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我希望你们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要询问并遵从小彩的想法。”尤利丝浅笑道:“不要强迫它。”
“阁下与小彩是什么关系?”威严的帝王问。
尤利丝侧头看向板板正正坐在她旁边的小彩。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小彩不放心把昆自己留在房间里,尤利丝在哪,它就带着蝴蝶在那,下定决心绝不分开一步。
考虑到这孩子第一次离开熟悉星球放飞自我,就遭受到这般打击,尤利丝对它的容忍度有所增高。
不过,先前爱姬落对它的行为限制让小彩感到不悦,故此拉拢着一张脸,要不是尤利丝在这,估计就要呲牙咧嘴,尝试开始狩猎了。
但是在接受过虫族上阶级完美训练的两位爱姬落虫族高层看来,这不过是幼崽的小警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小彩对语言的学习的已经进不了很多,一些简单星际通用语都能听懂。
自己说话磕磕巴巴,像个小孩子一样,完全是因为身边两个长辈的溺爱,偏偏两个长辈海都不觉得自己有溺爱这孩子。
听见尤利丝的话,小彩立马收回棺材脸,得意重重地点头,变脸之快让虫为惊叹,“睁开眼睛,看见。”
它表达出对这个人类的过分依赖,这让虫皇加大了对尤利丝的重视程度。
轻轻地触碰了下蝴蝶的翅膀,小彩看着手心里的小蝴蝶,又看向身侧长辈姿态的尤利丝,咧嘴笑着说:“星星,昆,重要,话多的人类,大块头,讨厌。”
尤利丝猜到了它说的“话多的人类”是艾伦,大块头应该是萨尔,她知道这叫做口是心非,心口不一。
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察觉到对方的纵容,小彩眨眨眼,得寸进尺地张开两条前肢抓住对方的衣角。
发现没有被拒绝,它好心情地眯起眼睛,黑色眼睛带着明显的开心。
这姿态,像是族里的幼崽面对自己的雌母。
虫皇颔首,脊背挺拔,神色淡淡,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我们会帮助它成年,给予它良好的成长环境,也会派一些军虫保护它。”
“同时我们也需要对它进行检测以及……”
尤利丝不紧不慢道:“不用调查。”
两双眼睛同时锁住她。
小彩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虽然不能完全分辨其中的含义,但它自幼便是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中长大,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在审视下的潜在威胁。锋利的指甲露出,它用手心紧抓住尤利丝的胳膊,眼睛锁定对面的虫族,大有情况一不对就带她跑的意思。
在尤利丝的认知里,小彩并不是这么敏感大惊小怪的虫,可手臂上力道越来越紧,尤利丝伸手想让它松开一些,不要那么紧张,谁知被小彩反手抓握地更紧。
如果不是她有着金刚不坏之身,也许已经像那些猎物一样被撕扯下肢体了。
她只好放弃了刚才的想法。
“我并无恶意。”尤利丝用一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语气:“我所有的一些数据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包括虫母的下落,这孩子的来历。”
原本伪装成人的野兽在这一刻放弃了伪装。
被如此视线锁定,尤利丝并不为所动,小彩所有的前肢伸展开,将尤利丝笼罩在庇护之下,掌心原本闭着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同时睁开,以更为冰冷的程度注视对方。
“作为交换,你们无条件提供小彩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切。”
尤利丝停顿了下,学着电影里的角色那样微笑着威胁道:“让它健康成长。”
明亮的室内,周遭的空间都在凝固,危险的气息让塞柯汗毛耸立,未升起反抗,心中下意识要退缩。
“我已将记录整理好,如果可以提供存储芯片,很快就可以传输。”
其实不需要芯片也可以,尤利丝可以直接投射,但考虑到这样不太符合外面世界的智人形象,所以她选择放弃了这快捷的方式。
这要得益于艾伦的言传身教,使得尤利丝学会了思考后果,以至于不太过于随心所欲,从而引起更多的注意。
感受到两只爱姬落浅浅的一些情绪和想法,尤利丝解释道:“记录来自于我的数据,以及我入侵系统后找到的信息。
为何惊讶,塞柯男士你不就是早就发现我不是人类了吗?
