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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人类教育做的好 ...

  •   晚上,任海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很反常,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成熟的人,他劝自己悬崖勒马。

      他很早就知道戴囡囡这号人物,忘记从哪里开始。也许是一块广告牌,也许是听身边人提起,也许是家里电视正在播放她的作品,留下一个很模糊的美丽印象。
      对她有更进一步认识则是在网络媒体上,今天跟这个闹矛盾,明天跟那个起争执。天天上新闻,评论区永远在吵架。
      于是,戴囡囡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简单的漂亮、麻烦且脾气大。

      这次见着真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任海歌感到挺意外,便多注意一下。戴囡囡是有点儿脾气娇惯,却总是受欺负。这么形容或许夸张,因为他已经有点儿偏心,但与事实相去不远。
      奇怪的是,戴囡囡很少反击。
      她看起来不是忍气吞声,而是根本没放心上。

      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线里,只是打从这里经过,对周遭的一切冷眼旁观。
      这态度好像他们做田野调查,只拿一手资料完成工作,不伤害当地人感情,不影响当地人生活。

      任海歌懊恼地坐起来,暗骂一声狗屁!
      他是这个综艺的当地人,而戴囡囡是来做田野调查?他这个当地人爱上一个过客?
      怎么这么自讨苦吃呢!

      但是,情有可原吧!毕竟戴囡囡那么漂亮!
      戴囡囡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仪态、着装更是没得说,无论隔多远都能一眼看到她。
      美人总是吸睛。

      今天他们并排坐,肩挨着肩、手碰着手,脸上的细节他也看清楚了,漂亮是真的。
      他见过女人化妆,粗浅地以为人人都是一张白纸,作品如何全看由谁拿笔作画。
      然而,戴囡囡因为呕吐把脸上洗得干干净净,露出她这张画纸的本色,仍然突出,自带白描。

      也许她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重新补妆,但他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等于没有。
      她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喝水时也没有在杯子上留下唇印……

      天呐,他看得这么仔细吗?
      那么多摄像机拍着,编导又都是人精,所有人都看出他对戴囡囡有意思了吧!

      跟拍戴囡囡的摄制组看起来跟她关系很亲密,他们会把发现的情况跟戴囡囡说吗?
      他们会怎样议论自己?
      他的条件也不差,应该不至于嫌恶吧!

      任海歌突然打一激灵,他想到一种不太妙的情况。
      摄影师跟戴囡囡关系好,她呕吐时却冷眼旁观着,只有高杏忙进忙出。
      该不会习以为常吧?戴囡囡经常呕吐吗?

      联想到舆论最近关于戴囡囡的风波,加上节目里大家总是针对她,环境不舒服又精神紧张之下时常引发呕吐也不是不可能。
      这仍然可以归类为神经性呕吐,但呕吐成习惯容易伤身,还是应该去做一个胃镜检查。
      任海歌穿上衣服,决定连夜去找戴囡囡。

      挂着教授的虚名,他们似乎对他的“诊断”格外信任。
      如果因此忽视病情,耽误治疗就糟糕了。
      他得过去问清楚。

      任海歌从东边赶来,高杏从西边跑来,俩人打个照面彼此都有点儿惊讶。
      任海歌后知后觉,这么晚单独来找异性,似乎不太妥。
      又不是需要送急救的事儿,怎么就等不到明天?

      任海歌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才能显得不唐突。高杏却没有盘问他,而是后退一大步,对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怎么了?”任海歌摸不着头脑。
      “我是工作人员,干预太多不好。”高杏一边把他往里推,一边说,“好好陪陪她。”

      戴囡囡的房门大开着,明亮的灯光透出来。
      任海歌在门板上象征性敲一敲,屋里没有回应。
      “戴囡囡,你在吗?”任海歌小声问一句。
      没看见什么危险,他不好乱闯。

      戴囡囡裹着小被子坐在大堂,任海歌一进来她就看见了,并且在心里暗骂高杏。
      她以为是高杏把任海歌找来,那么,用意就很明显。
      “我在这里。”戴囡囡终于出声,免得任海歌把屋主吵醒。

      任海歌回头看她,大花被子裹成一坨,端坐在大堂最中央。
      像个赌气的小妻子!
      任海歌脑子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赶紧摇摇头晃散,他在想什么狗屁!

