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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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琀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一片黑暗。他浑身酸痛，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忘了昨晚他干了些啥，只是觉得肚子饿得慌。
他转了个身，发现＂自己＂正安然的睡在一边。可能是因为天有些冷，＂自己＂把整个身子都蜷在了被子下，仅仅露出一个头。他睡得好像并不是很安稳，身体蜷成了一个温暖的球。很意外的没有蹬被。
川琀忘了自己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反正那本书说睡觉时习惯性蜷起身体的人大多数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深度睡眠时，人的身体会暴露许多。
暴露心中的真实想法，暴露内心最稀缺的东西。也许只有在那时，才会发现，某些人心中的那片描述中繁花盛开的荒原，也只不过是荒草萋萋。
川琀想起来，自己之前去看过一个心理医生。那心理医生专治臆想症，但偶尔也会接一些来心理调节的病人。他至今记得那人的名字，他叫付槐，槐树的槐。
付槐对他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听着，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曾经把我生命中的这个人称为52赫兹鲸鱼，称为马里亚纳海沟。＂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称他为什么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有些人的心，可能连他自己都解不出来，就像一个三岁儿童被要求解微积分大题，没有逻辑，更没有道理。＂
52赫兹鲸鱼，它的叫声不被其他鲸鱼听见，甚至在游过它们身边时都不会被发现。
马里亚纳海沟，深度11000米，人类至今不能抵达它的最深处。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惜的是，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付医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与他口中那个人在一起了。
他望向身边那个球，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川琀看到身边的＂球＂打开了，此时正躺在床上发呆。川琀眉头微皱，他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早上起来后发呆的习惯。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好好想想没了通讯器该怎么办。很奇怪，他忘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好久，但是苍蝇大小的记忆碎片都没有。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去找时空转轮，找到之后再转一次…如果不行，那就多转几次。可惜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被李局曾经对他的某次训话中的一句话吓得立马抛弃了这个主意。
＂川琀你个臭小子!他去碰那个时空转轮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他可能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那句话像一条牛仔的缰绳一样，它套住他的脖子让他从他伟大的计划中脱身。
那个诱惑他来的声音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切入点，但他没有线索啊…不，有一些。
1.那人是个男的。
2.那人是个声音好听的男的。
3.那人声音那么勾魂，，还那么会蛊惑人心，估计在夜店干过几年…特殊职业。
…
去泥马的特殊职业。
川琀发现自己想歪了，于是用力的摇了摇头，摇的床板微微颤动。这一颤恰好惊醒了安陌，他揉揉眼，正好看见一边川琀坐在床上，双眼迷离。经过一天，他已经对＂余之＂时常发呆的行为见怪不怪。但人家昨晚没吃饭，作为好兄弟多少得愧疚一下。
＂鳖孙，起这么早，昨晚没吃饭饿够呛吧?＂安陌轻轻捶了一下川琀的肩，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川琀面前＂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性，反而显得温柔缱倦，多了那么一丝丝的人情味。那一下也没什么劲，软绵绵的，想必是还没睡饱。虽然余之平时对自己有点大怨种的意思，但他是有私心的。
虽然自己双标且没有人情味,但那好歹是自己的身体，那人，也是曾经的自己。
他经历的事情，没人能理解，没人能亲历。
所以，不如现在，就趁现在，用别人的身体来弥补自己。川琀没干过这种事，虽然他觉得这事挺缺德，但天天跟葛迁混，难免不干点缺德事。
他向自己好兄弟的在天之灵说了句抱歉，然后就准备实行这个残忍而悲壮的事业。反正自己也回不去，不如在这里待一阵。另外，他还应该去看看付医生。
本来他可以自己去的，可他非要欠欠地问一句:＂喂，我今天要去看心…看朋友，你去不去?＂
＂去啊，反正也没事干。＂安陌欣然答应，刚才那副迷迷瞪瞪的样子瞬间消失。他越过川琀去抓自己的衬衫打算换上，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倒了川琀身上。川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到吸一口凉气，一瞬间竟然忘了推开他。他们就以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对视了20秒，最后安陌红着脸爬起来。
＂对，对不起啊…＂安陌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却非要慌慌张张的跟他认错。川琀看着＂自己＂有点可怜的模样，本想出言安慰一下，但开口时说出的话却是:＂你好重。＂
安陌回了他一个白眼，脸上残留的红晕倒让他显得可爱了一点。
川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乐了。
安陌很奇怪，为什么余之今天没在脑子里逼逼赖赖。其实余之自从开始怀疑那个用着自己身体的人不是自己时，就一直在找各种证据。虽然仅仅一天，但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小习惯。而这个人没有他熟悉的一切。
于是，他昨天趁安陌睡着偷偷溜回了现实世界。他是意识体，随时可以回去。他打算今天去＂自己＂的脑子里看看，于是在凌晨3点的时候钻进了他的脑子。他想看清他的身体里究竟是谁，但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不像他。他鼓起勇气向前，却惊奇地发现那人的心脏不见了。虽然只是意识体，可缺了心脏一样致命。
肉身缺了心脏会死，意识体缺了心脏也会死，只不过会更痛苦。
有的被抑郁折磨，有的被双相情感障碍逼疯。但更可怕的，还是这些带来的后果。
有些人最后自杀，有些人的意识体被撕裂，还有的人走了一条路，就是加入一个神秘的组织。
那个组织在世界上很有威望，但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成员。只有那些偶然间惹了他们的的人见过他们。而那些人意识体的心脏也被挖出，从此以后只能等死。
这才是＂CK＂的恐怖之处。折磨人，又不搞个痛快。像猫抓耗子，总喜欢尽情玩弄猎物一番，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手下垂死挣扎，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变态的快感。
但是，这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余之还在现实世界思考，这边的川琀已经带着安陌吃完早饭出门了。许霞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堆，他俩也只好耐着性子听。过一会许霞说完了，才大手一挥把他们打发出门。
事不宜迟，川琀打算现在就去找付槐。
到了付槐的私人诊所，他果然发现付槐在这里。他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悦，轻轻唤了一句:＂付医生。＂
那人听见声音转过身，眼下是浓重的乌青，想必这几天没有睡好。
＂是你啊，余之。＂他打了个哈欠，举手投足间疲态尽显，＂抱歉，我昨晚失眠…你把川琀带来了?＂付槐恢复了一点元气，他迅速调整好仪态，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川琀＂。
＂您好。＂安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十米开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好，＂付槐显然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早就听余之说过你了，进来坐。＂
安陌没感到什么不妥，只是点了下头就进去了。但川琀却在后面皱起了眉头。
他那句＂早就听余之说过你了＂是什么意思?余之认识付槐?
