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凉]谁，是谁的救赎？》婧梓汐

5、第五章

　　Q Class的其他成员在幻奏馆事件结束后立刻就感到天草流所在的医院。
　　虽然是刺到了左胸口，但没有伤到要害，加上送医及时，手术过程也很顺利，没有生命危险。远山金太郎、南美慧和鸣泽数码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一天的疲惫让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Q睡不着。尽管医生说天草流的沉睡只是因为麻醉药的药效还没退，天草流一刻没醒过来，他悬着的心就放是不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流会替他挡那一刀，看着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面色苍白的人儿，他恨不得那一刀是插在自己的心窝。如果及时反应过来推开流的话，流就不会受伤了。凶手原本的目标就是他啊！
　　可是，看到流奋不顾身的救自己他竟觉得心里有点甜甜的……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流可是因为我才受伤的！」Q懊恼得打了一下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
　　「……」
　　「流？」
　　听到微弱的呻吟声，Q以为是自己把天草流吵醒了，连忙靠近一看，才发现他只是在梦呓。好奇心的驱使下，Q把耳朵凑进天草流的嘴，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怜……怜……小心……怜……」
　　断断续续的呢喃，包含着无尽的担忧。明明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还在担心另一个人。
　　「怜……是谁？」

　　触目所及是一整片的黑暗，以及血的颜色。
　　然后，他看到了怜……
　　单薄的身躯缩在角落里，被黑暗的气息笼罩着。怜看上去很害怕，瑟瑟地发着抖。
　　他想要走到怜的身边，但是，被一只手阻挡住了。那是一只苍老的手，布满了皱纹，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上面有着冥王星的标志。
　　「流，来，过来这里……」
　　那只手在招着他向前，他缓缓地抬起头，看见那只手的主人，他的祖父——哈迪斯王。
　　「你是逃不过宿命的，因为你的身体里跟我一样，都流着值得骄傲的恶魔之血啊……」
　　不，不是的！
　　他想要反驳，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来吧，来到我的身边，和怜一起……」
　　连忙转过头，怜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那个瘦弱的身影正一步步地朝哈迪斯王走去，离黑暗越来越近。
　　怜，不要……不要过去……
　　怜却好像没有停在他的话一样，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不要啊……怜……
　　「不要！」
　　猛地睁开眼睛，天草怜看见一室的光明，慢慢的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也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幸好，是梦……
　　撑起自己的身子，环视四周的事物，是他陌生的环境。
　　「这……这里是……？」
　　「流，你终于醒了！」
　　先是一声愉悦的叫唤，然后天草流就感觉到被什么人给抱住，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的伤口疼了起来。
　　「疼……」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人立刻放开了他，「弄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因为看到流醒过来太开心了，所以……」
　　天草流这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尽管看上去相当疲惫却又非常欣喜挂着大大的笑容。
　　「Q？」
　　除了坐在床边的Q，Q class的其他人也都靠在病房内的沙发上睡觉。虽然刚才已经醒了，这时才突然有一种回到现实。之前的弥漫在心里的黑暗逐渐消失了……
　　「你们，一直留在这里陪我吗？」
　　「对啊，因为很担心流。」
　　「担心？为什么？」
　　「这还用问，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对了，朋友！并非只是竞争对手或者为了同一个目的一起行动的伙伴，而是朋友。
　　这样想着，天草流终于露出了笑脸。

　　****

　　在郊外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黑暗中的男人正在通电话，从他恭敬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那是身份比他高出许多的人。
　　「无法将「TESTADIDORAGO」夺过来，甚至让流少爷受伤的阿香，已经无法再恢复正常了。只要不知道『关键字』就绝对没办法解开那么强大的催眠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地狱折磨，将一辈子不断的困扰着他。」
　　「辛苦你了，卡隆先生。」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那里，我指派了由您亲自传授催眠术的专家Cerberus去执行了『刑罚』。」
　　「那就应该不会出错了。对了，流的情况如何？」
　　「是的。幸好没有大碍，，相信不久就可以出院。现在Cerberus正在前往流少爷所在的医院。」