      戴囡囡坐在这里很显眼,他应该第一眼看见才对。
      今晚真的是心神恍惚。

      “哪里不舒服吗?”任海歌蹲在她身前,关心地打量着。
      戴囡囡眼睛里雾蒙蒙的,睫毛湿答答地与左邻右舍黏连在一起,脸上都是泪痕。
      楚楚动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你去床上看看,蜘蛛还在不在?”戴囡囡直接提出请求,她现在也没有别人可以依赖。
      任海歌想笑,但他憋着。表情不明显,但双方都知道。
      “还有床底下、蚊帐上、墙角边,你都帮我扫一遍好不好,经常有蜈蚣的尸体。”戴囡囡说着说着就带上哭腔。

      任海歌忍不住隔着被子拍拍她肩膀,道:“这么多天,你怎么过来的!”
      他是在感慨和怜惜。
      戴囡囡却当作疑问句,回答:“覃浩森每天都来帮忙杀虫和打扫,他今天开学,可能作业比较多吧!”

      任海歌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着。
      好家伙,他是个替补。

      看得出来这个房间经过细心处理,房梁、墙面、地缝每个破口都用纸团堵上。
      方式比较简单,像是出自孩子之手。

      任海歌打扫完毕,提着簸箕经过时,戴囡囡立刻转头,她连簸箕都不敢看。
      任海歌快走两步倒入垃圾桶。
      院子里的垃圾桶是由一个大号油漆桶改装,垃圾落下时碰撞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夜里听着特别清脆响亮。

      “那么大吗?”戴囡囡惊呼。
      正在洗手的任海歌闷笑着,差点儿溅自己一身。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她幼稚又可爱吧!

      “空气密度的梯度不同,所以晚上声音听着大一些。”任海歌解释。
      戴囡囡带着一些娇嗔看他,觉得他骗人。
      肯定是个大昆虫,搞不好打死了一只老鼠。

      任海歌拿起一旁的纸笔,并排坐着给她画声音传播示意图,认真的样子像在做考前突击补习。
      戴囡囡裹紧小被子,似笑非笑看着他和他的讲义。
      “真的没有老鼠。”任海歌取笑道,“不信你去看。”

      戴囡囡反射性抱着椅子背,害怕他真会把自己推出去似的。

      被子从戴囡囡肩上滑下来。
      她的睡衣很保守,但看在任海歌眼里,越保守越诱惑。
      他礼貌性地转头移开目光。

      “你平常怎么入睡?”任海歌轻声问,“听点儿音乐,或者吃点儿什么?”
      戴囡囡没有马上回答,眼神直勾勾看着他。
      任海歌战术性咳嗽一声,现在就说提供哄睡服务,确实有点儿热心过头。

      “你说,昆虫知不知道自己到处乱死惹人嫌弃?”戴囡囡挺认真地发出疑问。
      任海歌哈哈笑,这是他没想过的角度。
      “昆虫没有为亲人处理后事的传统,是基因的失败,是教育的缺失。”戴囡囡恨恨地说。

      “牠们也有关于这方面的教育。”任海歌憋着笑。
      “是什么?”戴囡囡顺着接话,反应过来后赶紧捂着任海歌的嘴不让说。

      她的小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覆在任海歌唇上鼻尖,也覆在他心上。
      任海歌嘴上停住,心思全乱了。

      戴囡囡似乎毫无察觉,气鼓鼓地埋怨:“讨厌,已经有画面了。”
      那种昆虫蚕食同类的画面。
      以前在动物频道看过,可是那时候她没见过真的昆虫,不知道牠们本体如此恶心。
      现在接触之后,完全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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