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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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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得周围花草沙沙作响,伴随着单车链条转动声,白芨知道他来了。
陆祁旧停好单车从旁边走来,一米八六的陆祁旧低着头戴着卫衣上的帽子,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向前走着,也没正眼看她一眼,是不敢。
本来就很白净的他一袭黑色打扮,更显得在这光亮堂皇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陆祁旧以为白芨看不见,其实她看的一清二楚,他脸上淤青的地方,被抓伤的地方。
愣在原地的白芨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略微弯曲的背影莫名鼻子一酸,还未来得及想其他的,就见不远处的陆祁旧倒在了地上。
白芨旁边的客房里坐着正在给陆祁旧包扎的私人医生,女护士和菲佣站在一旁等着,挂上点滴后才离开。
文叔端着清粥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陆祁旧,又问白芨:“需要我帮忙吗?”她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祁旧。
从一开始,她忍住了自己的好奇不去打探他的消息,因为她直觉到这个男孩子很特别,非常特别。
在白芨的眼里,他的身上一直都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她觉得陆祁旧身上有许多故事,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不说就不说吧,有一天你总会主动告诉我的。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加上卧室外打扫卫生的菲佣交流声,吵醒了昨晚趴在陆祁旧床边的白芨,迷迷糊糊睁开眼拿掉身上的毛毯,去餐桌上拿了些吃的正巧遇到白风庭。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白芨一下子紧张了,直到白风庭问她:“给你辅导的那小子还没走?”这句话一出来,白芨如释重负,心想着原来这个老头知道啊,立马理直气壮拿着东西跑了,头也不回。
陆祁旧在白芨离开后就爬了起来回刘阿姨的电话,只是他没想到,白风庭已经打过电话给她了,说太晚了就让他留宿。
挂断电话后他起身准备离开,正碰见白芨端着碗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拉住他坐下。
清醒后的陆祁旧又恢复了冰山脸,道谢后抽回手往外走,留下白芨在后面追。
小小个子的她连跑带跳地拦住陆祁旧:“陆祁旧!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可算是救了你欸。”话语刚落就只听见他刺耳的字句“我没让你救。”
白芨气得半死,这座臭冰山什么时候能说话不那么噎死人。
她收起拦住陆祁旧的双臂,气鼓鼓地抬头望着他,把手里昨天要送他的礼物塞在了他手里:“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一次送朋友礼物,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会不开心!”
陆祁旧手里握着小小的盒子,低头看见白芨委屈又强硬的表情,她的那番话让他又好笑又有点触动。
越过白芨从她身旁路过:“谢了大小姐。”
刚刚还面带委屈的白芨脸上立马烟消云散:“不客气,陆老师。晚上见。”
背过身的陆祁旧快步走向摆渡车,指腹摩挲着那一个小小的盒子,抬头看向前面不被人察觉地笑了笑。
白芨站在高处看着他离开,一次又一次的消失在视线里。
那个骑着单车从城堡离开的,不是平民,不是臣子,是白芨光明世界里最独特的光。
回到家的陆祁旧将自己昨天被撕碎还沾满血迹的衣服收拾掉,准备洗澡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上的衣服不是自己那件,受伤的地方也重新包扎过,纱布上画着一只貌相凶狠的小狗。
陆祁旧心里五味杂陈,让她看见了自己落魄的样子,也被她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样子打动。
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白芨给他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他的简笔画人像娃娃,黑色的T恤上歪歪扭扭地缝了三个数字——679。
陆祁旧按下娃娃手上的硬块,传来白芨兴奋的声音“陆祁旧,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奥。”“陆祁旧,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家的风景超级漂亮。”“陆祁旧,你......”
陆祁旧陆祁旧,每一句话都是说给他陆祁旧的。
“陆祁旧,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你就给我带一个你最爱吃的东西。今天晚上辅导的时候给我奥!”