他算是了解付槐的，知道他不会跟人客套。所以他说的一切，绝不可能是撒谎。
＂余之。＂付槐叫了他一声，然后又坐在了他的躺椅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反正他现在死气沉沉的，像个僵尸，脸色惨白。虽然没问付槐昨晚干什么去了，但川琀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和他口中的那个人有关。
他试探着问了问:＂付医生，你昨晚干啥去了?＂
＂没睡好而已，谢谢关心。＂即使精神不振到这种程度，但他还是保留着残存的一丝优雅。他站起身来给他们倒水，却不料手一抖，滚烫的水有一半洒在了他手上。付槐却像是无感一般，抽过一张纸来擦干净，然后一脸歉意的看向川琀和安陌:＂抱歉，我再给你们倒一杯吧。＂说罢，他又要拿起水壶。川琀急忙把他拦下:＂付医生，你去跟川琀聊会吧，我来倒就好。＂
付槐点点头，但眼里盛满了担心:＂小心点，这水很烫。＂
就在他说话时，川琀已经倒好了水:＂你说啥?＂
付槐:＂没事，我说让你给自己也倒一杯。＂
川琀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结果一不小心，水倒在了手上。安陌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水壶:＂逆子，倒个水还要让爸爸教你，废物玩意…＂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倒好了水，川琀刚想出言提醒，结果嘴刚张到一半，安陌就已经利落的把水杯往他前面一撇，然后突然想起来川琀好像要说些什么，于是微微歪了下头，语气不善:＂你刚才要说啥?＂
川琀在那一瞬间理解了付槐。于是他心虚的说:＂没事，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倒水。＂
安陌:＂你去死。＂
一场小小的闹剧结束，三人的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付医生，我有点事问你。＂既然知道了付槐和余之认识，那川琀也不讲什么客套话了，直接把人叫进了私人诊疗室。安陌倒是没说什么，他也知道私人谈话最好别好奇。
＂得了吧，有事吗你?＂刚关上门，川琀就听见付槐困倦的声音。川琀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接着吐出了两个词:
＂52赫兹鲸鱼，＂
＂马里亚纳海沟。＂
付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接着他调整好仪态:＂你能知道这件事，我不奇怪，＂他眼神飘渺的瞅了他一眼，＂都是在CK混过的人了，能查到他，不奇怪。＂
川琀现在只觉得脑子晕晕的。
CK…CK是什么?它又跟余之有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回答一切不涉及他隐私的事情。＂付槐看向他的眼神完全变了，眉眼间自带了一种凌厉。
＂他…他是谁?＂川琀问，脑子里被CK充满，无暇顾及其他。
看样子，付槐和余之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很抱歉，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付槐满脸的凌冽，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刚进门时的慵懒。
不能，就不能吧。川琀没了说这句话的力气。他强撑着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安陌正在门口等着。他突然双眼一黑，就这么直直的倒进了安陌的怀里。安陌在一旁，抱着昏倒的川琀不知所措。他急忙问付槐:＂付医生，他怎么了?＂
＂他没事，＂付槐脸上突然又显现出来那种慵懒，＂我刚才给他讲了个鬼故事，他受不了就晕了。＂
安陌看他如此笃定，只得勉强相信。他吃力地拖着川琀向沙发走去，好不容易把川琀安置在沙发上，他才坐下看向还在原地的付槐:＂付医生，你给他讲了什么鬼故事?怎么都直接吓晕了?＂
付槐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关于后山乱坟岗的，他最害怕那里。＂
安陌＂哦＂了一声。付槐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只觉得嘴里干涩的说不出话。他看出来了，＂川琀＂还不知道CK的事。
他在纠结，要不要提醒他。
付槐不停的喝水，想掩饰他的心虚。安陌静静地看着他，偶尔低头看看＂余之＂有没有醒。终于，在他准备跟付槐道别的时候，付槐却叫住了他:＂川琀。＂
他回过头，语气有些冷淡:＂付医生，还有事吗?＂
付槐看着他，非常缓慢地道出一句:＂小心311，以及它的成员。＂说完，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贴着的那张泛黄发脆的26字母表。那一眼，别有深意。
安陌点头应下，然后便转身扬长而去。付槐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
他只能给他这么多提示，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做到这一步，也算他付槐，仁至义尽了。
他掏出了那张口袋里的照片，照片保存的并不是很完好，明显是被撕碎的。他只留有原照片的一半，那一半上是一个笑容明媚而又放肆的少年。
那，是他的52赫兹鲸鱼，是他的马里亚纳海沟，是他最读不懂却又最想读懂的人。
是他的凌期…
他的凌期。
「未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