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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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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霄!”
若不是王旭鹤拍了拍何云霄的手臂,何云霄怕是会因为闭气昏厥倒地。
“何云霄,那时的你听到了什么?”
【呼—呼—】
“我们,在回城的,路上了。”何云霄复述‘默客’们在离开郬月城的第一句传达的话。
“长老!”
何云霄突然想起了什么。
“晚辈还有事未处理,恕不相陪,先行告辞。”
准备离去的何云霄,恍然想起来陈临风昨晚的话。
“差点忘了,陈临风在权泉山。”
“知道了,去吧。”王旭鹤担忧地说道。
【嚓!】
山涯底幽林处传来阵阵异兽的哀鸣,违和的红橙色的火光像极了分割白天与黑夜的残血红霞。
【沙沙】
靠近的刹那,王旭鹤分不清眼前人是否是陈临风。
“纵然世界上所有人都会遗忘‘先诀者’,但显世木不会。”王旭鹤向外着浅赭色衣裳,手里持有一把木制的长剑之人走近,手中的薄木片上出现一半段文字。
“百无一用的称呼罢。”
“世人对值得敬重、敬佩及地位尊贵之人才会使用尊称,您谦虚了。”
“(仅凭一己之力解救灭世危难,隐姓埋名至今的先诀者,长什么样?)”
“放过陈临风。”先诀者坚定的言语,似非他不可。
“不才拙见,陈临风不过一介平凡人,不足以重视。”
王旭鹤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怎能将陈临风拱手相让,就算是存于世间亿年的先诀者!
幽静的深林里,轻盈的脚步声显得沉重。一尘不染的先诀者走到王旭鹤身前。
“偷窃擅用世上仅有的一张‘伪命牌’,是大罪!”
“先诀者。”王旭鹤抱着赴死的决心,坚定不移地开口道。
茂林里微乎其微的光点落在嫩绿的小草尖。
“敢问这世上可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王旭鹤说到此处内心不再感到紧张,反而说话还“理直气壮”起来。
“谁又规定‘伪命牌’只能用于封印。”
与此同时,屋顶上破了个大窟窿的破烂小屋里,阳光直直照射在一位坐在深色木椅上盖着红盖头,身着喜庆红衣,脚穿小红鞋,小脚前后摇摆待出嫁的“新娘”。
“这怕是不中啊!”阿婆劝道。
透过红盖头隐约能看见他们手中的传递物亮亮的。
“你看,如何?”
看到这一幕的祁原坐不住了,着急地掀开盖头,生气的从椅子上蹦到地上。
“陈临风你这个骗子!”
阿婆手里的大珍珠(花费三个月的绿豆糕)圆润而富有光泽,比她耳朵上戴的大两倍!
程先元和孙明将祁原按回椅子上,顺带把嘴巴也封住了。
“你们都是骗子!陈临风!我恨你!唔——!”
“哎呀!”阿婆赞赏手里的珍宝,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阿婆一边揣进怀里,一边还要警惕着没上锁闭合的门会不会被打开。
“中!中!”小声感叹着。
“不过我送来的是个毛头小子,闹腾得很。”
“唔!唔!”
祁原感觉到陈临风看了自己一眼,挣扎得更用力了,无奈两边按住手臂的手依旧一动不动,只剩脚在大幅度地摆动。
“不打紧,不打紧,老爷不挑的!”
“我让他安静安静。”阿婆小声的跟陈临风说道。
只见阿婆走到里侧的卧室里,趴在地上向床底摸去。
几番摸索后,将藏于床底下床板上的两三个浅黄色的小包。
“找到了。”
看到桌上摆放的细细的银针祁原吓得冒汗,不停的向程先元和孙明摇头求助,见程先元和孙明不理睬自己,于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陈临风的身上。
“唔!唔唔!”
祁原用眼神不停地示意陈临风看一看桌上那明晃晃的针和不知名的药瓶罐罐,可回应他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点头。
“(大骗子!)”
