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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宫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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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你愿望达成之时,我会取走你最珍贵的东西』
“……成交。”
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
新晋封的宸妃晕倒,惊动六宫。
连这一年里雷打不动、十五必在养心殿批折子的皇帝都匆匆赶来探望。
但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失宠甚久的宸妃,却在醒来的瞬间把自己的手从皇上的手里迅速抽走。
然后由见我怜、楚楚动人的靠着床沿说:
“罪妃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这是……梦吗?”
见状,宫内大大小小走白莲花路子的宫妃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帕子都快被绞断了。
顶着白莲花们要吃人的目光,沈婧蓉一抽一泣,头上的素银莲花簪不住摇动。
“皇上,罪妃真的好怕,这一年里罪妃夜夜都能听到婴孩的啼哭,罪妃深知自己罪念深重,还请皇上赐死罪妃……”
“罪妃不应得到皇上的垂怜,罪妃对不起林贵人……”
说着,那女人扑通一下,跪在皇帝面前,伏在锦绣龙靴上,还欲哭不哭的蓄着泪珠、咬着嘴唇看向林贵人。
出身书香名门的林辞楣表情有些许怪异,连着肢体都有些许僵硬。
她那如高岭之花一般冷艳的笑容都快裂开了。
这皇后……玩哪一出?
林辞楣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看向高、岚两位贵妃。
毕竟这宫中,高贵妃执六宫事已有两年,权势堪比以前的皇后娘娘;而岚贵妃则多年来稳坐宠妃宝座,盛气凌人,就连高贵妃也得让她三分颜色。
皇后复宠,首当其冲的利益受害者就是这二位。
所以……是有好戏看了?
林嫔和伶妃同时想道,她们隐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宸妃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本是新年迎福神之时,有什么罪不罪的,皇上定会饶恕姐姐从前的过错。”
岚贵妃以手帕掩面一笑,率先开口,手上还用了十足的力道搀扶沈婧蓉起身。
她的眼底多了两分说不清的嘲弄。
“何况,高姐姐天性善良,爱干善事,当年险些害她流产的伶妃都能在她那一出莲怜宴下重获盛宠,如今执掌六宫事宜,您就更不用担心皇上会治您的罪了。”
语毕,诸位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伶妃的担忧的看向高贵妃,意欲走出诸妃行列却被林嫔拉了一把。
“贵妃妹妹言重了。”
高贵妃向前一步,并肩站在皇帝身边,娓娓说道。
“我们身为后宫嫔妃,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要事。而当年本宫为奸人所害失了子嗣,巧的是伶妃妹妹受惊,太医再三诊脉才发现有了身子。那本宫定不能再追究妹妹的责任,毕竟妹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才是当时的要事。这不,幸亏皇上英明,没有听了贵妃妹妹的话盲目定罪,不然伶妃该像林嫔妹妹一样无辜失了子嗣了。皇上,被诬蔑事小,没了皇嗣事大。”
林嫔,定国公之女,抚北将军之嫡妹。
皇帝李逸若有所思,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摸着高贵妃的手,对高贵妃之言赞许道。
“莺儿说的在理,当年犯下谋害贵妃龙胎那等子污脏事的人早就处死。伶妃只是不小心被卷进去,也没做出什么伤害龙胎的事情,而且她事后诞育十四公主和十一皇子有大功,功过相抵。安然,此等旧事莫要再提。”
“皇上~”
岚贵妃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唤道。
她挺起胸脯,想用自己丰腴的身体挤开高贵妃。
高贵妃勾住皇帝的小指不为所动,笑眼莹莹。
被两个女人挤到的李逸不免冷下脸。
“表妹今日未免话多了些。”
岚贵妃撇嘴收手,一抖帕子,自顾自的扭着腰走出宫殿。
“她也不怕扭折了。”
底下有新进宫的小贵人私语道。
而她旁边的答应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伶妃有些着急,甩了林嫔的手就往前走。
林嫔才微微松懈一点就这么被伶妃钻了空子,她忍不住对着伶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失去林嫔约束的傻白甜伶妃实愣愣的跪在皇帝面前。
她娇娇放柔了姿态,露出一侧雪白颈脖,眼波流转,有点怨气的朝外一瞪。
“皇上,您看她那样子。”
李逸自然知道她指的谁。
但岚贵妃出身宗室,又自潜邸就跟随身侧左右,承宠多年,实在不好处罚。
于是李逸安抚性的赏赐了伶妃一些金银珠宝和孩子启蒙用的书籍。
“说起来,你膝下的十六皇子也该到启蒙的时候了吧。”
李逸望向林嫔。
林嫔从群“花”中走出,挺直腰板,一身文人傲气,宛若不屈青竹。
“是,臣妾想求请先帝为怀晋太子定下的师傅来作启蒙,就是不知宸妃娘娘是否愿意?”
