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灵犀》鲠喉

1、初遇·结伴

　　大雨滂沱，山路崎岖泥泞，十分难行。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的行驶着。
　　驾着马车的少女身披蓑衣，嘴里还叼着一节草根，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节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马车轱辘滚过泥泞的污水，沾染了几分铁锈红。
　　灵犀吐掉嘴里的草根，并不在意。

　　不过她很快发现，她过不去了，因为前路上还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美貌少年，鲜艳的红色自他身下蜿蜒开，他整个人就像泡在了血水中。
　　灵犀跳下马车，上前查看。

　　“还剩一口气，能救。”灵犀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只是此处不是救人处，她感受到凛冽的杀意直袭而来，由远而近，还伴随着打斗声。
　　“啧！救你不仅麻烦，还有风险。”灵犀伸手将人半抱半扶起，扛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

　　雪落山庄，这方圆百里唯一的客栈。

　　此时，客栈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小二们正在打瞌睡，客栈老板萧瑟正穿着狐裘，临窗而坐，望着屋外的风雪感叹，“生意不景气啊！”
　　要不还是卖了吧。

　　不远处，一个俊秀的红衣少年牵着马走在皑皑大雪中，马背上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清丽无双。
　　萧瑟定睛一瞧，便看出这少年的衣服是天启毓秀坊的“凤凰火”，而那位马背上的姑娘，一身白衣虽然素净的像是要融进这方白雪，但是腰间翡翠玉坠绿意欲滴，一看就是极品。

　　龙纹玉佩？似乎还有些眼熟。

　　“来客了。”萧瑟放下茶杯，决定亲自出门迎一迎那两位待宰的羔羊，哦，不对，是尊贵的客人。
　　萧瑟迎至门口，“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红白两个身影如风雪般卷过他的身旁，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萧瑟慵懒的靠回柱子上，“没礼貌的家伙。”

　　“老板，两碗阳春面，两碗老糟烧！”雷无桀大声道。
　　萧瑟一个趔趄，难为他居然还有看走眼的一天，这分明是两个穷鬼。
　　萧瑟摇头叹息，不再理会。

　　“二位客官，本店有上好的梅花肉，您看要不要给您来一份？”
　　雷无桀两眼放光，可惜囊中实在羞涩，只能含泪拒绝。灵犀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数出十二个铜板付了账。

　　“砰”的一声，客栈大门被踹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提着刀坐在了桌前，拎着店小二的衣服领子，像是要吃人般，“拿你们店里最贵的肉，最好的酒来！”

　　“又是一帮没有礼貌，又没有油水的家伙。”萧瑟叹气，埋头吃面的俩人，并没有在意客栈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他们。

　　萧瑟示意小二离开，自己上前去，“不知几位是要什么肉，什么酒，我们这儿都是先付钱后上菜的，几位客官还是提前说好为宜。”

　　“你是谁？”

　　“在下萧瑟，是这雪落山庄的老板。”

　　“哼！我没钱。”领头的看了看萧瑟，“但是你一定有钱。”

　　“实不相瞒，我也没钱，小店已经一个月没开张了。工钱都发不出来了。”

　　“你没钱？你这身裘皮大衣一定也值百十两银子。”

　　“胡说，五花马，千金裘，我这身衣服乃是天启城毓秀坊定制的。光做便做了三个月，运便运了一个月，百十两，买我只袖子都不够！”

　　这边剑拔弩张，那便雷无桀三口两口便吃完了一大碗面，一抹嘴，正听到身后那几个大汉叫嚣着，“老子是来打劫的！”

　　打劫？雷无桀眼前一亮，探头过去又确认了一遍，“打劫？”

　　大汉被吓了一跳，“你小子是谁？”

　　“在下江南霹雳堂弟子，雷家雷无桀！”

　　萧瑟一手打着算盘，计算着店内损耗，一边看着一个彪形大汉被打的凌空飞起掉在了和雷无桀同行的少女桌上，上一秒还在慢悠悠吃着面条的女子，下一秒便抱着碗精准躲开，桌子碎成了木头渣，少女碗里的面汤都一滴没撒。

　　“雷无桀你小子注意点儿，火星子掉我碗里了。”少女抱怨了一句，抱着碗，足尖一踮，准确无误的将一枚霹雳子踢开。

　　屏风二十两，花架五两……
　　萧瑟面无表情的继续拨着算盘。

　　等打劫的人落荒而逃，灵犀手里的面正好吃完。
　　雷无桀背上那个木头箱子，俩人正打算离开。
　　一只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板不用道谢。”雷无桀客气的摆了摆手。
　　“道谢？”
　　“那是自然，若不是我，你们这店早就被人砸烂了。”
　　灵犀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一眼，心虚的扯了扯雷无桀的袖子，“好像……和被砸了也没什么区别。”
　　“一人，一百两。”萧瑟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我没钱。”雷无桀默默的躲开他的视线。
　　“咳、我也没钱。”灵犀干咳了一声，当着萧老板的面摘下玉佩默默塞进了怀里。
　　“这位姑娘，我是身体不大好，但是当我眼瞎就过分了。”萧瑟伸出手。

　　灵犀立刻护紧了怀里的玉佩，“这不能给你抵债，这是我未来夫君的信物。”

　　“未来夫君？那你那夫君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他……他被接走的时候还没醒呢，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此行去天启城，便要是去找他的。等我找到他，我便有钱还你了。”灵犀振振有词。
　　当年为了救人，她把药王谷半座山头薅的寸草不生，才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虽然后续是被师兄罚种了四年的地，才刚刚被允许出谷。想她纤纤玉指，挥药锄挥出了老茧。

　　灵犀看着面前的客栈老板，越看却觉得眼熟，“萧老板，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儿像我那值半座山头的夫君啊！
　　难道种地太久种出了幻觉？

　　萧老板轻轻咳嗽了几声，拍了拍雷无桀的肩头，“这位姑娘说要去天启以后还钱，那你呢？”

　　“我要去雪月城，想来，拿到一百两银子是不难的。”雷无桀拍着胸脯保证。

　　“好，那我就与你们同去。算上利息，每人五百两。”

　　萧瑟推开客栈大门，望向雪月城的方向。

　　他也该去雪月城，好好聊聊当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