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小山的灾难（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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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时，阿幸发现了小山明显在心不在焉。
“怎么了？”她问小山。这个弟弟她从小看到大，几乎没有过这种魂不守舍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吓成这样？
小山现在陷入了混乱，满脑子的“为什么”“怎么会”“我该怎么办”。他无神的眼睛看着姐姐，问道：“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阿幸愣了一下：“诶……？”
想起某个身影，她的双颊上飞快地抹上了一丝绯红，一下子羞涩地有些不敢看他：“你，你怎么知道？”
“完了。”
看到姐姐这个反应，小山心如死灰。这下猜测确认了，他只觉得想哭。
“姐，你真的喜欢他？”
阿幸不知道小山怎么会知道这事，也许是自己去找他时正好看见的吧。但见小山这么问，她也没打算隐瞒。她放下筷子，微笑道：“喜欢啊。”
看见阿幸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光彩，小山心中五味杂陈。他竟不知道，姐姐和老大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人，说他们靠歪门邪道谋生，不是好人吗？”
阿幸瞪小山：“什么歪门邪道？靠自己的手挣钱谋生养家，就算路子偏一点，又哪里不对了？”
完了，恋爱的病毒也降临到姐姐的头上，她也不像从前的她了。想起从前姐姐对□□是如此的深恶痛绝，而现在陷入了恋情中，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山在心中狂叹人性之善变。
“爱令智昏啊……”他绝望道。
对方可是龙巢那个庞然大物啊！虽然老大行事光明磊落，但其他鱼龙混杂的可不少，那就是一团巨大的不可知的淤泥，靠近的人无时无刻都在被吞噬着。
接近这样的地方，真的明智吗？
他终于理解到姐姐希望他远离□□一样的心情。只不过这心情他无法说出口，姐姐眼中的温柔憧憬让他不愿打破，只能揪心地暗自苦恼。
“小山……你是不是担心，姐姐恋爱后就不管你了？”阿幸轻声道。
小山一愣：“没有，姐，我没……”
“放心吧。”阿幸眼神温柔下来，摸摸他的头：“就算我恋爱了，以后结婚了，这个家有了新成员，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这是绝对，绝对不会改变的事情。”
“姐……”小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长得温柔，唱歌也好听……”
思绪漂浮，他蓦地回忆起最初老大对他的形容。想到他们是在歌舞厅里第一次相遇，他突然恍然大悟姐姐晚上所谓的“打杂”，其实是去夜店唱歌赚钱了。
真不愧是姐弟，他们想的做的都何其相似。想到这里，小山心头狠狠的一痛。
想起从前，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只身带着个男孩，不知遭到了周遭多少流言蜚语，搬了一趟又一趟的家，只为了他能够不受影响，如别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成长。姐姐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姐姐追求幸福呢？
只要姐姐喜欢，哪怕对方是龙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再是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了，需要的时候，有他护住姐姐就可以了。
“姐，我支持你们。”
他说道，心里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捧起鸡汤面，大口地吞咽起来。
“诶，慢点吃，小心烫啊。”
面是真的烫。但是小山不在乎这个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混不清地道：“姐，只要是你真正喜欢的人，无论对方是谁，我都祝福你们。”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咽下去再说话……你哭什么啊？”
“我，我才没哭呢……”
阿幸当然不知道，小山在心里暗自下了什么决心。饭后，她一如既往地洗好碗，打开收音机，就着音乐为今早遇见的大男孩补扣子。而小山坐在书桌前，佯装看书，实则打扫自己脑内天人交战的混乱战场。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因为约定好要来取补好的衣服，阿幸下午索性没出门。六点的钟声刚过，门口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来了！”阿幸喊着，让小山去泡壶茶。小山睡眼惺忪，昨夜他想了许久，一夜未眠。他困倦地端起茶壶，掀开布帘走出去，却看到老大正满脸笑容地端坐在自家的椅子上。
“砰。”
他一个激灵，手里的茶壶没端稳，狠狠砸在地板上。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烫到吧？多大了还毛手毛脚的。”
阿幸连忙起来去查看，见小山没烫到才松了口气，忙向阿皓道歉，去厨房拿拖布来清扫。
客厅里剩下了二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小山内心一片茫然，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昨天只是做好了他们交往的心理准备，没有做好姐姐第二天就把人领回家的准备啊！
阿皓也是一脸懵逼。
“为什么你在这里？”他问。
等一下，难道老大不知道谈恋爱的对象是自己的姐姐？明明都发展到上家里来的地步了？
小山一下子回过神来，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
“她是我姐姐。”小山用口型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厨房。阿皓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们……”他刚想说什么，阿幸已经拿着拖布出来，见到表情异样的二人，奇怪道：“怎么了？你们俩认识？”
“不，不认识！”“对，我们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完全相反的答案，简直毫无默契。阿皓一个眼神刀过去，于是小山只好改口：“……嗯，认识的。”
“小山他，是我的……”阿皓停顿片刻，思索该用什么词汇。“小弟”显然太过□□，“徒弟”又觉得有点奇怪，至于“下属”，又觉得一下子建立起了阶级的属性，让自己在心理上离阿幸更加遥远。
阿幸一脸疑惑，显然，停在“是我的”后面的断句实在太过诡异。小山赶紧打圆场：“这是我打工的地方的老板。”
“啊……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老板了。”阿幸吃惊地望向对方，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哪里哪里，不过是一点小生意。”
