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救赎1:芨芨可危》晖落秋山

5、告白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陆祁旧光着上半身打开门的一瞬间，热气从浴室扑面而来，正拿着手机到处拍拍怕的白芨再一次愣在原地。虽然她看过很多外国的电影电视剧里的花式美男，可是也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次换她在原地红耳朵了。

　　白芨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反而陆祁旧没有刚刚在街上那股害羞劲儿，开始戏谑地直视她的目光：“怎么？大小姐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男生么？”白芨厚着脸皮走近她，戳了戳陆祁旧白白的腹肌评价道：“男生的腹肌原来长这个样子啊，那你身材不错咯。”看似这个洋娃娃般的大眼萌妹不害羞，其实心底已经羞耻到九霄云外了。

　　大概是没接触过那么厚脸皮的女孩子，陆祁旧霎时间被白芨哽住了，羞恼地将手上的浴巾盖在她头上。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白芨洪亮的声音：“陆老师，你好香啊。”陆祁旧认识的女生除了刘阿姨和刘芸，就是那几个在学校缠着她的女生，但从来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讲那么不害臊的话。

　　陆祁旧的身体明显一顿，接着往自己房间直去，锁上房门，呆坐在床上。听着门外哈哈大笑声，居然不觉得聒噪。他快速换好衣服打开门，低头一看，白芨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在地上盘腿坐着。陆祁旧扶额，真是个难缠的祖宗，不过后来他就不这么想了。

　　白芨和陆祁旧一起在隔壁刘阿姨家过的中秋，从做饭到吃饭洗碗，白芨每一项都想参与。吃饭的啥时候不停地夸赞刘阿姨的手艺，洗碗时刘阿姨在一旁耐心地指导和答复，陆祁旧和刘芸就在一旁看着，或许也可以说他是护驾的。毕竟那么娇贵的大小姐磕着碰着了，他没法交差。为了满足她的愿望，陆祁旧当时也是和大小姐的爸爸、哥哥沟通了许久。

　　刘芸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陆祁旧：“陆老师，看不出来嘛，有个这么可爱的‘女性朋友’”半天没等到他回答，又继续问道：“看这样子，你这次辅导的这个妹妹家庭不简单噢。”陆祁旧看着嘻嘻哈哈玩着洗碗泡沫的白芨，若无旁人地说：“确实不简单，城堡里的公主，世家大小姐。”刘芸心里了然，虽然他们不是亲姐弟，但陆祁旧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对他还算得上了解。

　　这一番话陆祁旧是想告诉自己，他们俩并不搭。一颗枯萎破败的野草，又怎么能让路过的公主为自己停下呢？白芨身边站着的，应该是能和他并肩的骑士。

　　刘芸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思想没那么低沉，义正言辞地告诉陆祁旧。白芨对他的的身世一无所知，就在他洗完澡前，白芨都还以为刘阿姨是他的母亲。直到刘芸把白芨拉到一旁，面露难色把自己弟弟父母已经不在的事隐晦地告诉了白芨，也大概说了一下为什么陆祁旧性格冷漠的原因。可是让刘芸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丝毫不避讳地表示：“我也没有妈妈了，但是我会带陆老师开心起来的。”那一瞬间，刘芸就相信，这个女孩子会是救赎弟弟的那个人。

　　陆祁旧盯着那个手足舞蹈的小朋友，一言不发。“阿旧，她对你很特别。”刘芸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芨转头窜到他们面前，好奇地看着两个窃窃私语的人：“你们在讲什么好玩的啊，不让我听见。告诉我嘛，我嘴很严的。”刘芸扑哧一笑，搂过小小的白芨：“你的陆老师夸你可爱呢。”这一波神助攻让陆祁旧猝不及防，看着一脸期待的白芨，他装作不屑：“白痴。”虽然平时的白芨很怕他的臭脸样，但今天在姐姐家，白芨转头趴在姐姐肩头：“姐姐，陆老师好凶。”

　　刘芸转头配合白芨：“阿旧，那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边说边摸着趴在自己怀里乖巧的人。

　　陆祁旧：......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坐着，吃着水果看着中秋晚会，陆祁旧在一旁看着三个有说有笑的人，这样的场景是他所期盼的。心里的顾虑一瞬间淹没了，他起身抢走白芨手里的椰子冻，自顾自地吃起来，还不忘提醒那个胃口小眼睛大的大小姐少吃一点，晚上会不消化。

