像个正常人。

　　就比如站在不远处廊道下面的那个家伙，明知道有害还是试图尝一尝雨水，不一会儿就因为舌头灼痛开始诡异扭动，想来马上就会赶往医院。

　　还有那个斜对面拿着盒子接雨水，试图通过自己的知识处理之后浇花的人，光她就看到那人的植物换了好几轮了。

　　苏砚摇头叹气，果然，不论是什么物种总会有部分家伙做出些抽象的行为，也可勉强解释为好奇心。

　　一边的植物晃了晃花球，似乎在认同她的想法。

　　“早啊。”

　　推开卧室门，苏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苏砚略有些惊讶，虽说今天自己出来的时间有些晚了，但还远没到苏绪起来的时间。

　　苏绪正端着加工好的速食早餐到了餐桌上，嘴里还叼着一块饼干，想来是听到了苏砚起身的动静。

　　“早。”苏砚点点头。

　　接过果汁，将桌子上的两只玻璃杯倒满，然后同苏绪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环顾四周，两人都是不喜欢出门的性格，所以餐厅的柜子里会堆满各种速食食品和饮品。

　　还有很多用了一点的原材料，总是一时兴起买的，做了几次之后就懒得继续弄，最后往往需要找简单的配方迅速消耗完。

　　相比来说新鲜的肉菜实在不算多，不过短时间不出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砚尝了一口饼皮，经过烘烤的酥皮恢复了刚出炉时候的口感，搭配着果汁实在是让人愉悦，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今天不用出门吗？”

　　苏绪点点头，“大概是因为，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去做。”所以反而觉得很轻松，不用通过额外的睡眠补充精力。

　　苏砚点头表示认同，随手将两人吃完的碗碟放入洗碗机，调试好之后也回到了客厅。

　　回来的时候苏绪又已经窝在了最熟悉的地方，苏砚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一边嚼着零食一边看着仍旧在播放的早间新闻：

　　“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切勿尝试以下危险行为……”

　　“近期，我市因雨水污染导致感染患者有明显增长，我台记者从医院传来消息……”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苏砚感觉到自己身边一沉，有人挪到了自己身边。

　　“小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原本平常的生活都不过是营造出来的假象，你会选择如往常生活下去吗？”

　　苏绪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假设。苏砚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嗯，大概，还是做一个普通人更轻松吧。”只不过从很轻易过普通地生活，变成努力过普通的生活。

　　刚成人的时候懵懵懂懂，但旁观了各种事情，她还是觉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够普普通通过完一生就是很大的幸运了。

　　虽然好像还是有很多人有更高的追求，这一点苏砚并不反对，甚至很是敬佩——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够面对失败还锲而不舍继续前行，感觉那些人也算是勇士了。

　　近乎所有进步和发展也需要这样的奉献和努力，尽管其中绝大部分人可能会倒在半路上。

　　但从目前环境的氛围来看，自己这个简单的愿望将会很难实现。

　　一旁的苏绪叹了口气，神态也有些疲惫：“是啊，感觉要是能过安稳的生活，就算是经常要加班也没什么。”

　　苏砚微微惊讶，苏绪有多不喜欢循规蹈矩工作、加班她是最清楚的，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感受到她的惊讶，苏绪并没有继续询问，拿起一边的电子设备，准备给她看些有趣的东西。

　　但还没等苏绪动作，不远处屏幕上原本还在播报的新闻界面忽然变成了雪花状，下一瞬间白光闪过。

　　原本阴沉的窗外骤然明亮起来，比夏日雷雨天闪电更剧烈的声音似在身边炸响，伴随而来的轰鸣声让人在这一瞬间恍惚失神。

　　苏砚抬手按住脑袋剧烈疼痛的位置，好在原本是坐着的，没有摔倒。

　　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窗户传来碎裂的声响，剧烈的风因着两侧碎裂的缺口穿堂而过，让人几乎站立不稳。

　　窗帘被卷到窗外，有一侧已经被扯了出去，另一边还在坚持着。玻璃器皿和置物架上的东西摔到地面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但在这一片混乱中并不算明显。

　　苏砚下意识想拽着身边的人往安全的地方躲闪，没想到却抓了个空，手中只有那件空空荡荡的外衣袖。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小团阴影往自己的身上扑过来，毛茸茸的触感让苏砚的思维停滞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用衣服裹住，转身躲进了一边的储藏室中。这里空间小且无窗户，关上门后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直到这时苏砚才有时间低头，瞧清楚先前那一小团影子究竟是什么。

　　一只小脑袋埋在苏砚的衣袖间，似乎不是很想让人瞧见自己的模样，但她还是通过这小家伙的身形和花色判断出这究竟是什么物种。

　　一只看身量只有几个月大、有着黄白条纹毛毛的橘猫幼崽？

　　苏砚下意识用手拎起猫崽的后脖颈，将小家伙的视线与自己平齐。

　　她的视线与那双熟悉却带着水润的眸子对上，一种奇异的感觉甚至冲淡了先前异变带来的震惊。

　　猫咪幼崽的尾巴和爪子蜷缩着，很可怜可爱的模样，哪怕苏砚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眼前这只猫咪有可能就是……

