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黄昏》略光

5、梦中书

　　两人大约在十点半左右，便准备睡了。克里斯蒂安先躺在了床上，不一会，便感觉思绪逐渐飘远，自己再次来到了群星处。而他面前，飘着三本书，分别黑色牛皮书、《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库列塔语言文字简介》。

　　他非常确定这不是梦了。

　　克里斯蒂安拿起那本《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和刚才他看的内容一模一样，再往后翻，是自己没有看到过的内容。

　　「即便这本书有我没有看到的内容，它依然会完整地出现。所以并不是依靠我的记忆。」

　　他合上书，又拿起那本他尚未翻开过的《库列塔语言文字简介》。翻开第一页，满满当当的内容。

　　「是因为那个晶石。」克里斯蒂安认为，同样的群星，同样的感觉。虽然他还不理解背后的原理，但他相信，一定是因为那个晶石融入自己的缘故。

　　那是所有自己看到过的书都会出现吗？不是，今天他还看到了《简明帝国史》，但并没有出现。怎么才能让自己想出现的书出现在群星中呢？

　　克里斯蒂安就像是获得了超能力，但是却无法使用的感觉，有点郁闷。但不论如何，他翻开自己没有看完的《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继续研读了起来。

　　“…经过我们研究发现，根据库列塔的文献与记载，库列塔的文明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库列塔人相信，自然的力量是人类可以借用的，所以他们毫无羞耻地向圣灵给予我们的世界无止尽地索取着力量…”

　　“…和南方已经被圣光洗礼而覆灭的邪恶魔法城邦一样，他们完全不羞耻于施展邪术…”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零星的诗文和记载，我们有理由相信，库列塔文明在经历某次所谓的‘法力倒灌’事件后，极度退化…”

　　“…因此，拥有邪术的库列塔人应受到洗礼，在圣灵的感化下，他们应忏悔…”

　　在群星中，克里斯蒂安不知不觉地看完了一整本《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他合上书，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安稳地进入了无意识的睡眠之中。

　　……

　　克里斯蒂安醒了。醒来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卢卡斯均匀的呼吸声。

　　他坐起身，拉开一点窗帘，发现天际线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海面上泛着粼粼地波光，仿佛月光碎在了水面上。

　　克里斯蒂安呆了一会儿，自己安静地换好衣服，想趁着暮色未央，去将《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还掉，以便借新的书。

　　然后又转念一想，似乎不需要借书了，但需要研究一下让书出现在群星的梦里的原理。

　　就在他拿起书的时候，听到了卢卡斯发出困惑的声音：“唔？克里斯？”

　　“卢克，我想去一趟图书馆还书。”

　　“几点了？我和你一起去，”说着，卢卡斯迅速起身，“如果你不介意等我五分钟的话。”

　　“当然不介意。”克里斯蒂安回答。

　　卢卡斯并没有穿睡衣，他此时只穿着一条白色里裤，少年的肌肉线条很优美，显然没有在骑士课程训练中偷懒。

　　卢卡斯发现克里斯蒂安看着他，哂笑了一下，迅速穿上常装和皮鞋，说道：“我好了，快吧~”

　　“确实很快，”克里斯蒂安笑说，“我们走吧。”

　　两人漫步在寂静的公学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沉睡之中，只能听到风吹过梧桐叶的声音。

　　“这是树在演奏音乐。”卢卡斯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嗯？什么？”克里斯蒂安还在想书和群星的事。

　　“你听那风吹过，树叶摩擦的声音。”卢卡斯说，他认真地看着克里斯蒂安，眉目像群星一样浩瀚，“就像是树在演奏。”

　　“你真是个诗人，卢克。”克里斯蒂安说道。

　　然而待克里斯蒂安来到图书馆时，却发现图书馆并未开门。这才看见旁边的牌子写着“周一至周六早上十点至下午六点，中午不候”的字样。

　　“你随时来都可以。”罗杰里乌的话又从耳边传来，克里斯蒂安有点无语。

　　自己居然相信了图书馆随时都开着门的鬼话…

　　“啊，看来只能校园游览之后再来了。”卢卡斯失望地说，“真可惜。对了，克里斯你这么快就把这本书看完了吗？”

