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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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景微弯腰，侧头看过去时，对方正冲着他笑。
大白牙森森的，看着挺元气十足。
“你是……”
他在脑中搜刮了半天，琢磨着自己对对方着实没什么印象，不过这辆牧马人倒是挺眼熟，车前还有个暗蓝色的流光标志。
顾时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贵人多忘事啊，这辆牧马人，可是你送给我的，真不记得这事儿了？”
“……”
语气挺熟络，看起来应该是个熟人。
不过江砚景没多少时间跟对方闲扯家常，他扫了眼表，目色冷冽，“能送我去三院吗，我有急事。”
“成啊。”
话音落，车门就被打开。
接着一脚油门，车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开了出去。
雪天路滑，可对顾时而言，却根本毫无影响力，甚至车速都因为雪的关系，又快了一点。
江砚景的身体被惯性紧紧的控制在座位上，他默默的扯了安全带。
顾时单手开着车，时不时扫过江砚景眉眼，正想问话时，江砚景就先开了口。
“我出过车祸，有许多事不怎么记得了。”
顾时了然。
“我说呢，咱俩可是有夺妻之恨的，再怎么着也不能忘了这事儿啊。”
“……”
江砚景顿时露出点不可思议的表情，跟看神经病似的，无声的扫过顾时。
合着，他这是上了贼车吗？
“哈哈哈哈你想什么呢？”顾时立刻笑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我说的是这辆车，你总不会以为是对象吧？”
“……”
江砚景稍稍无语，北城的人都这么有意思的吗？
“说起来也是缘分，这车咱俩同时看中，最后却被你买走，不是夺妻之恨是什么？”
顾时耸耸肩，“当然啦，除了价格方面比不过你之外，我主要还是怕你那个真在医学院学习的对象来找我拼命呢。”
“……”
顿时，江砚景心头的好奇种子就被灌溉了无数的水珠，茂盛的舒展开来。
好像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事，可所有人要不是缄默其口，要不就是装谜语人，到最后被勾的浑身烦躁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他一个。
这合理吗？
压着自己的怒火，江砚景面上露出不经意的神色，“是吗？”
“当然啊！”
顾时浑然不知自己掉入江砚景的圈套里，大喇喇的开口，“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哎，长的又漂亮，就是性格不怎么样，太冷清了。”
被他这么一说，江砚景眸子猝然睁开，密密的光都被聚成了一团。
医学院，漂亮又清冷。
buff都要叠满了。
江砚景忽而莫名其妙的在心头闪过悸动，仿佛眼前真有这么一个人，在冲着他招手。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熟悉感，却蜂拥而至。
直到下一秒——
“啊，我想起来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顾时一拍大腿，忙侧着头跟江砚景说，“那姑娘我记得是回宋城了吧，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
“……”
轰的一声，江砚景感觉自己心头像是被炮炸过似的，漫天碎片搅成一团。
“姑娘？”
他迟疑了半分。
“对啊，不是姑娘还能是什么？”顾时笑起来，“就这辆车，还是你们搬走时送给我的呢，挺可惜的，好好一对儿就这么分手了。”
江砚景狠狠拧住了眉，烦乱的情绪在他眼底散开，手指间骨节青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顾时面色微动，扫过他紧握的拳时，直接将车子开进了三院。
*
餐厅。
宁衍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今晚是顿大餐，可他不知怎么回事，不仅没心情吃，甚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这一方面，他的第六感向来的准的很。
而且，坏事更准。
楚淮却不觉有异，一边乐呵呵的和刀叉为伍，一边抬了头看宁衍，“其实我觉得有些事儿过去了，那就过去呗，何必揪着不放呢？”
宁衍不语，只缓缓的抬了头。
楚淮唇角扬起一边，玩世不恭的模样，说的话却通透，“我猜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多疑问，而且最大的疑问，就是当初江砚景为什么会进局子。”
“……”
说到点子上了。
这确实是他的心病。
他和江砚景的故事开始的俗套，无非就是他家表妹看上了江砚景的小弟，双方年少情深你侬我侬，在被得知后，更是哭着闹着要私奔。