“小娃娃,不要动,扎歪了会死哦!”阿婆成功忽悠到泪流满面的祁原。
坐在椅子上的祁原渐渐安分下来,按在祁原手臂上的手不再用力。他眼前的一切像虚幻般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无力的躺在椅子上。
趁阿婆给祁原盖盖头时,孙明偷偷抽走了几根针没使用的和一根残留药物的针。
【叩叩叩】不耐烦的敲门声。
“要起轿了,别误了时辰!”
“来啦来啦!”
阿婆对门外催促的人笑脸相迎,声音十分亲切,阿婆说完转身慢慢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孙明无意间听到阿婆的埋怨。
“抬个轿子起什么劲儿!一两银子赚得净是说给我听的唠叨话!”
【吱呀——】
轿夫急躁的快将脚下的泥土地踩平,这时阿婆才“赶忙”推开门。
“打扮上花了点时间,莫怪,莫怪!”
程先元抱着一袭红衣的祁原走出大门,此时一只白色的小蜜袋鼬攀到程先元的肩膀上,在程先元将祁原送进轿子时白色蜜袋鼬趁机溜进稍敞开的嫁衣里。
【咚!咚!咚!】
一块专门做轿门的厚木板封住了出口,前面的两位轿夫不约而同地将其钉上两行钉子,每行十颗。
此时退至门旁的程先元跟孙明小声地说起话来。
“孙明,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
“嗯,看上去很不舒服,但又不知是哪个地方看得膈应。”
“诶,小伙子,和你们一般大穿得不错的那位去哪儿啦?”阿婆闲来无事问道。
“他去做其他买卖去了,阿婆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无事。下次再有寻人家的活儿,记得阿婆就好。”阿婆向孙明眨眨眼,向孙明明示。
“阿婆,嫁到一永堂的他们去了哪里?”程先元好奇的向阿婆了解解锁村的情况。
阿婆只觉得这两人没脑子,居然问个人尽皆知的常识问题。
“还能去哪?当然在老爷的厢房里。”
“最近要是有还能看得上眼的,赶紧送来吧,这小子少说还得养个十年。”阿婆颔首小声的对二人说。
钉好钉的轿夫朝大家伙打了个起轿的手势准备走人。
“(有点重啊!)”一轿夫心里暗暗道。
“就这样?不奏个乐,吆喝一声?”程先元不解道。
“老爷的规定,安安静静办事就好了。”阿婆时不时摸摸藏好的珍珠,心不在焉地和他们说着。
两人望着急匆匆的轿夫身影没入人群。
“像赶鸭子上架。”孙明忍不住吐槽一番。
“你们哪懂什么,鸭子可没这等福气,顺便在一永堂里拿个不起眼的物件就能在屋里头躺一年!”阿婆一脸不屑地介绍着一永堂的经济实力。
“要是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坐轿子。”孙明杠上了阿婆,本着性子怼她。
“命和财相依着呢,少一个都活不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轿子,命不硬就不好坐,这已经是第十房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轿子里,沉睡的祁原靠着陈临风的臂膀,坐在轿子里格外清醒的陈临风回想着之前的对话。
{程先元:“起初在调查失踪案,准备一开始与投案人取得联系,打听才知投案人离世了两年,折本上联系投案人的地方是一无名冢!”
孙明:“还有离冢半里的那口井。”
程先元:“对,说来奇怪,再次查看折本的内容时,冢石上有一个指向枯井的箭头,看上去像刚刻上的,我和孙明就是在那口枯井里发现第一具玉尸,还没捞到一半,来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下人一个劲地赶我们走。”
陈临风:“箭头所指向的方位只有那口枯井?”