　　白芨看着他吃自己椰子冻的样子，眼睛又弯了起来。嘴硬。

　　晚上九点过本该回家的白芨突然说今天不用走，三人都愣住看着她。“我和我们家老头儿说过了，今天不回家，明天一大早来接我。”白芨咬着牛奶吸管，一脸天真无邪。还说自己的洗护用品都在陆祁旧帮她背的那个背包里，刘阿姨和刘芸转头看向陆祁旧，他转身向自己家走去，把她的背包拿过来给她。

　　事已至此，陆祁旧也没什么好说的，晚上白芨就交给刘芸了。穿好睡衣准备睡觉的白芨探出头，叫住正在开门的陆祁旧：“阿旧，晚安。”陆祁旧瞥了她一眼，回过头进屋关上了门。

　　这一夜好眠，仅仅对于白芨。

　　白家人早早来小区楼下等着，要不是没有扎花的话，别人都以为楼下停着的三辆豪车是来接亲的。刘阿姨刚做好早餐，就见白芨背好背包要走了，赶紧叫起陆祁旧和刘芸，端着打包好的早餐一路送她到楼下。文叔带着两人走过来，接过白芨的背包和餐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和支票：“辛苦你们照顾大小姐了，这些礼品是董事长安排送来的，支票是给陆先生这一个月的辅导工资。”

　　刘阿姨和刘芸抑制不住吃惊的表情，站在一旁的陆祁旧倒是十分镇定。刘阿姨表示太贵重不能收，白芨就又开始撒娇：“刘阿姨你就收下吧，要不然下次我都不敢来你家玩儿了。”拗不过她的撒娇神功，只好收下连连道谢。

　　仨人站在路边目送白芨离开，车里的她使劲挥手，看得出来昨天的她很开心。等最后一辆卡宴消失在路口后，刘芸才幽幽地开口：“还真的是世家小姐啊，怪不得我们阿旧那么冷漠。”陆祁旧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仅仅一个月的工资却是有的人一年的年薪。大小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啊。

　　陆祁旧在六号那天去白家进行最后一次辅导后，联系了白凇说自己没法继续了，要准备保送推优的事。白凇也没强求，只是说很可惜。陆祁旧也告诉了白芨自己不能继续辅导她的事，也表示理解，但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多回一些白芨发给她的消息，或者用那个录音钥匙扣娃娃也可以。陆祁旧点头答应，在走出庄园门前第一次回头看了看白芨。

　　“再见，阿旧。”

　　她对他的称呼，从陆祁旧到陆老师，再到阿旧。

　　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的白芨拿出那个粉色记事本，记录着今天的心情，也穿着她顺来的那件灰色外套。陆祁旧每一天都会回几条她的消息，一直保持到十一月初。只是某一天唯一的那一通电话，没想到让对面的人那么开心。本以为两人会到此为止的陆祁旧，在某一个阴雨天的早自习，看见被陈主任领进来的白芨十分震惊，还是那个甜甜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下对着和雨天一样阴沉的陆祁阳绽放。陆祁旧已经忘记了那天阴冷，看着站在讲台上用双语介绍着自己的白芨，穿着和他同样丑丑的校服，但白芨却有一种熠熠生辉、温暖的感觉。

　　白芨鞠躬后朝陆祁旧旁边的一组走去，顺手把自己的那一个录音娃娃放在他桌上，在全班的起哄声中，和一个中性打扮的女生成为了同桌。一不小心，这个打扮得像男生的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到这个叫欧阳少箐的假小子不远千里去英国陪她五年。

　　下课后陆祁旧路过白芨的桌旁，踢了踢她的桌子：“出来。”白芨眼睛都亮了，狗腿子的跟在陆祁旧后面，昏昏欲睡的班里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又开始起哄。

　　陆祁旧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向仰望着他的白芨：“高二的知识点全会了？这么喜欢缠着我？”八卦的同学爬满了两个窗户，看这个全校第一名是怎么被拿下的。“全会了，也喜欢你。”白芨回答得十分认真，眼里炙热得陆祁旧别开了眼。高二（1）班的同学觉得会劲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劲爆，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连隔壁班看戏的人都愣住了，只有两个女生狠狠地恨了白芨一眼回到了教室。