当时他也年纪不大，一听说这事，血压蹭蹭就往上窜，拎了棍子就要找江砚景干架。
结果确实干架了，只是对象出了偏差。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始终忘不掉那年夏天里，江砚景抓着他的手，被十几个黑衣小弟追杀，在人来人往的小巷里逃窜着。
撞入鼻间的，都是尘世里最普通不过的烟火气息。
他无意识的笑，却没察觉这笑容落在楚淮的眼中，就成了另外一副光景。
有点嫉妒。
嫉妒过去的江砚景。
他曾经拥有过宁衍最好的时光，也曾经亲手打碎了他所能给予的一切，只能说造化弄人，谁让他有个不近人情的爹呢？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举报医院领导受贿，对方扬言派人来打你的事儿。”楚淮慢慢说着，每一句，都像是往宁衍的心上扎，“只是你知道，他们到最后，为什么没来成吗？”
“……”
宁衍猝然抬眸，不可置信的神色被楚淮看的清清楚楚。
“生活往往就是这么狗血。”
他摊手，无奈的表示，“正如你所想，那些人被江砚景拦下了，那么大的雨，他带着四个人打了十八个人，多么经典的武侠剧场面啊。”
话音里浓浓的嘲讽被宁衍听在耳中，迫的他脸色在一瞬间就白了。
他隐约有猜测过，可偏偏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根本没来得及去理清这其中的所有，情感的重担就几乎压垮了他。
“他是被江维正丢到北城锻炼的，可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江家会不管他，会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楚淮摸了摸唇，注视着宁衍的神色，也凉薄了许多。
“这世上或许正义很多，你也做了一件从你内心深处觉得很正义的事，只是代价嘛，过于大了。”
“……”
宁衍久久沉默，冰封的气氛让四周的温度骤降。
末了，他缓缓抬头。
“我不后悔。”
掷地有声的话落在楚淮耳边，后者丝毫不意外，“我猜得到你会这么说，不后悔当然好，只是你和江砚景呢，你也不后悔吗？”
咄咄逼人。
宁衍的呼吸在一瞬间就乱了。
“他为了你，把人打的重伤，差一点就进了看守所。”
楚淮笑起，嗓音喑哑暗沉，“那可是江家的小公子，二十岁之前的人生从来都是光明灿烂的，却因为你，留下了最重的一个墨点，这样的结局，也值得吗？”
咚的一声——
宁衍握拳砸在桌上的时候，连带着酒杯都发出细微的响动，液体晃动着，快要洒落出来。
他垂着眸，脸色已然差到极点。
仿佛多年来积攒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个绝妙的宣泄口，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楚淮默默注视对方的动作，几秒过后，从口袋中取了个小盒，递到了宁衍的面前。
“自己看吧。”
宁衍脑神经涨得发疼，他拿过小盒，打开的一瞬间，入眼的是一条银白的链子。
忽的一声，记忆回拢。
是江砚景的。
准确的来说，是他曾经送给江砚景的。
“是我在雨里捡到的，没有还给他。”
豁然间，宁衍就站起了身，那满身的冰冷如雪山崩塌，又好似受了伤的动物，连舔舐伤口的动作，都裹着疼。
他要走，却被楚淮叫住。
“都是成年人了，我想有些事你比我更明白，别把情绪浪费在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上了，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
“……”
宁衍不说话，只是回头望向楚淮，清明透彻的眼神中裹着让人无法明白的思绪，“这话，我想楚总也应该听听。”
别把情绪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尤其是他。
出了餐厅的门，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让宁衍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就裹紧了外套，可口袋里，那硌人的盒子却让他无法忘却楚淮的话。
他拧紧了自己的眉，似乎是想起什么，正要打电话时，班长的语音通话就发了过来。
“阿衍，你在哪儿呢，忙不忙？”
对方听起来很是着急，宁衍蹙紧了眉，“在吃饭，怎么了？”
“三院，你来三院一趟。”班长解释着，“我这儿有个病人，被人捅了一刀，情况挺危急，老太太有心肌瘤，是少见的恶性，总之你先来一趟吧。”
宁衍当即握紧了手机，打了辆车直奔三院。
很快，人就到了。
班长在楼下等着他，一见他来，立刻面色沉重的冲了上去，“我们已经跟你们院的领导协商过了，因为你有过做过这样的成功案例，所以还是你来最合适。”
说话间，两人就上到了三楼手术室。
然而一抬头，宁衍就猝不及防的瞥见了青白灯光下，那站着的江砚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