　　克里斯蒂安一愣，立刻编了个理由：“今天醒的很早，刚看完你就醒了。”

　　卢卡斯拧起剑眉：“没睡好吗？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昨天睡得太好了，很早就醒了。”克里斯蒂安也不算说谎，是事实。

　　看着卢卡斯若有所思，克里斯蒂安问道：“你还想去哪里逛逛吗？”

　　“马上就要有学长带着游览了，我们还是不要破坏惊喜了吧。”卢卡斯说，“先把书放回去吧，你拿着不累吗？”

　　到房间后，温暖的曙光照耀在书桌前，克里斯蒂安又翻到书的那几页。

　　“…经过我们研究发现，根据库列塔的文献与记载，库列塔的文明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和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分毫不差。虽然已有预料，但这荒谬的现实令克里斯蒂安更加难安，探索的欲望愈发强烈。

　　“你知道库列塔…”克里斯蒂安刚开口，公学的钟声便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公学的上上下下，提醒着贪睡的少年们开始新的一天。

　　等钟声消退后，卢卡斯问：“你说什么，克里斯？”

　　“没什么。”克里斯蒂安摇了摇头，笑着说。

　　两人又聊了聊家里的事。克里斯蒂安了解到卢卡斯是凯纳斯特男爵的次子，因此凯纳斯特男爵一心想让次子好好学习，成为一名内阁大臣或是优秀的骑士。

　　“但我更想成为诗人。”卢卡斯说道，“我可不愿在宫廷里受人束缚。”

　　“那愿你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诗人。”克里斯蒂安笑着说道，“确实不错。”

　　“你知道戈尔泰吗？”卢卡斯从床上支起脑袋问，“他的诗句真是太美好了，我若是将来能有他一半的才华，就好了。”

　　“你已经有了，卢克。”克里斯蒂安说，“‘那是树在演奏’，很优美，不是吗？”

　　卢卡斯哂笑地说：“尽管优美，但没有发人深省的力量。”

　　“那你也有了一半了，只消掌握发人深省的力量，就和戈尔泰一样了。”克里斯蒂安胡乱地敷衍卢卡斯。

　　“…确实，你说的很对。”卢卡斯突然精神了许多，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早餐也是在暮色大厅，两人打算早点过去用餐，随后就直接在大厅内等待集合。

　　早餐是在门口自取的，每人可以拿一杯牛奶，一个煮鸡蛋，一份白面包，和一个苹果。牛奶很醇厚，面包很松软，苹果也很脆爽，克里斯蒂安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随着天色大亮，大厅里渐渐的人多了起来，也渐渐嘈杂起来，时不时传来少年们的笑声。

　　克里斯蒂安感觉肩上有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弗朗西斯科。

　　“早上好，克里斯。”弗朗西斯科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克里斯蒂安回答，“罗杰里乌呢？”

　　“他在领早餐，而我在找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弗朗西斯科说，“早上好，卢卡斯。”

　　“早上好。”卢卡斯礼貌地笑着。

　　“那里有两个，我得赶快过去了。”弗朗西斯科突然蹿了出去，抢在另两个拿着早餐的学生面前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了。只见后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然后看见罗杰里乌探着脑袋，找到了弗朗西斯科：此时他正对后面站着的二人视若无睹，朝他热情挥手。

　　克里斯蒂安感到非常的无语，难道在他的记忆里一向稳重的罗杰里乌，就是被这家伙带跑偏的吗。然后他看见卢卡斯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也跟着尴尬地笑了起来。