　　与此同时，Q一行人刚出天草流的病房走出来，讨论着怎么为过几天就能出院的天草流庆祝。
　　「说起来要去什么地方……好呢？」
　　Q陡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像那个刚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
　　「怎么了，Q？那个男人有问题？」美南惠问道。
　　运动型的远山金太郎则注意到了另一点。「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精通格斗技术的专家。」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提问的是电脑天才鸣泽数码。怎么看都不像是金太那样强壮的身材。
　　Q却没有说什么。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捧着的似乎也是黑色的玫瑰。总觉得有点在意。
　　在Q一行人走后，那个男人敲开了天草流的病房。
　　「您一切还好吧？我们的王子殿下。」男人的脸上挂着优雅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原本准备休息的天草流，在看到男人之后感到不安。明明是陌生的脸孔，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请你回去，我不需要来路不明的人的关心。」
　　男人丝毫不介意天草流的态度，从容地将花瓶里原来的花束扔进垃圾桶，再插上自己带来的黑玫瑰。「不愧哈迪斯大人选中的继承人，一眼就看出我的来历。」
　　他一边细心的让黑玫瑰展露最佳的风姿，一边对天草流道：「不过，都是因为我在委托人身上施以『后催眠』的缘故，才会让您受伤住院，所以我理当来探病。」
　　「你说……什么？」
　　「我事先在委托人身上施加了催眠暗示。如果有人看穿我们的计划，揭开一切谜底，就杀了他！不过如果对方是您的话，『后催眠』就不会启动。」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查出真相，都会被杀？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您会挺身去保护那位要被除掉的少年，真是非常抱歉。」终于将黑玫瑰摆弄好后，男人把花瓶摆到病床边的柜子上。「很漂亮吧？这黑玫瑰，是被称为黑珍珠的品种，偏黑的红色好像快要干掉的血……」
　　「你到底是谁？！」天草流无法压抑住心中的疑惑和不安的恐惧感。
　　「抱歉，我竟忘了自我介绍……」男人说出口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与之相符的歉意，他将右手摆在胸前，微微欠身，「流少爷，您好。我在『组织』当中被称为Cerberus。」
　　「我已经完全了解你所谓的组织的本质了，你们是卑鄙的杀人集团！」这句话天草流是喊出来的。小时候就隐隐约约察觉了，所以抗拒着冥王星，而现在，看到冥王星的行动后，他更清楚的肯定那是一个黑暗恐怖的团体。
　　「那您就错了，流少爷，组织里的人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虽然被我『惩罚』的那个女人是动不动就挥刀的笨蛋，但请您不要误会，『冥王星』绝非什么杀人集团。我们只是绝收那些想复仇，或者是迫切希望除掉威胁自己的敌人的委托人之委托，协助他们完成心愿，拟定完美的计划在与之配合的骄傲的顶尖头脑集团。
　　而且您是继承了我们『冥王星』伟大创始人『哈迪斯大人』的血统……早晚会成为我们『冥王星』二代首领的王子殿下！」
　　「你给我出去！」对于Cerberus的解释，天草流一句也没有听进出，也不想听。冥王星的一切，他都不像要接触，更不愿意接受那所谓的宿命！
　　啪！
　　气极了的天草流抓起装着黑玫瑰的花瓶就直接往Cerberus的方向丢去，Cerberus只是微微一侧身，闭着眼睛躲过天草流的袭击。黑玫瑰的花瓣，在他背后，和水计划品的碎片一起飞溅开来。
　　「我才不是犯罪集团的继承人！绝对不是！」
　　对于天草流的袭击，Cerberus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生气不满的表情，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流少爷已经完全中了侦探学园那些伪善者的毒了。我真不明白哈迪斯大人在想什么，流少爷还这么年轻，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却还是让您同他们在一起……」Cerberus弯下腰，捡起一朵还算完好的黑玫瑰，「流少爷知道黑玫瑰的花语吗？」
　　天草流一脸戒备地看向Cerberus，后者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我叫你出去，难道你听不懂吗？」用力抓住被单，天草流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了，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被搀扶着缓缓走进来的人，让天草流在一瞬间放松下来，又在同时感到十分紧张。那人熟悉的脸庞一扫他之前内心的黑暗和恐惧，却又让他更加害怕起来。两种相反的感觉同时侵袭，总之，是非常矛盾的心情——
　　「怜……」
　　那个总是如同阳光洗涤自己心中黑暗的少年，他的弟弟。每次见到他都能让天草流放下所有戒备。可是，不能让单纯弟弟见到Cerberus，他排斥着冥王星，更不想让怜接触。即使自己陷入黑暗，也决不能让唯一的阳光被黑暗侵蚀。
　　天草怜，是他最后坚守的底线！
　　「怜，你怎么会在这里？」天草流现在已经顾不得赶Cerberus离开了，一味的驱赶，只会让怜更在意而已。
　　「因为听说流受伤了，很担心，所以拜托祖父大人让我离开屋子来看你。」天草怜一边说着一边已走到病床边，握上天草流抓住被单发抖的手，看着一滴滴汗水顺着轮廓完美的憔悴脸庞滑落，很是心疼。「你看上去很不好。」
　　听到弟弟提起祖父，天草流立刻联想到之前的那个梦。「你去找了他？」
　　明白天草流的担忧，天草怜微微一笑安抚他，「没有，是让圭人替我传话的，不用担心。」
　　天草流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只要那个人还留在病房，他就无法完全松懈下来。虽然天草流没有说什么，但病房里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天草怜不可能没有发现。「流，他是？」
　　天草怜表现出疑惑的样子，Cerberus看到他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
　　「只是不相干的人。」天草流淡淡地回答。
　　「这样啊。」天草怜转过身面向Cerberus，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自然就变成被丢着流了。
　　「如果你们有重要的事，就请离开吧，不要打扰到流休息。」
　　声音听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不过面对天草流时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只有Cerberus和岡本圭人看得见，那冷到眼底都是摄人的冰寒，以及不容抗拒的王者气魄。别说拒绝，连多看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再次优雅地欠身，然后走出病房。岡本圭人也跟着离开，虽然天草怜没有下达命令，但这点程度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直到关上了门，Cerberus才开口对岡本圭人说话：「怜大人果然是双面人啊！要不是最后那个样子，实在看不出他就是我所知道的怜大人。」
　　Cerberus，哈迪斯王亲自传授催眠术的人，可见他在冥王星里的地位，他也是少数知道天草怜的存在的人。天草怜和天草流一起住进天草宅之后，就是由他向他传达冥王星的任务。淡然，行事小心的他到现在也没让排斥冥王星的天草流发现自己这个冥王星的高层多次进出它的宅邸。
　　不过，Cerberus是第一次见到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他原本以为怜大人是像哈迪斯大人一样冷酷无情的人呢。现在看来，怜大人也是有弱点的啊。那样阳光温暖的感觉，不得不承认那人真的很擅于伪装。
　　「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了怜少爷只会对天草流温柔。
　　「不过看样子不仅是怜大人，流少爷也很重视他啊。」Cerberus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岡本圭人的，后者脸上虽然没什么反应，但身体冥想僵硬了一下。「流少爷如果知道他珍视的光明其实只是一个假相，会怎么样呢？」
　　岡本圭人没有回答，Cerberus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他冷笑了一声，「我一直觉得怜大人更适合成为冥王星的继承人，可惜了，天妒英才。」