　　陆祁旧用自己的手掌盖住她软软的脸，将她别开：“好好学习。”双手插兜回了教室，留白芨一个人在原地傻笑，拒绝人都那么委婉温柔了。三秒后，高二（1）班爆发出雷霆般的欢呼声。

　　欧阳少箐那时还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早恋罢了，也没觉得真的会有人念念不忘一个从未关心自己的人五年。为什么她也会被白芨打动，思来想去大概就是白芨身上特别的地方。比如：真诚、细致、大方爱笑、可爱善良，她的这样闪亮的人有太多美好。

　　转来理科班的第一天，白芨就感受到来自同学的温暖，大家带她去排队跑操，去实验楼做实验，走哪儿都带着她。不过他们班几乎全是男生，只有零零落落七个女生，她是第八个。对于这个长得软乎乎的插班生，除了陆祁旧和她的同桌欧阳少箐不好奇外，其他人就差点没跟去洗手间了。

　　陆祁旧看着被大家包围的白芨，心里默默的为她高兴，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不用被困在庄园，有朋友有同学。“阿旧，等会儿一起和我吃饭噢。”白芨收到几个同学的邀请，中午去食堂吃饭。陆祁旧想到白芨今早给他的录音娃娃里说的话，点了点头。

　　回过头的白芨笑得更开心了，心里暗喜，那么高冷，不也还是怕我被抢走嘛。

　　白芨的录音娃娃里再三叮嘱陆祁旧，中午一定要和她一起去吃饭，放学也要跟他一起出校门，走哪儿都要跟着她，要不然她会被大家抢走的。不过白芨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主线目标是什么，光顾着沉浸在同学们的温暖中，陆祁旧早就被抛在脑后。但是大小姐的命令的怎么敢不从，陆祁旧仍然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兴华中学的学生分走读和住校，所以中午可以去食堂吃，也可以回家吃。不过白芨不用，白风庭给她定制了房车开到学校里面，带了一个马来西亚籍华人女佣去车里给她做饭，午餐后她可以直接在那里休息，里面什么都有。

　　正值食堂高峰期，每一层楼的窗口前都排成长龙，换成别人早就扭头回教室等人少了再来吃。可白芨大小姐不一样，她对所有的东西都极其地好奇，排半个小时的队也不觉得烦躁。要不是有陆祁旧这个面瘫冰山站在后面护着她，她早就被挤出了队伍。白芨拿到饭的瞬间性质更高了，坐在陆祁旧对面摇头晃脑地夸赞着怎么这么好吃。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食堂的饭也就一般吧，也不至于好吃到这种地步。只是他们不知道，大小姐根本没吃过这些混在一起的拌饭，他们家的一日三餐味道都很清淡。

　　六个人一起霸占了那一整个桌子，边吃饭边聊天，除了陆祁旧这个冰山。虽然他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但是他会认真听，尤其白芨说的话。今天的陆祁旧也发现了自己的不一样，他承认自己在听到白芨说喜欢自己时，是欣喜的。就算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也不想表现出来，这对初来乍到的白芨没什么好处。隔壁班那两个女生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午饭后的两个小时，有人提议回教室玩狼人杀，但白芨拒绝了：“你们玩吧，我和阿旧逛逛学校。”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懂是什么意思，识相的给两人腾出空间。

　　陆祁旧看人都走远了白芨还东张西望的，拉过她的胳膊：“走吧，大小姐。”白芨站上台阶弓着腰，两个食指顶住他的嘴角向上形成微笑的弧度，“阿旧你要多笑笑，别人就不会觉得你很难相处啦。”停顿几秒想了想，“冷笑除外。”

　　白芨的脸离陆祁旧的脸不超过二十厘米，再加上这样的动作，两人看起来十分暧昧。陆祁旧也被她吓到，发现两人隔得太近后干咳了一下，别过头轻轻嗯了一声往前走。

　　积水洼的水面倒映着他们的背影，站在陆祁旧身旁的白芨像小矮人版的白雪公主，不停的围着那个孤僻安静的王子转悠。

　　“还有，阿旧，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喂阿，我有名字的啊，我叫白芨。”

　　“嗯。”

　　“不行，叫白芨显得太生疏了，你叫我小白吧。”

　　“好。”

　　“就不能多回答几个字吗？”

　　“安静一点。”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