孙明:“是,除了那口枯井就没有其他的了。”
孙明:“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头一次见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人的。”
孙明:“除了湖底的那一具,其他发现玉尸的地方都有人看守。”
程先元:“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孙明回到解索村,大家合起伙来赶我们离开村子,无奈之下只好围着村子的外边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程先元:“就是这么一转,找到了剩下的七具玉尸。”}
陈临风:“(听似杂乱无章,不过抓住主要部分事情会变得清晰,单究其枯井便有三处疑点。)”
“(第一处考虑所做的标记的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发现了玉尸误以为是玉石,另一情况是他知道是枯井里的是一具玉尸。)”
“(第二处考虑标记的人是否被看守的下人发现,有则说明有偶然发现的可能,无则说明此人与此案有关或许是一关键点。)”
“(专门派人看守各处的玉尸,像是扎营阵地。)”
“(这就是第三处存疑的地方,藏尸点。)”
“(连接点位,只有一半的图案,若是按照村子的布局……)”
就像是一只蚕蛹。
据了解,他们身上的嫁衣是特制的,用了某种药水浸泡乃至不腐,其布料恰好与祁原身上穿的一致。
“嗯~”祁原迷迷糊糊地哼唧着。
“嗯——呜哼!”祁原慢慢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恐惧感涌上心头,幽闭的环境让他心生恐惧呼吸急促,轿子内听的扑通一声,祁原跪在地上疯狂地到处敲打乱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祁原发了疯的大叫道。
“祁原?”陈临风担心道。
祁原只是听到黑暗中有声音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这声音里要表达什么内容,只知道现在他自己很难受,感觉要窒息一般。
霎时,黑暗的轿子里变得通明,一张张发光的符纸贴在四面。祁原面朝一处角落,手上十指磨出了鲜血,头上也不知在哪里撞出了两个大包。
突如其来的亮光,亮得二人睁不开眼,还没等陈临风缓过来,祁原一个劲儿地冲进他的怀里,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
祁原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抽泣,陈临风轻拍他的背以做安慰。
“祁原,没事了。”
“哼呜!哼呜!”
祁原害怕到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咽,而陈临风此时还在想着潜入一永堂找到关键证据。
柔和的阳光平等地温暖贫瘠的土地,因地形地势之差异,朝阳明亮的地方树长得高,阴暗的角落藓长得快。
权泉山下,王旭鹤与先诀者在林中散步。
唯有变化是一成不变的。
“区区一名草芥,竟要劳烦先决者亲自出面!”王旭鹤大胆地讥讽道。
“草芥?”
“谁赋予你定义他的价值?”先诀者质问王旭鹤。
“他所带来的利益。”
面不改色的王旭鹤嘴上说着客观的言语,心里调侃着命运的不公。
“(还有这个‘高贵’的世界!)”
“这就是你所谓的利益!”
当陈临风的伪命牌一出现,王旭鹤顿时语塞。
“(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不过是满足你们的一己之私罢!”
“凡界无罪,未来某日陈临风自愿离开凡界切勿阻拦。”
此言是先诀者对他们最后的警告。
“先诀者,何谈‘我们’一词?”
“你那奉为至宝的徒弟,能藏多久呢。”
即使王旭鹤再心疼章尚远带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爱徒,他也会因为楚远卿离开这片鱼龙混杂之地而感到高兴。
“我敬重的先诀者啊,如果你有实力何须浪费口舌?”
“你说我有罪?”
“我何罪之有?”