十几条录音罢了,平平无奇,但是他的耳边已经好久没有人絮絮叨叨地说那么多话了。挂件娃娃被放在枕头旁边,陆祁旧躺下睡了个好觉。
晚上如愿吃到陆祁旧喜欢吃的红糖馒头的白芨,一整晚脸上都挂着笑容,直到她被揭穿那页测试题是别人帮她做的。
学习室内空气凝固,白芨又露出一双可怜的眼睛盯着面前环抱着双手皱眉的陆祁旧。
“这就是你想出去玩的态度吗?”冷不丁的一声加上他冷漠的语气,给本来就玻璃心的白芨吓得眼泪打转,圆溜溜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陆祁旧一下子心软,叹了口气:“如果你为了达到目的这样欺骗大家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说着拿起测试题一个一个的讲解,无比细心。
白芨时不时瞟向认真讲题的陆祁旧,视线停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讲题的人见她出了神,用笔点了下白净的额头:“看题。”白芨快速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我只是想确定,你真的会带我去明区参加月圆会吗?”陆祁旧知道白芨是一只被高塔禁锢的小鸟,所以无论她的那一页测试题做得如何,他都会带她去,只是陆祁旧想让这个皇宫里的公主明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教育失败了。
“十月四号下午五点。”回答很简洁,但白芨能明白。
发生了那么多事难道陆祁旧就没有分心吗?他分心了,更准确的说他确实被眼前这个涉世未深
、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触动了。一个红糖馒头就开心一整晚的公主。对呀,她是城堡里的公主,自己不过是路过她门前的路人甲。
白芨仍然坚持着送陆祁旧到大门口,本来想和他散步走出去的,奈何摆渡车的叔叔根本看不懂她的眼神,只好作罢。
眼看陆祁旧就要走远了,自己的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白芨三下五除二跑到后面拉住陆祁旧的衣袖:“陆老师,那个......我还没有你的微信。要不然四号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还有...那个录音娃娃可以当钥匙扣用。”越说声音越小。
陆祁旧突然觉得好笑,这是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事吗?“你的电话我有,等会发你。”这一句话白芨觉得莫名地顺耳,连连点头:“陆老师再见,国庆节快乐。”
“再见。”
心里的种子在发芽,不过那时的陆祁旧并不在意。
终于到了十月四号那天,为什么是终于,陆祁旧都快被白芨的消息折磨疯了。
自从加上微信后,白芨每一天每个半个小时就要给陆祁旧发消息,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已读不回。
时隔几天后再次见到白芨,陆祁旧被她惊艳了一下。那天的白芨从幻影下来,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一身灰白色苏绣旗袍让长相本来就甜美的她,在人海中笑着叫陆祁旧的时候更加美好。
那一瞬间好像是幻觉,陆祁旧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漂亮动人的女孩子了。
月圆会不是什么正式的会,就是大家聚集在一个公园,在小摊贩铺前猜灯谜得一个月饼。
白芨左跑跑西看看,拉着陆祁旧停在一家手工冰皮月饼的铺前:“陆老师,这个白白净净的月饼看起来软糯可口,我想要一个,嘿嘿。”白芨又开始眨巴眨巴她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盯着一旁高冷的陆祁旧。
陆祁旧看了一眼旁边黑板上的灯谜:云盖中秋月,雨淋元宵灯。
蹲在脚下的白芨还在小声地读着,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陆祁旧的声音:“下落不明。”卖月饼的姐姐满脸惊讶,因为这个字谜摊位周围的人都猜遍了,许久都没一个人答出来,小姐姐笑着说:“美女,你男朋友真厉害,他是第一个答出来。”白芨被那一句男朋友说愣住了,转头看向陆祁旧,发现他耳朵红了:“陆老师,你耳朵红了欸。”站起来伸手捏了捏陆祁旧的耳朵。那么多人看着他们,陆祁旧不想久留,沉声对白芨说:“拿着你的月饼走。”转身离开了人群。
白芨谢谢老板接过了赢来的月饼,跑向人群外的陆祁旧:“陆老师,等等我,别害羞嘛。”脸上还是挂着刚刚的笑容,与他并肩走着。
一高一低,一黑一白,慢悠悠的在人群中逛着,看着无比平凡却又养眼。
还未来得及看月圆会的烟花,天空就下起了小雨,正在屋檐下躲雨的俩人干站着,白芨看着天空飘落的雨滴,觉得比庄园里的雨都美。她转头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陆祁旧,眼珠子一转,想到个好办法。
地上的积水被快速路过的车辆溅起到路边,陆祁旧拉过白芨挡在身后,回头看见白芨鬼灵精怪地看着他,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芨拉起陆祁旧的手,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跑去,打开门将他挤进车里,转头指着陆祁旧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去他家。”
出租车师傅和白芨同时看着他,就等着他说地址了。“建设街十字路口。”陆祁旧话音刚落,白芨就笑嘻嘻地对师傅道谢。
车里的白芨一对眼睛看着外面,陆祁旧坐在一旁看着她,走马灯似的灯光映在她脸上,脸上好奇与快乐的表情是无法演出来的。
白芨一路跟着陆祁旧到他家,给她倒了杯热水,拿了一件还带有淡淡洗衣粉味道的外套,这件外套后来被她顺走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陆祁旧告诉她在这里等着,他去洗个澡。白芨是什么人,怎么会乖乖听话,肯定是左看看右看看,逛遍了每一个房间,也去了那个尘封许久的房间。
刘阿姨和她的女儿刘芸到家后来找陆祁旧,两人见屋里出来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一阵震惊,但好歹白芨是豪门出生的人,不管认不认识先问好,再说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甜甜地笑着说几句话大家就知道她是陆祁旧的朋友了,刘芸也还是惊讶,自己的弟弟那么孤僻内向,什么时候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性朋友了,这小子不对劲。
两人带着白芨回自己家,等着陆祁旧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