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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 沈简云的信 ...

  •   阿月卿卿如晤:
      不知你如今在何处,是否安好?
      你与我已经分离三年又七月零十天,细细数来,这也是我们相识的第八年了,然而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只一年,分离的时间竟然已经长过了我们相处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便又痛又悔,如果能有预知的能力,那我绝不会浪费我们的每分每秒。
      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你,那时你是否彻底失望?以你的脾气,以后就绝对不会再与我有牵连了吧?我明白,那是你给我的最后机会。我多荣幸,竟然能得到你这样的信任和包容,哪怕我一次又一次伤你漠视你,你却还是愿意再给我一次又一次机会。
      阿月,我很痛。
      看着你因我陷入难堪和被耻笑的窘境,看着你在挑衅下处处的忍耐,看着你被我的冷漠刺伤,我知道你有多痛,因为你痛,所以我也感到心痛。
      我憧憬着和你成为夫妻的日子,我不想将你独自一人留在那里接受宾客的审视和议论,我想留下来陪着你一起完成仪式,然后牵着你的手向所有人宣布,贺海月是沈简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然而我不能,常远传来情报,日本人竟然打算拿你和沈家来牵制我,试图让我成为他们的傀儡。
      沈家与我一体,我无法就此让他们与我断得干干净净,但至少还能让你离开,离开我这个危险又麻烦的人。
      恰好,陈佳宁回国了,其实我都不太记得这个人了,她却主动找上我,提出让我和她合作,一起混淆日本人的视线。
      原来日本人也早查清了她的身份,也以为她是我念念不忘的情人,竟然扣押了她的父母,威胁她接近我。
      她倒是个聪明人,主动向我坦白一切。于是我和她各取所需,共同伪装成一对旧情复燃的爱人,但我也并非完全信任她,我更担心这是她另辟蹊径,实则还是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在伪装的面具上戴上了另一张面具,让她真的以为我对她还存有几分情。
      时至今日,我有时也会反思当初究竟应不应该以这种拙劣伤人的手法逼你离开,更是让她得寸进尺处处排挤你,让你因她而失了尊严。
      你给了我那么多次机会,我却用这些机会向你放出无数支箭。
      可我只希望你能活着,远离我,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为此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让你不再爱我不再信我。
      你将和离书递给我时,手指轻轻颤抖着,我的心也痛得颤抖,拿出笔时,更是无力得写不了字,还好你当时没有看我,不然我肯定要败在你的眼神里了,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呀。
      你转身离开时,我多想送你最后一程,但是日本人的眼线还在暗地监视我,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眼睁睁看着你离开,看着你离得越来越远。
      阿月,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想在战争结束后再去找你,求你原谅,我想和你成为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我们找个你最喜欢的地方定居,然后过上白头偕老,含饴弄孙的日子。
      但是阿月,如果我就是那么不幸,我会让常远找机会告诉你,我真的变心了,和陈佳宁去了国外,当了你最不齿的逃兵。到时候,你就彻底把我忘了吧,不要再念着我以前那点好了,忘了我,找个能对你好一辈子的人,我没能给你的家,就让他给你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总比孤零零惦记着我要好上许多,是么阿月?
      阿月,我爱你,从初见到死亡,一直只爱你。
      盼你安好。
      夫沈简云,写于民国23年初冬

      沈简云果然没有被幸运眷顾。
      闭上眼前,他还在想:阿月给了我那么多次机会,我都没有珍惜,连老天也看不下去,因此连一次机会也不肯再给我了。
      他艰难地掏出怀里那页信纸,信纸染上他的血,随着风飘远了。
      沈简云的视线紧紧随着那封渐渐飘远的信,恍惚间又看到了贺海月转身离去却头也不回的样子。
      他露出一丝苦笑,再也没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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