他的眼神如寒冷极地的极点。
“伪命牌是陈临风所盗,亦是他自作孽罢。”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林中,嘴巴啄进树干悬挂在半空中的啄木鸟、不停吐丝织网的蜘蛛以及在地上绕成一个巨大圆圈的行军蚁,都在听着他们对话。
“既然无法改变往事重演,未来仍变幻莫测。”
王旭鹤仰天喟叹,稀疏的墨叶摇曳,明亮的光亮忽隐忽现。
“后世多数凭结果定功绩,当下,又会是谁在做无用功。”
“祝你一路顺风。”先诀者尊重他说的肺腑之言。
“谨记忠告。”
先诀者此番的目的是传达对王旭鹤的警告,听与不听非他能控制,两人的分身同时消失在林中。
一顶醒目的轿子似强塞进熙攘的人群里,崭新的花轿顶,再度上色的轿身,二十根铁钉钉住的轿门。轿内在亮光下陈临风观察轿子的内部,很快发现了不对。
正对面的木板比其他几面的颜色要浅。
陈临风安抚怀里被吓到抽泣不止的祁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观察木板上的颜色与纹路。
“唔,嗖,呜呜——”
祁原偷偷瞄了瞄被自己哭湿的衣裳,又担心自己要是不哭了,轻拍在背上的手会不会不再安慰自己,于是继续装着哭腔抱住陈临风。
感觉到背上的手不再拍打自己的背。
“(难道他发现了?)”
他的双手自然垂下,身体下陷,乌黑的长发如千丝帘轻触到祁原。
“陈临风?”祁原疑惑地抬头并小声叫他的名字。
他安静的模样似不泛涟漪的湖面上倒映的月光,又好比清晨深林古寺旁银杏树上的一片叶般宁静。
“陈临风?”一边不停摇晃他的身体,一边颤抖地喊着陈临风的名字。
“陈临风,你别吓我,快醒醒!”祁原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扶着一面站起身后,双手捧起陈临风的脸害怕地大声叫唤他的名字。
【砰!砰!砰!】拳头锤在钉好的厚轿门上,希望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求救声。
“有人要死了!快停下来!外面的人听到没有!死人了!快停下来!”祁原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当祁原的视线长久停留在轿门板上,他便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扑通】
轿子依旧前行,祁原无力地跪在没能打开的轿门前,直至意识消失的最后,祁原也不愿放弃希望地用尽全力留下一声较轻的锤门声。
“快——停下。”
喜轿外人来人往,路人见一不知是谁家的喜轿纷纷议论它的去处。赵恩泽解决好陈临风交代的事第一时间来到解索村。虽说是个村,但人也不少。
“(临风,我来找你了。)”
热闹的人群里有一群正为喜轿的出现而欢腾的小孩子们,他们并不在乎这是否是一件值得喝彩的事,只是为了那抹与众不同的艳丽与独特的架势热闹热闹氛围。
他们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两端,像奔赴各自归属地的人生过客。
【嚓—嚓—】割麦子的声音。
新上手的麦客全身冒着汗,脖子上挂着湿巾。
因为割麦的手法不熟练,所以有时要割两回才能收拾一捆麦子。
【沙沙,嚓嚓】
“(什么东西?)”
麦秸里的一双小脚迫使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陈临风难受地挺直腰背这才看清了躺在麦田里的人——祁原。
“你压到我的麦子了,起来。”
躺在麦田里的祁原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紧接着感觉到自己被人拖到了一边。
“你是,何人?”祁原疑惑地问道。
【嘡】一把镰刀放在祁原的面前。
“快起来割麦子,不然中午没饭吃!”陈临风继续弯下腰忙活还不忘提醒祁原。
“割多少才有饭吃?”祁原拿起地上的镰刀学着陈临风的模样一起“疯狂”割麦。
“割完这片田,就差不多了。”
祁原站直身估量眼前这片一望无垠的麦田,无助感油然而生。
“我不干了!”
陈临风专心致志地收麦,自顾不暇地着眼眼前的小麦。
祁原蹑手蹑脚地放下镰刀,踮着脚朝陈临风相反的方向走去。
离开了一段距离,祁原便跑了起来。
“(好香!是肉的香味!)”
是尽头那边传来的香味。
又长又宽的桌子上摆放着十几道菜,八位端菜摆盘的善面的姑娘和一位长得很是秀气的烧火男孩,他们不亦乐乎地享受此刻快乐的时光。
“欸?再添双筷子来,我们又有一位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