　　望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天草怜才将视线转回流的身上，可是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了笑容，让天草流顿时不知所措。
　　「那个叫Q的家伙就那么重要吗？比我所珍视的流的生命更重要吗？」
　　「怜……」
　　「回答我！更重要吗？」这是天草怜第一次对流大声说话，忍耐到现在才问出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流的受伤让他痛苦自责，但知道流时为了救别人奋不顾身的时候，他几乎要发疯了！那个，叫Q的家伙！
　　「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轻轻地抱住生气中的弟弟，天草流知道弟弟实在担心自己，也明白他心中的不安。对怜而言，自己是不能失去的唯一，就像自己一样。
　　「对我而言，只有怜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让天草怜安心了不少，回抱住流，态度软化了许多，「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这件事是冥王星在背后搞鬼。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冥王星的创建人始终还是我们的祖父，只是不想让他们的罪恶在加深而已。而且，经历过了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不想……在经历一次了。」或许也是因为他已经把Q class的人当作伙伴了。但是这句话，还是不要对怜说了吧。
　　听了天草流的话，怜也知道他指的是村雨紫音。撒娇似的把脸枕在天草流的肩膀上，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呢喃着：「对不起，让流受伤了。」
　　「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怜的错。」
　　不是的，是我的错！
　　尽管心里这样叫嚣着，天草怜没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出口。「后催眠」是Cerberus施加在委托人身上的，但流不知道的是，那是他的命令。因为不想看到流与那些人越来越接近，反正是冥王星的敌人，除掉，也无所谓。
　　可是这样的心情，绝对不能让流知道！
　　「如果那时候不让流去幻奏馆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了不让天草流起疑心，他故意这么说着。
　　「傻瓜！」
　　天草流轻笑出声，是充满宠溺的温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