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犹早

19、科学问诊

　　任海歌一路小跑过来，看见戴囡囡正在洗衣台上冲脸，流水哗哗身上打湿一片。两个摄影师礼貌地回避镜头，拍天空、拍飞鸟，听见门前有动静就改拍他这个不速之客。

　　“这里没有大型食肉动物。”任海歌简单明了地说。
　　“什么？”戴囡囡咕哝着问，没听明白。

　　高杏从戴囡囡行李中翻出一套毛巾，快跑几步用几条大毛巾把湿哒哒的她团团围住。
　　戴囡囡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便背过身躲在高杏身后擦拭水珠。
　　她动作幅度小小的，蒙着雪白的毛巾，像受惊的小兔子窝着。

　　“你知道我们遇到蛇啦？”高杏和任海歌闲聊着。
　　“嗯，听孩子们说。”
　　高杏想起来一事儿，问：“你去看过吗？你把它弄走没？我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处理。”
　　“处理什么？”
　　“蛇，尸体呀！”

　　“哦，问题不大。”任海歌不甚在意地说，“蛇在野外很快会被老鼠啃，或者微生物分解掉。”
　　“呕！”任海歌刚说一半，戴囡囡又冲向水槽。
　　大毛巾一盖，把自己和水龙头蒙在一起。

　　任海歌知道自己说错话，一脸紧张，手足无措。高杏说要找医生时，他又理性地阻止着：“这种神经性呕吐是正常的肌体反应，不用吃药。”

　　“那怎么办？不能一直吐啊！”高杏显得慌乱。
　　“人就一个胃，没那多东西一直吐！”任海歌认真分析。
　　高杏看怪物一样瞅他。

　　戴囡囡确实没什么可吐，只剩一些苦水和干呕，倒是累得一身汗。
　　呕吐也是个体力活。
　　“我去换身衣服。”戴囡囡蒙着头往回走。

　　“要喝点儿什么吗？”高杏问着戴囡囡，却是看向任海歌询问，“喝点儿盐水好，还是茶？”

　　戴囡囡换一身毛线裙，穿同色的长筒毛袜。刚刚打湿的头发自然晾干后略显毛躁，风一来被拍到脸上乱飞。
　　高杏跑回房间拿两三个发箍，比划着给戴囡囡做搭配。
　　任海歌好笑地转身看向自己的编导，打趣道：“你们还有这服务？”

　　“我们组不一样，我们靠美貌抢镜，拍出来不好看就是废片。”戴囡囡替高杏解围。
　　高杏不是服务她，而是服务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那是、那是。” 任海歌尴尬地连连点头，他今天好像特别不会说话。

　　屋主提着一个开水瓶送过来，戴囡囡跑去半道迎着。
　　“不舒服啊？”屋主拍着戴囡囡的手，关心地问。
　　屋主没放手，戴囡囡也没放手，俩人客气地把一个开水瓶子一起抬过来。

　　院子里没有正式桌子，几块石头砌起来，上面放一大块水泥板。水泥板除了边缘粗糙伤皮肤和废衣服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结实、耐用、易清洁。大家各自搬一张竹椅，围着水泥板团团坐。
　　屋主安慰戴囡囡：“不怕哈！以前的老人说啊看到死掉的蛇，代表家里和顺。”

　　“为什么民间会有这种说法呀，教授？”戴囡囡问一个科学解释。
　　“因为不常见到，看见就代表幸运。”任海歌将计就计道。
　　至于不常看见的原因是很快会被老鼠吃掉、微生物分解掉，这个知识点就跳过吧！

　　“牠是怎么死的？”摄影师仍然担忧，“能杀死牠的东西，不会伤人吗？”
　　“不会。”任海歌斩钉截铁地说，“这里没有大型食肉动物。”

　　“吃蛇不算吃肉啊？”戴囡囡心有余悸，“那条蛇好大的！”
　　任海歌好笑地看着她，不太相信似的。
　　“有我手臂这么粗。”戴囡囡强调，发现自己手臂一般，又转一转脚踝，说，“有我小腿这么粗。”
　　任海歌真的低头看一眼，笑道：“小腿也不粗。”

　　戴囡囡惊讶地看向他，气氛有点儿奇怪，俩人打情骂俏似的。

　　“你来做什么？”戴囡囡冷着脸问，让话题回到最初。
　　“消除恐慌。”任海歌回答，“蛇在野外死掉是正常现象，总要死的嘛！”

　　“那条蛇好大。”戴囡囡低头，眼眶红红的，心里一阵委屈。
　　她表现得这样害怕，他不说哄一哄也就算了，还说正常！正常？那就祝你天天出门踩到死得很丑的蛇吧！

　　任海歌真没眼力见儿，又补充交代一句：“不要大肆渲染，造成村民恐慌。”
　　戴囡囡气鼓鼓地，不能跟任海歌一般见识，便侧着头给高杏使眼色，让她帮忙把人轰走。
　　高杏玩味地看着他俩，觉得组个节目限定CP也不是不可以，俩人之间火花噼里啪啦的卫星照片都拍到了。

　　“村民好像不慌，我们慌呀！”高杏装柔弱，“怎么办呢，有一条蛇就有一窝蛇。”
　　“王锦蛇无毒。”任海歌给她吃颗定心丸。
　　戴囡囡立刻跳出来反驳：“怎么会没毒？牠是黑色的，还有很鲜艳的黄色，黄色加黑色不是一般危险警告条的配色吗？”

　　戴囡囡态度那么肯定，任海歌不好反驳，呆愣愣地跟着点头。
　　戴囡囡却仍然不高兴，说：“你就笑话我吧！”
　　她知道自己强词夺理。

　　“王锦蛇虽然无毒，但确实危险，牠甚至不怕毒蛇。”任海歌从善如流地附和，然后又安抚道，“不过也有好处，王锦蛇出现的地方，一般就不会有其他毒蛇活动。”

　　“为什么？”戴囡囡很自然地接一句。
　　她真的是纯粹出于礼貌，在人家说完一小段后递个话，方便引出下一段。
　　她只是友好地扮演一下聊天中的捧哏。
　　如果知道任海歌接下来会说什么，她宁愿不要坚持这份礼貌！

　　“牠会把其他毒蛇吃掉。”任海歌快人快语。
　　“呕！”戴囡囡想象力丰富地立刻在脑海中出现几条血肉模糊的巨蛇互相缠绕绞杀的画面。

　　戴囡囡想跑，任海歌一把将她按住。
　　她已经没什么可吐，只是惯性生理反应，忍一忍就好。

　　戴囡囡忍得眼泪都出来了，任海歌仍在状况外，确认着问一句：“最近没有吃坏东西吧？也没有怀孕？”
　　戴囡囡拍打着挣脱他的束缚，优雅问候：“你有病吧！”
　　高杏乐得直跺脚，这对真的可以搞！他俩的性格相处太有趣，全是冲突。

　　任海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我是想认真确定一下，你是功能性呕吐、神经性呕吐还是孕吐。如果排除其他，只是单纯被吓着，那就没事儿。”
　　“我没事儿，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儿，我们全家都没事儿。”戴囡囡双眼冒火，就差一脚把他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