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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最好的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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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最好的医生
地下黑街。
虽然名为“地下黑街”,但是在艾斯特隆这个被光所包围的城市里,根本不存在真正黑暗的地方。
所谓的地下黑街,只对于这条囊括了诸多暗中交易的街道的别称而已。
地下黑街十三号。
看似不起眼的“小”门后面却正在谈一桩“大”生意。
被杂物堆满的桌子两边坐着两个人。
坐在靠近门那边的桌子外侧的“客人”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坐在桌子内侧的“主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一头如同新雪一样的白色长发,翡翠色的眼眸更衬得她有一种清澈的冷感。
“这次要什么货?”
女人随手从杂物堆里抽出一个人形小玩具在手里把玩着,头也不抬地问她对面的客人。
“心脏,大脑,眼睛……”
女人把她手中的玩具小人拆解开,男人每说一个词,女人就把玩具小人身体的对应部分推到男人的面前。
“灵魂要不要?”
女人轻描淡写地问着男人问题,就像是在选一会吃什么东西一样。
“灵魂也可以吗?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
男人的话激怒了女人,女人一拍桌子,把面前的玩具小人的身体零件都震到了地上。
“我莱依可是整个艾斯特隆最好的‘医生’,意识转移这么小的事情我会做不到?这单生意你要是不信我就别找我做!”
“我当然相信,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艾斯特隆来找你。”
见到女人不悦,男人立刻换了态度,生怕女人拒绝自己的“生意”。
“先把钱打过来,然后把‘病人’送过来。”
女人不耐烦地说完起身便走,消失在了桌子后面的另一个房间里。
名为莱依的女人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艾斯特隆最好的“医生”。只是她并不是医治人类的医生,而是医治机械的医生——机械师。
艾斯特隆是人类与机械高度并存的国家,大量的机械人融入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与机械人相关的行业也应运而生。
但是没有去过正规学院的她并没有取得正规机械师所持有的资格证明,因此她只能在地下黑市接生意,成为了只有能够接触到黑市的人才能得知的“艾斯特隆最好的医生”。
她接的“生意”是做修复机器人的手术,一些来历不明的机器人或者付不起官方高额修理费的人会来找她。
莱依的原则就是,她只管收钱干活,其他所有事情一概不问。也正因为她出色的技术和严密的口风,来找她的客人也算是络绎不绝。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青年走了出来。
青年的发色也是跟莱依一样如同新雪一般的白色,只是他的眼眸并不是跟莱依一样的翡翠色,而是银色。
青年跟男人签好了合同,约定了将“病人”送来的时间,之后礼貌地把男人送出了门。
关好大门之后,青年在桌子底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刚刚被莱依震掉地上的玩具小人的身体零件。随后他走进了他之前出来的那个房间。
“姐,你别生气了。”
青年那手中找到的玩具小人的身体零件交给背对着把玩着玩具小人的莱依。
这个白发青年正是莱依的弟弟——莱利。
“我才没生气呢。”
莱依回过头,脸上是计谋得逞的笑容,之前围绕在她身上的那股清澈的冷感荡然无存。
“那你刚才……”
莱利不明白刚刚莱依明明在生气,怎么现在又不生气了。他永远搞不懂自己的姐姐脑子里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姐我的名声在外,我表现得越是不在乎他们这些客人,他们反而越是相信我是真的厉害,虽然我的确很厉害就是了。”
莱依站起来一手勾着莱利的肩膀,一手拿着她拼好的玩具小人给莱利讲她的“计划”。
“对,姐姐最厉害了!”
莱利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只要说姐姐最厉害就一定没错。
“好啦,收拾收拾,准备开工!”