　　很快，差不多九点一刻，学长就举着暗紫色的小旗子，召集着新生们开始了游览。

　　校园由两大座拉长的“凵”形哥特式建筑组成，分别围成了维克谢尔公学的上下两边。整个公学只有东西两个大门，即两座建筑的交界处形成的大门。中央的花园有许多的休息厅，还有一座高耸的钟塔。

　　学长正激情洋溢地介绍着圣父像的建成，“维克谢尔公学是由当时的路易二世国王主持建设的，但这座圣父像却是在路易一世时期便由当时的斯莱班公爵下令打造的，因此……”

　　接着学长又带他们一一走过各个休息厅，每个休息厅都纪念着一位在库列塔圣战中丧生的英雄；接下来是各个教室，实验室，办公室，和礼拜堂。

　　“南座的一些教室是活动室，专供学生社团进行各类活动的。”学长介绍道，“至于有什么社团，今天下午四点半将会在暮色大厅开展社团招新，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随后他笑着说，“我是美术社团的副社长米凯尔，下午期待大家的光临。”

　　人群中传出一小阵欢呼声，米凯尔便继续介绍下一个地点。

　　大部分有用的信息克里斯蒂安已经从罗杰里乌那里得知，包括：每日七点半起床，八点用早餐，九点上课；午餐是下午一点开始，下午三点上课，晚餐和昨晚一样，晚上七点；其余并无太多限制，不过凌晨十二点公学将关闭大门。也就是说如果要去斯莱班城区玩，十二点前一定要赶回公学，否则要面临校方的警告。

　　虽然只是校园参观，但学长几乎每一处都讲得出名堂，况且公学本身就很大——是斯旺普莫里亚王国最大的公学，这一参观竟一直持续到一点，大家又回到了暮色餐厅。

　　“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们的校园参观就结束啦！下午的社团招新不是强制的，但校方也没有安排别的活动，希望大家都能来看看。”米凯尔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了。”

　　看着饥饿的大部队一哄而散，克里斯蒂安也感觉有点饿了。他和卢卡斯拿着餐盘，开始研究食谱。

　　公学的午餐时自助式的，每天会提供大约三至四个主菜供选择，今天的是：烟熏鸡排配莴苣菜、胡萝卜炖牛肉、甜菜汤配培根、煎三文鱼配西红柿。

　　每一份都是限额的，于是先来的人就有更多的选择可以选自己想吃的，后来的人只能选剩下的。当然，总数是绝对够吃的。

　　对于一直生长在维尔德瓦的克里斯蒂安来说，海鲜是比较难得的，于是他选了煎三文鱼配西红柿。同时还有一份蔬菜沙拉作为前菜和一个苹果作为甜点。卢卡斯选的是胡萝卜炖牛肉，两人来的尚早，于是很有很多空位。

　　“你等会想去社团招新吗？”卢卡斯问道。

　　“当然，但我还是想先去趟图书馆。”

　　“好，那我们吃完了就去。”

　　两人很快吃完了午餐，回宿舍拿上书后，便前往了图书馆。

　　克里斯蒂安只归还了《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经过早上的事，他不想让卢卡斯或是任何人起疑，尽量让一切看上去符合常理。

　　然后两人便去看其他想借的书。经过昨天看的《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克里斯蒂安对书中的“南方的魔法城邦”很感兴趣。

　　他又来到历史区，仔细搜查的出现“南方”、“城邦”字眼的书籍，但是一无所谓。失望的他向那本分为上中下三册，每一册都巨厚无比的《世界通史》看去，打定主意，先看看目录有没有南方城邦的信息。

　　「果然，」克里斯蒂安眼前一亮，「有提及，而且就在第一册。」

　　他思考了一会，将书放了回去。他今天想要再试验一下，书会出现在群星里的条件事什么，跟是否借阅有关，还是跟物理接触有关？为此，他将第二、三册都摸了一遍。然后满意地去寻找卢卡斯。

　　果然，他在文学区看到了正看得如痴如醉的卢卡斯，手里捧的是戈尔泰的著作《千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