李逸深深看着林嫔。
先帝爷为怀晋太子选的的启蒙师傅,正是镇国公沈三霄的庶次子沈虔榕。
也是林嫔入宫前,险些定亲之人。
思及他们被作废的婚约,李逸表情渐凝。
“嗯……听闻沈大人博学诸家之才,年纪轻轻就入了朝廷,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想必教导十六皇子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不知……皇上,沈大人可有要事在身?皇子启蒙之事,年时不短,朝廷命官还是当以朝廷之事为要……”
高贵妃皱眉思蕴片刻,适时开口说道。
沈虔榕近些年来在朝堂之上发展迅猛,又与北宁府、南静军交好,隐隐形成一股与帝权对抗的势力。
李逸为此砸碎不少珍贵瓷器。
高贵妃之言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一来,明升暗贬,借此削弱沈虔榕手中的权利,二来,至少两年间他都无法参与到朝堂斗争之中,甚好。
“依林嫔所言,启蒙一事,高贵妃你负责拟制诏书下发镇国公府,婧蓉可莫要为此生气,都是为了皇子。”
沈婧蓉弱弱一笑,表明自己并无异议。
“高贵妃……”
高贵妃福身,匀声应下。
“臣妾会全权负责。”
“嗯。”
李逸扶着沈婧蓉坐上床榻,沈婧蓉拉丝一样依赖满满的目光看得他心尖一颤。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避而不及的紧迫心理。
“好了,朕先回养心殿批折子了,伶妃,朕明夜去你那里看看挽曦。”
“臣妾恭送皇上。”
诸妃行礼,恭送帝王。
一出戏了,宸妃解了禁,高贵妃继续掌管六宫事,伶妃得了明夜侍寝的空口承诺,林嫔也有了与前朝直接联系的通道。
各个宫殿的妃嫔有的回殿,有的去御花园偶遇,有的三两结群请安、看望、争风吃醋,也有的在太后身边装乖卖巧,以求安身之所。
这边,高裘莺,令钰安,林辞楣三人坐在朝阳宫里吃茶。
“贵妃姐姐认为,这皇后事……能成还是不能成?”
伶妃忍不住发问。
林嫔用茶盖撇了茶沫,又用手轻轻朝面部扇风。
“姐姐这茶是新雨后的翠笋松尖,还是陈潮前的昙白红杏?”
伶妃蹙起眉间儿,似有些疑惑。
“辞楣,裘莺姐姐宫里常备的茶多是鲜果和梅露,怎会用那皇后喜爱的翠笋松尖?”
“你啊。”
林嫔忍不住笑骂:“平日里说你呆愚,你总不依不饶,如此……倒是个没心机的劲儿。”
“你说说我哪呆了?我哪呆了!陛下都夸我聪明!我仿写名家帖画如若真迹!”
伶妃拧起眼角,眉梢一横。
“叩叩”
高贵妃敲了两下桌面,二人顿时安分下来,那保养了两年之久的鲜红丹蔻长甲滴血一般割人心肺。
“有那位坐镇幕后,你们担心什么?”
想起高贵妃那鬼魅般的手段,林嫔白了脸色,不由忧思夏朝安危。
“皇后只是干扰皇帝心绪的一环罢了,析大人既然愿意和皇后缔结契约,必有可取之处,你二位不必心急,按照计划循序渐进。”
“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