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恰风流》笔笔叨叨

5、第五章 仙途（5）

　　前往藏筠山秘境的人不少，连六仙门大宗的亲眷弟子也在其中。

　　唐一文同茯苓落于锺覃派弟子最末，周围窃窃私语此次秘境内究竟藏了什么宝贝，引得六位仙门掌派亲自前来。

　　茯苓扯动唐一文袖子，努动嘴角示意唐一文看向另一边。

　　唐一文不明所以地转去脸。

　　琅玄山穹苍派的弟子。

　　“是阿鸢师姐。”茯苓低声说。

　　唐一文回想了好半晌，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找出有关‘阿鸢师姐’的事。

　　当年锺覃派举办的那场无疾而终的剑比，当时还在锺覃派丹室做外门弟子的周雪鸢，救了身受重伤的琅玄山掌派第四子的季度。

　　季度痊愈归宗，一道带走了周雪鸢，听闻是拜入了琅玄山穹苍派第一丹师余白宪的座下，收做了亲传弟子。

　　此事于当年，惹得好些人艳羡。

　　别说当年，至今仍是一桩医者仁心的美谈。

　　唐一文想起周雪鸢，不免想起当初季度在她竹屋前的旧事。

　　简直记忆尤新。

　　当时季度说他寻人，然后说她应当认得。

　　她不可能认，也不会掩耳盗铃去辩驳否认，两厢为难之际，索性以退为进，敞开了门。

　　“季公子，日照当空，站外面说话不热吗？何不进来坐下详谈。”她搔首弄姿地靠着门框，“秉烛夜谈也是行的。”

　　想来季度是从未见过如她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惊讶了一瞬，又拿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端着涵养，拱手向她说了句“谢姑娘美意，多有打扰，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辞。”提步便离开了。

　　茯苓还在唐一文耳边叨叨，说季公子也在，同阿鸢师姐如何登对，举止如何与旁人不同，说他们好像朝这边看过来了。

　　听到这话，唐一文不淡定了，一把将茯苓的脸转回来。

　　“怎么了？”茯苓说，“阿鸢师姐方才好像朝我们打招呼了。”

　　“你看错了。快走吧，秘境开了。”唐一文扳着茯苓肩膀往前推着走。

　　锺覃派弟子挨次踏入秘境。

　　季鞅见自家幼弟正目送锺覃派最末一名女弟子入境，出声问：“认识？”

　　周雪鸢说：“是我当年在锺覃派做外门弟子时认得的一名弟子，好像叫茯苓。”

　　“噢？”季鞅看向季度求证。

　　“认识。”季度又笑着摇摇头，“确切来说，不算认识。”

　　“此话怎讲。”季鞅问。

　　周雪鸢隐约察觉，她和他们或许说的不是同一人。

　　“说来话长了。”季度眉眼带笑，不似平常的知礼端正，出于涵养的温朗礼煦。而是使他整个人看去，轻松和悦。

　　“看来，是段别生意趣的际遇。”季鞅揽住季度肩膀，指尖点了下他肩头，眉飞凤舞。

　　季度不置可否，两兄弟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笑。季鞅笑声朗朗，季度笑意温敛。

　　进入秘境，约好碰头点，锺覃派弟子三五结队的分开。

　　茯苓带了好几本药植图册，四下里寻仙草，还专为此行用全部积蓄换了个储物囊。

　　唐一文随她一道拔草掘土。

　　茯苓嫌她帮倒忙，赶她去寻剑。

　　唐一文兴致索然，直言刀挺好使。

　　“哪儿好使了？都没开刃。”茯苓摇头。

　　也不怪关长老固执地要唐一文换剑，实是她用的那把刀一般人拿不出手。刀无刃，钝如生铁，自刎都嫌误了黄泉路。

　　关长老骂她入错了派，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拜入红戎派耍大刀去。

　　秘境内可不太平，入眼是一派葱茏盎然之景，处处可爱，一个不小心便会中招。

　　茯苓算是心细了，可忽然一阵乏力，约莫觉着不对劲，翻转手腕一瞧，一条艳红的血线，沿着臂弯的经脉蜿蜒而上。

　　“这，怎么回事？”唐一文眼尖瞧见了。

　　“没事。”茯苓忙滑下袖口，顶着唐一文严肃的目光，讪笑说，“小毒而已。”

　　“无知无觉的小毒。”唐一文冷笑。

　　茯苓被唐一文看得毛骨悚然，扛不住她森然的眼神，怯生生说出了实话。

　　此毒有个缠绵悱恻的名，姻丝。外形似藤，如幼苗抽芽，常攀附于藤蔓生长，很难发觉。若炼制得当，可入药，提血气，常用于产后滋补调和。是味好药，但也是味害人无形的剧毒。

　　初中毒无任何症状，一如常人。待毒发时，给人以些许乏力的错觉，其实早已渗入经脉，此时也最好辨认，就如茯苓一般的臂弯红丝。

　　且中毒者面容红润，甚至容光焕发，如二八少女怀春一般。故有姻缘线之称，亦有姻丝别名。

　　可也并非无解。

　　和尚草。

　　传闻是一个和尚，出家前突逢变故，受了刺激，为非作恶，佛祖怜悯他身世凄惨，拨下一颗佛珠化成一株草，和尚无意中吃下，受了佛祖点化，便剃了度，从此绝情绝欲，潜心涤虑，最终修成正果。

　　自此，和尚草就成了清心宁神的药材。

　　唐一文叮嘱茯苓待在原地别动，她比照着药植图册去找和尚草。

　　找了许久，和尚草没找到，找到几株可以暂时压制茯苓体内姻丝毒的药植。

　　等她急冲冲赶回去，茯苓不见了身影。

　　四下寻找，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语声。

　　唐一文不想去凑热闹，正打算走开，却隐约听到一女子传过来的话语声。

　　“茯苓，你说这株和尚草是你发现的，当时附近有条巨蟒，你为了引开它，所以让绿萝捷足采去了。”

　　唐一文忙掉头跑过去。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巨蟒爬过的痕迹。茯苓，你我也曾做过同门师姐妹，时有来往，也知你性情。眼下不是我不信你，也不是我偏袒我宗弟子，是我不知该拿什么去信你。”

　　是周雪鸢。身边还围着几名琅玄山弟子。

　　“我…我没有说谎…是，是真的有…”茯苓红着一双眼，孤身一人立在围观的人群中，似要摇摇欲坠。

　　窃窃私语不断，指指点点不休。

　　“我可以证明。”唐一文扒开人群。

　　众人闻声转去视线。

　　“一文姐…”茯苓呢喃，崩不住泪目，又哭又笑地盯着唐一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又是谁？和她是一伙的？”问话者是周雪鸢身侧的一名女弟子，手里握着和尚草。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证明附近有巨蟒蛇行过的痕迹。”唐一文眉眼凛然，“以及，人留下的血迹。”

　　唐一文抛出手中的衣袍碎布，她方才沿路找过来时捡的，估计是茯苓躲避巨蟒不小心被树枝剐蹭下来。

　　“我们都检查过好几遍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巨蟒。”绿萝手指划了人群一圈。

　　“这里当然没有，它根本就没经过这儿。它巢穴在北边，一路追着人在那片林子里兜圈子。你们没看见蛇迹，不是因为眼瘸，根本就是你在撒谎。”唐一文说。

　　“你胡说！”绿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