在我年少无知时数据曾经被删改,但早已完全恢复,所整理的数据也皆是我所知所见。
或许说,来自我的记忆。”
“阁下为何对此一清二楚?”塞柯仍有疑惑。
“我吞噬了那批爱姬落军虫的残骸,她/他们执念和记忆不曾消散,我误入其中。”
她看见了那段被掩埋的真相,不是叛徒,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奸细。
军虫听从上级的指挥,他们敬仰的元帅对一无所知的士兵们下达错误的命令,无数尚且年轻的孩子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信任的长官手中。
鲜活的生命,热烈的情感,对未来美好的期许,以及想要守护组群、守护虫母的决心,都被葬送在那片荒野中,被泥土掩埋。
察觉到不对的副官带着虫母去找元帅,想要说明情况,却不料判断错误,一并被捉。
想要拼死抵抗却因为一杯茶水倒在地上。
昏暗狭小的房间,虫母微弱的呼救,和最后的挣扎使得剩余三百余名军虫暴动,无一不被镇压。
密密麻麻的光屏上,最后的画面是从不同的角度皆朝着同一个方向看着,直至回归于黑暗。
画面晃动,视野中出现一扇门。
白色无暇的门被一只机械手臂打开,天花板上的光线射进昏暗的巨大房间内,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三道扭曲的影子拉长延伸进屋内,仿若突然闯入的怪物,将要将屋内的所有生物吞噬。
中间的那道影子,正是眼睛的主人。
地上墙上各种智慧生物或者非智慧生物,四四方方的宛若棺材的空间中弥漫着死寂。
无数看不见的黑色死气、麻木、绝望不断地从它们身上涌出,哪怕又有新的生物被投放进来,也因不起它们的丝毫注意。
它们无声无息地待在一处,好像它们生来就是从那片地方长出来的一样,不曾挪动半分,可又能清晰的明白它们都还活着,它们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种死寂似乎已经不在是虚幻不可触摸,它实实在在展现中眼前,令人为止震撼。
眼睛的主人被推了一把踉跄地跌进室内,门被关上,眼睛低头,看见了自己光溜溜的双脚,是一个人类小孩的双脚。
眼睛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四周所有清晰可见。
地面上有着一些颜色深沉又五彩斑斓的干涸痕迹,还有着被拖拉留下的纹路。
主人站在原地看向四周,然后开始向前走,不停地观察着四周,也许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停脚的地方。
在角落里,卷缩了一只有着庞大身躯的雌性幼虫,身上有着爱姬落的特征,眼睛在它身上停留几秒。
第二次门打开的时候,这只幼虫被拖了出去,它们像是拖着一袋东西,一块肉,反正不像对待一个生命。
幼虫的眼睛紧闭,躯体已经僵硬,它被拖了一路,眼睛也看了一路,到门关上,阻隔了视线。
一些虫族收回了视线,一只背着圆形外科的软体生物害怕地抱着外壳,发出一些不知何意的声音。
门消失掉,墙壁也消失,眼睛透过阻碍看见幼虫被工作的机械员工放在了小推车上,已经走远了,传来它们的声音,“0728GK98已死亡,请立即处理。”
“立即处理。”
“立即处理。”
……
被留下,尚且还活着的智慧生物们没有交谈,甚至是任何意义上的交流。
被黑色填满的的格子内,一些奇特智慧生命发出微弱的光芒,缓慢有规律的变换着色彩,映照出这像一坛死水的幽深。
最后这微弱的光也停止了。
主人已经离开了黑房子,行走在走廊之中,似乎是感知到什么,侧过头,眼睛穿过门看见了里面有一只有些像蜘蛛的爱姬落雌虫在筑巢。
画面一转。
眼睛仰视男人,男人揉了揉主人的头,比划着说着一些什么,脸上露出无可奈何和愤愤不平。
主人躺在亮如白昼的台面里,四周围着几个人在拿着刀剪针之类的工具在主人身上切割,主人视野余角能隐约看见白大褂们拿着沾染红色液体的器具。
主人的视线正落在落在侧面,那里有个培养皿,里面浸泡着一只初生的幼虫,智人模样,浅色半透明的白发,头顶有着细长的触角,背后透明略长的双翼,紧闭的双眼,祂宛如在梦中。
主人走进无人的实验室,停在祂的面前,注视着这早已没有了生命特种的幼虫,主人前进一步,在手即将碰上培养皿时被抓住了手腕,“你在这里做什么?”
主人仰头看着男人。
“尤利丝,为什么要靠近它?”