　　“嗷呜！”

　　猫咪幼崽故作凶猛的叫了一声，但当体积差距过大的时候，再凶残的姿态也都是极其可爱的模样。

　　起码现在苏砚完全不会被吓到。

　　她瞧了一眼还缠在猫咪身上的衣服，确定了眼前的小家伙就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外面的嘈杂逐渐平息，苏砚将门小心打开，确认安全之后这才返回储藏室，将在衣服团中的小家伙抱了出来。

　　地面上有不少玻璃残渣，她将橘猫幼崽小心放到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将一边散落的衣物整理好，堆叠在旁边。

　　不远处阳台的玻璃也碎了，风伴随着雨水洒落进来，好在离客厅还有一段距离，至少不会直接接触到。

　　苏砚拿出清洁工具，小心将这一小片的地面清扫干净。

　　楼上楼下隐约传来了惊叫和喧哗声，紧接着各种东西摔砸声响起，还有门铃警报声，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在屋中的一人一猫。

　　苏砚瞧见原本还盯着这边的橘猫幼崽逐渐放松趴在衣服堆里，两只前爪甚至不由自主地按压起来，将嘴角的笑容压下压，防止被某只猫咪瞧见。

　　苏砚从储物间找出几张先前野营时候的防水布，将两侧玻璃的缺口暂且封住，防止雨水顺着缺口落入，然后换上新的橡胶手套将阳台上的水渍拖干净。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这边清理干净，好在卧室的门先前已然关紧，没有穿堂风的房间并没有太混乱。

　　“喵嗷？”

　　有些疑惑的猫叫声传来，苏砚好像明白其中疑问的意思，回应道：

　　“我先将这些洗干净，毕竟沾染了雨水，不好直接放起来。”

　　橘猫幼崽点点头，觉得也是有道理的，便继续耐心趴在那边等待着，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回答苏砚的提问。

　　等到苏砚再次回到这边，身上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小心将猫咪幼崽连带着它盘踞的衣服抱起，往卧室那边走去。

　　卧室中的地毯让猫咪十分愉悦。

　　轻快地从衣服堆中跳出，然后开始在地毯上快乐翻滚。

　　苏砚静悄悄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橘猫幼崽从快乐玩耍，到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之后骤然僵硬的身形。

　　幼猫有些僵硬地扭过脖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注视着站在一旁维持着微笑的苏砚。

　　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橘猫幼崽很快换了严肃的表情。

　　苏砚也假装忽略了刚才的尴尬场景，跟随着幼猫的指引去了床头柜上的电子设备。

　　十分艰难地用猫爪解开屏幕，苏砚捧起屏幕，看到了文件上标红的名称：

　　“特殊……检测部门？”

　　橘猫幼崽很认真点点头，尾巴尖微弯，示意苏砚继续阅读下去。

　　早在十几年前，就有研究人员发现某些陨石坠落的地方似乎产生了变化。

　　通常情况下那些坑洞旁会经常留存高温和压力下形成的晶体，或是其他特殊物质，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有植被重新覆盖其上。

　　但有两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同。

　　其中一个地点就在离这里不远处，这个所谓的检测部门也是因此建立。这也是苏绪先前工作的地方，甚至昨天晚上也是因为那地方又产生了变化所以要临时过去。

　　苏砚有些愧疚地移开视线，但很快被后面的内容吸引了目光：

　　“……通过研究相应材料，发现部分有‘特质’的生物能够在相应能量场下产生形态的改变？”

　　不对。

　　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苏砚目前的知识储备虽然只是普通人的标准，绝大部分记忆模块也已经遗失，但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不，不能这么肯定，或许因为某些改变导致原本的规则产生了改变也说不定，固执于过去的东西也是一种偏见。

　　苏砚看完这一份明显删减过关键内容的材料，接受了这份不属于科学的现实，但更多的疑问产生了：

　　“但……为什么会变成猫？”还是一只幼崽，按照理论来说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退行状态。

　　刚才也试探过，除去思维似乎没怎么受到影响，现如今的苏绪同一只没什么反抗力的小猫没有什么分别。

　　变成猫咪的苏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毕竟自己先前也只算是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之一，在今天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产生了这种奇怪的变化。

　　最开始是有些慌张的，不然也不会下意识往苏砚那边扑，不过苏砚那名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着实令她意外。

　　苏绪甚至不清楚这种形态会维持多久，但自从产生了变化，似乎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某些特殊的能量。

　　这让她有些欣喜，以前只能从文字描述中想象这些，亲身体验才知道当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