小山的疑问悬在心头，这两人怎么也不像是很熟的样子，至少姐姐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不管怎样，他暂时是不会被姐姐打死了。
趁着姐姐倒茶的功夫，他悄悄向阿皓比口型：“我姐姐不喜欢□□，千万别暴露！”阿皓也暗中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没问题。
阿幸抬起头来，挤眉弄眼的二人立刻正襟危坐起来，阿皓也不管茶烫不烫，装模作样地喝着。
“不瞒你说，虽然我是小山的姐姐，但我对他关心的真的不够，也没想到他的老板这么年轻……你的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啊？”
来了！挑战来了！老大，可千万别露马脚啊！小山在心里祈祷。
“我们主要是收保……”“咳咳，咳咳咳。”小山拼命咳嗽。
“……收保险。”阿皓硬生生扭转话头。“这个，我们提供一种……意外险。比如说你为家里的店铺投了保的话，遇到失窃，抢劫，闹事等意外事件的话，我们可以处理。”
我们可以把对方处理了。小山在心中更正道，不禁赞叹老大这话说的还挺高明……基本没有刻意撒谎。
“保险公司？”阿幸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能做这个业务的都挺厉害。
“除此之外，我们公司还提供一些人力和娱乐服务……不过不属于我管理的范围，我了解的也不多。”
小山忍不住想笑，也难为老大能把打架斗殴和夜总会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已经很厉害了。”
阿幸由衷赞叹道，脑海里蹦出小山挨家挨户去推销保险的情景。
“你们公司规模怎么样啊？”
“我能管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吧。”
“……这真是……年轻有为啊。”阿幸咋舌。昨天她还以为对方只是个身手了得的普通人，却没料到对方竟然管理着这么大一家企业，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要是小山像你一样出色，我就不用担心他了。”
阿皓有点慌神，见到阿幸看他的眼神逐渐敬畏，这不是他想要的事态发展。
“不要这么说，小山本来就很出色，我们平时就像兄弟一样，是吧？”他目光投向小山，威胁之意显而易见。小山赶紧捧场：“是，是的，我们俩平时都不怎么见外的，哈哈哈哈。”
想起小山平时回来后对老板的大加控诉，阿幸怀疑的目光在二者身上打了个转，不知这二人隐瞒了什么。
她笑了笑，问道：“小山的工资是每月多少钱？”
阿皓没多想，开口就要答。小山的心一下子猛跳了起来，这分明是赤裸裸的陷阱。
“咳！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爆发的咳嗽让阿皓和阿幸都吓了一跳，看向他。
“你没事吧？”阿幸狐疑地盯着弟弟。
“没……事！就是，呛到了，咳咳！”
一边努力装出咳嗽的样子，他一边瞟阿皓，努力让他注意到自己的暗示。
阿皓注意到，小山用两根手指捂住了嘴，心下了然。于是面对阿幸回转过来的目光，他坦然道：“小山的月薪是两万。”
小山一下子不咳嗽了。沉默。尴尬的沉默悬浮在屋内，疑云笼罩了三人。
“额……是不是多了？”阿皓挠挠头。
废话。什么保险公司兼职能月挣两万，这不是约等于招供了自己在做杀人放火的买卖吗？小山绝望中急中生智，想要说这是老板把月薪和年薪记混了。然而阿皓接下来的话让他一震。
“这是等他毕业后，我们公司想要给小山的月薪，当然那时候我们会正式和他签合同，聘请他当我们的职业经理人。这孩子做事冷静又有条理，也担得起责任，我也很欣赏他，是个好苗子。这个价格是他应得的。”
见阿皓说的如此坦然，小山不禁大为震撼，没想到老大这么不擅长说谎的人，为了追姐姐，竟然能瞎编到这个地步。
阿幸也明显被他说的一愣。小山的前途是她最关心的事，于是她马上忘了之前的疑问，追问道：“职业经理人具体是做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是替我管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处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或者替公司出去谈判之类的。”阿皓笑笑，“这些事情，他现在都有接触，也都做的很好。”
小山心里一动。老大在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单纯在忽悠姐姐，而是……真的是对自己的肯定？
他看向阿皓，阿皓也刚好注视着他，向他点点头。小山心里突然一暖，鼻子又是没来由的一酸。真是的，最近他为什么总是想哭？
阿幸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中虽然还有诸多不解，但她突然觉得也没什么要紧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能够欣赏她弟弟，帮助她弟弟，成为弟弟的朋友和领路人，而小山也信任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阿幸热情地邀请阿皓喝一碗她刚炖好的排骨汤，阿皓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三人吃了晚饭，阿皓还明里暗里的打听了许多小山家里的事，还有阿幸的喜好。饭毕，阿皓取了他的衣服，道自己呆的太晚不好，谢绝了阿幸让他再坐坐的邀请。于是姐弟二人送他离开。
见阿皓离开，小山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好险算是过去了。一转头，却看见姐姐笑容奇怪的盯着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阿幸似笑非笑地说。
“啊哈哈哈，姐，你刚刚不是都问过了，还能有啥事啊？”
“少废话……你以为你姐被多少人追过？追求者的视线，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呢？”阿幸道。
“哈哈哈，姐，你都看出来了啊。”
阿幸哼一声，转身向屋里走去。
作为一只花妖，又是一个歌姬，她从来都对视线，尤其是男人的视线敏感。一般人根本掩藏不住他们的意图，她也习惯于接受他们的审视。那是一种对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的审视，一种对他们是否可以占有此物的权衡。
但是，那个人眼中，虽然也有爱慕的炽热，却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审视感。想起昨日他的笨拙言语和通红的脸颊，更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本担心，这是个拿她弟弟做文章，意图接近她的家伙，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是她不能接受的。但是现在，她释然了。刚刚那一幕，她不仅看到了他对小山的信任，也看到了小山对他的依赖。
“小山……你长大了。”
突然听到姐姐这么说，小山一愣。
“姐……我没听着，你再夸一遍？”
阿幸没理他，径自回屋。他追着姐姐，也屁颠颠地回屋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小山的灾难（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