夕阳渐落,夜幕降临。
“病人”送到,莱依的工作也正式开始。
与莱依所预料得相同,这次的病人是一个损毁严重的高级机械人。
在艾斯特隆,拥有人类外貌的机械人和没有人类外貌的机械进入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拥有人类外貌的机械人又分为不同的等级。
仅仅拥有人类外貌的机械人为低级机械人。这种机械人只是拥有一个与人类相似的拟态外貌,行为动作仍然是拥有完全机械特征,一般被应用于一些对机械造型要求较高的行业。
拥有人类外貌并和人类行为的机械人为中级机械人。这种机械人能够依靠自身高级精密的设计做出与人类相同的行为,但是只能够依靠既有的行为指令活动,一般被应用于一些对机械行为有高级要求的行业。
拥有人类外貌并和人类行为并且能够产生自我情感意识的机械人为高级机械人。这种机械人能够根据既定目标自我控制行为与做出判断,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异,一般被应用于不适宜选用人类的高危行业和特殊行业。
莱依这次要修复的就是一个高级机械人。
与人类相同的柔软肌肤之下却是属于机械的钢筋铁骨,机械人身体内部的构造全被损坏,需要莱依全部还原。
莱依倒也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棘手的工作,她死死盯着机械人身体内部被损坏的部分,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整个机械人的身体完全出现在莱依的脑海中,她在自己的意识空间内将应用于机械人内部的零件全部构造出来,她坐在零件山与机械人之中,开始她最擅长的组合游戏。
高级机械人的图纸都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极少的专业机械师在经过重重审批之后才能接触到图纸。
而莱依所具有的这种能够在脑海中拼出完全没有图纸的机械人的技能,则是只有她才拥有的特殊能力。
如同她把玩玩具小人一样,与机械人相适配的零件被她逐一填进去,拼接,组合,嵌套……
莱依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见姐姐睁开了眼睛,莱利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修理的办法。
“开工。”
在莱依和莱利二人合力之下,机械人很快便被修复如新。只需要把客人要求的最后一样东西放进去,这场“手术”就算是大功告成。
最后一样东西就是“灵魂”,也就是意识转移。
只是只有帝国顶尖机械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虽然不是帝国顶尖机械师,但是莱利同样可以做到。
莱利拿出了客人交给他们用于提取意识的东西——一根螺丝。他一手拿着螺丝,一手放在机械人胸腔中的内核之上。随后,机械人胸腔中的内核便如同呼吸一般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内核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终于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等到光芒过后,莱利收回了手,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机械人也睁开了眼睛。
莱依眼疾手快,一把扯下了修复机械人用的临时连通能源装置。
机械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莱依暗暗长舒一口气,还好动作快,要是让机械人的记忆系统启动,记住了她和莱利,那麻烦事就多了。
客人回去发现进行完意识转移的机械人多了属于她和莱利的记忆的话,她在业内良好的保密口碑就毁了。
要删除高级机械人的记忆非常困难,莱依并不想多做这附加的赔钱生意。
最后将机械人的外表皮修复,整个“手术”就做完了。
“好饿啊——”
工作完成的莱依摊在椅子上,看了看时间,太阳过一会就要出来了。
“工作了一整晚,当然会饿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莱利很贴心地问莱依。
“算了,还是我去吧,收拾东西就交给你了。”
为了逃避她最讨厌的收拾善后工作,莱依还是选择出去买东西吃。
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艾斯特隆的夜晚并不黑暗。
五光十色的灯光从地面浸染到天空,给整个城市都加上一层炫目迷离的滤镜。人声鼎沸的街道与白日并无二致,仿佛有所变化的只有太阳自己。
莱依买了提着满满两袋食物往家里走去,每次做完“手术”她都会特别饿。同时她也给莱利买了很多食物,这小子总是细细长长的,不见他长肉,所以莱依每次都想尽办法让他多吃一点。
这单生意做完,要不要带莱利去旅行放松一下?接连做了好几单需要意识转移的工作,莱利应该也会很累吧。
莱依在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旅行计划,却没注意走进了一个有些不同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让她发现今天她走的路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虽然还是自己走过很多次的相同的道路,但是……
艾斯特隆的晚上还有这么黑的地方吗?
在这个白天夜晚都满是光污染的城市里,莱依已经习惯了总是被各种颜色的光所包围,忽然进入陌生的黑暗之中,让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反正这段照明异常的路段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毕竟艾斯特隆最不缺的就是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由监控摄像头织成的看不见的网笼罩着整个艾斯特隆,人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艾斯特隆的权利中心——帝国的监视之下。
莱依曾经让莱利连入过艾斯特隆的监控网,做地下生意的她为了不惹上是非,第一件事就是让莱利修改自家附近的监控摄像头的资料。也因为这样,她曾经亲眼见过那张由监控摄像头织成的网,清楚地知道帝国是如何窥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她并没有进一步通过这些监控去观察其他人,只是修改了自己门口摄像头的数据就让莱利断开了链接。
身为黑市医生的她最懂的就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只是在底层生活的普通市民,对于凌驾于人民之上的帝国权利中心并没有过多的想要探知的欲望。
不管帝国的掌权者是谁,她的日子也还是照样过着。那是比天上的太阳更加难以接近的存在,每天抬起头都可以看到天上的太阳,但是帝国的掌权者们却从来不会现身。
因为他们都存在于普通人难以接近的地方,艾斯特隆的城市中心,名为军械库的危险区域。
那里是所有人的禁忌之地。
莱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拿出了她的萤火虫式照明机械。
像飞虫一样小机械跟随在莱依的身边,发出淡紫色的光,照亮她前面的路。
但是也照出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一颗头颅……
或者说——
半颗头颅。
远处突兀地出现了半张人脸,脸上惊恐的表情中仍然还残留着死前惊恐的情绪。
另外半张脸已经被完全毁掉,一起被毁掉的还有另外半边头颅。
莱依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是没等她移动脚步,萤火虫式照明机械已经照出了凶手的身影。
那个人将自己完全包裹在深灰色的衣物之下,深灰色的长袍,深灰色的兜帽,深灰色的长靴,深灰色的手套。破旧却不脏污的衣服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
深灰色的围巾将那人的下半张脸包裹着,唯一暴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也被他刻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在莱依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副标准的杀人犯造型。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想要转身向后逃离,但是眼前的杀人犯在一瞬间就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还得回家找莱利呢……
最后出现在莱依眼前的,是一道白色的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