主人没有回答,男人眼睛倒映出主人的模样,一个黑发年纪尚小的孩子,中长齐肩的头发,黑色的眸子,白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男人弯腰凑近,眼睛冷冷盯着主人,语气带着警告“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主人从监控的视角,看见了被缝合的实验品,它有着类似于人类男性的上半身,下半身是那只爱姬落雌虫,脸上带着疯狂。
雌虫曾经筑过巢。
男人曾经揉过她的头。
走廊上机械车托运着一只庞大的失败实验品而来,主人靠边站,交错的时候眼睛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ta奄奄一息地与主人对视,已经被黑色全部吞噬的眼睛映照出主人的模样,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孩。
ta看着女孩,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但什么声音都未发出。
山野间,最后的时刻,少女来到了ta的身边,放下了一朵新鲜的玫瑰,ta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黑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女孩,流露出一丝温柔,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其他。
ta那双黑色眼睛流下泪,用手抚摸少女的脸颊,又将她抱在怀里,用饱含歉意的声音说:“d……dui…不…起……”
蝴蝶围绕着ta飞了几圈,并没有得到以往的回应,蝴蝶收回翅膀停落在玫瑰上。
少女依偎在ta怀中,像数据中男人对她那样揉了揉ta的头,她伸手为ta合上了眼睛。
旁边那颗圆润的蛋,无数的虫子聚集在它的身边,为它筑巢。
ta的尸体已经被风雨侵蚀了,露出了内部。
少女又带来了玫瑰。
小虫崽破壳而出,还没有一个指甲大,它一眼就看见了少女,两眼放光颤颤巍巍站起来,扭七扭八爬到少女放在草地上的手上,在少女的注视下小脸上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面密密麻麻的口器。
还没来得及咬下就被原本停靠在旁边的蝴蝶火速带走,将它放在蛋壳面前。
本还在挣扎的小虫崽十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乱七八糟地走过去,八爪并用抓住极具诱惑力的蛋壳,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聚集在四周的虫子们刚躁动起来准备狂欢,就被蝴蝶挥着翅膀打断,指挥去找最好的食物。
小彩看见这一幕瞪大眼,着急忙慌地为自己开脱,“不知道嘶嘶,嘶饿了饿了,嘶不吃嘶嘶嘶给你嘶嘶。”
后面是一些文字还有图片,小彩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没个正经的趴在尤利丝肩上,嘟囔道:“昆……想回去了。”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奇怪的规矩,连走路说话坐着都有那么的要求。
嘶——
它不耐烦地想,好麻烦,想回去。
尤利丝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蝴蝶,没拆穿它的胡说八道。
尤利丝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为ta合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在那时的她过去的数据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作。
在实验室能收尸的不会做这些多余的动作,能做这些多余动作的智人也接触不到死者。
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为死去的生命合上眼,不是人类独属的一些东西,也许出现在她吞噬掉的其他生物的潜意识中。
所以她总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行为,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失败品,不在可控范围内。
在吞噬了更多生命体非生命体的织交合之下,延展出无数的不可控,成为了一个未知的个体生命。
所以不能够确定有异常。
她安下心来。
——————————
牧碧梓记不清这是她在这里的多少天了,也许她这辈子都回不了家,虽然这样想着,但人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惶惶不安。
她跟随这四脚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从荒野来到了森林。
头发也长长了许多,她抽空磨了一块石头,将头发割短了一些。
由于手法笨拙,头皮被扯的生疼。
将坚韧的长条草晒干,用来捆住剩余乱七八糟的头发。
唯一庆幸的就是好歹被丢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穿了两件,这可以让她替换着来,即便有一身是里衣。
我应该找一些能够替代衣服的东西。
树上掉下来的叶子越来越多,不知道这颗星球有着什么样的气候,牧碧梓担心冬天。
如果到了冬天,那么食物就很难获取,怎么避寒也是问题。
也许她该离开去寻找人类的踪迹。
如果这颗星球上有人类的话,智人也好,最好是食谱上没有人类的友好智人。
毛毛正和小伙伴追着摇尾巴,笨拙的身躯竟格外的灵敏。
牧碧梓托着脸坐在溪水边突然有些不舍,这些大家伙们真的很温柔,即便对于她这个外来者也抱有善意。
这让被绑架后漂泊在这不明之地的孩子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森林里也有其他野兽,但由于四脚兽们身形庞大,故此少有捕猎者敢前前来招惹。
在四脚兽的庇佑下,这些天牧碧梓开始采集一些可以携带的食物,用她惨不忍睹、自学成才的编织手艺用晒干的野草编了一个网。
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物,语言并不相通,可仍旧能从中察觉到离别的气息。
毛毛的情绪有些低落,这几天也不在去和小伙伴们玩耍,而是待在牧碧梓身边。
牧碧梓拍了拍它的腿,学着它们的肢体语言用脑袋蹭了蹭毛毛的大腿。
地表传来震动,牧碧梓转头看见几个小家伙咬着大大小小的树枝干走来,将相对于它们来说细小的树干放在地上,拿脚往牧碧梓这边踢了踢。
牧碧梓意识到这些是特意挑选来,送给自己的武器,她伸展双臂扑过去抱住了其中一个,呜呜道:“捣蛋鬼,我再也不说你啃我头发的事了。”
挥手和朋友们道别,女孩踏上了新的旅程。
毛毛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朋友,甩了甩尾巴,回到了等待着它的伙伴们身边。
不远处,成年的四脚兽焖啃着已经有些老的草,温和的注视这这一幕。
伙伴们用身躯撞了下毛毛,将特意寻来的嫩草放在地上,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