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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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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体内有一股凝固不化的寒气,寒气贯穿筋脉,致使你体温低于常人,发色变白,应该是你曾经练功所致,我以真气慢慢驱散你体内的寒气,因而头发会由白渐渐转黑,体温也会变得正常,无需担心。”
梵天手指突然划过唐情的手掌,唐情只觉得手掌一阵酥麻没了力气。
梵天趁机把手收了回来,说道:“头疼可能是心乱引起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可让你的心平静下来。”
未等唐情有任何反应,梵天便手持佛珠开始诵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圣僧……”开什么玩笑,他演了这么多戏把梵天引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什么乱七八糟的佛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唐情刚刚开口,梵天就点了男人的穴位,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唐情被迫躺在床上接受梵天的佛音洗脑。
妖僧!果然是个妖僧!唐情恨不得用眼神把面前的清圣佛者戳成窟窿。
这和尚真的是大慈大悲的佛者吗?明明就是一个披着骗人外表,满肚子都是黑水的妖僧!
“头还疼吗?”诵经一遍之后,梵天停下来问道,见唐情“没说话”,他又以温和慈悲的声音说道,“没关系,贫僧可以为你再诵经一遍。”说罢,梵天又开始念起了经。
这……这和尚!唐情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这和尚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说话,竟然还自问自答了起来,“慈悲温柔”的佛者,真是比无赖还无赖!
他可不想浪费一天的时候听什么狗屁佛经,在梵天念经之时,唐情试着运功解穴,一番努力之后,除了让额头渗出汗水来,他依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此时,梵天已经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整整三遍,见唐情额头渗出汗水,僧人伸手拭去男人额头的汗水,一如既往的用他缓慢温和的声音说话:“额头已无冰冷之态,看来头疼之症也有所缓和,待我继续诵经,你的头疼之症便可以消去。”
又来……唐情死死瞪着“装傻”的梵天,无奈佛者心如湖水,无一丝波澜,手持琉璃佛珠继续诵经。
真不知道这个死和尚要念到什么时候才肯停下,如此下去,唐情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头疼至死也会疯掉,心怒之下干脆闭上眼睛专心运功解穴。
闭上眼睛的唐情,却也错过了诵经佛者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梵天依然念他的经,此时被梵天封住的穴道也在唐情的专心运功之下开始慢慢解除。
手指微微颤动,须臾之后,唐情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破穴位的真气向旁边扩散而开,吹拂起佛者的雪发,吹落遮盖容颜的兜帽。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随着佛者诵出最后一句经文,兜帽落在后背,三千雪发披散开来。
“妖僧!”恢复自由的唐情一掌就朝梵天击去,后者不慌不忙的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散去了唐情的掌风。
“施主,头还疼吗?”梵天不急不缓的问道。
唐情盯着面前的佛者看了几眼,眼神流转之间收回了自己的手,此时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对方不动如山,倘若他情绪失控那就真的是中了这个妖僧的圈套。
“不疼了。”闷声一句,唐情只怕自己再说头疼,这和尚还会继续念那烦人的经。
既然这妖僧扮慈悲扮仁爱,他便和这妖僧玩下去,看看这妖僧能扮到什么时候!
“圣僧,出家人不是都要剃度留戒疤吗?你贵为得道高僧,为何要留长发?”
“有发,无发,皆是相,心中无相,有发,无发,又有何区别呢,施主,你着相了。”
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更可怕的是会念经的和尚耍流氓,明明是为留头发找借口,却说的那么深奥有理,还把质问的人说得好像心有魔念一般。
继续争执下去,唐情不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占上风,倒是很可能被这妖僧再满嘴佛理的“戏耍”几番。
“圣僧,这屋子里太闷,恰逢雨后清新,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可好?”唐情提议道,梵天欣然答应。
风回云断雨初晴,万里苍穹,一洗如碧。
沾湿雨露的衣摆,一前一后,一步一行。
背负双手的男人走在前,重新拉起兜帽的佛行在后,雨水冲刷过后的大地清新而浓艳,鲜嫩的绿,似火的红,染透了一片林地,宛若一幅背景图,行走在其间的两个白衣人,便是那执笔的人。
“圣僧,这棋局可是你破解的?”行至石桌前,唐情突然停了下来,“自从我摆出这个棋局,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破解……”说着,男人便转过身望向他身后的佛者。
“不破不立。”拉起了兜帽,唐情只能看到梵天那棱角分明的唇,“此棋局,如若看透之人便可以轻易化解,只需脱骨断足。”
“是很简单,可是这世上的人并没有多少能够如大师一般心境了然,越想赢的人,越是无法破解,反观如你这般无争无心之举,却可以看透棋局,就不知道圣僧是否已经看透人生了呢?”唐情一边说着一边与梵天继续向前走。
“众生皆苦,迷梦未醒,看透了人生,一切皆是假。”
“那什么是真呢?”
“假亦真,真亦假。”
“圣僧,你的佛理真让我头疼。”唐情实在是不满梵天这故弄玄虚的态度,说句话都不能说明白一点吗?
“噢,施主又头疼了吗?”梵天十分正经的说道。
“没……”唐情的嘴角有些抽搐,这该死的臭和尚!
“人生不过如此,一切皆幻,亦是梦,看透人生,看透生死,放下,自在,且随缘。”一直跟在唐情身后的梵天走到了男人身边,淡淡说道,“放下诸多事,心中自然安。”
“说了半天,圣僧,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看透人生了吗?”唐情可不会被这神棍几句话给忽悠过去。
“心有魔障。”梵天留下四个字,随后便越过了唐情向前走去。
唐情嘴角轻扬,淡淡说道:“说起来头头是道,看来也是一个没有完全跳脱俗尘的凡人。”说罢,男人便又赶紧跟了上去,“圣僧,你走慢一点!”
不过须臾的时间,这和尚离他那么远了,敢情这妖僧长了翅膀还会飞?
眼见梵天消失在树丛后面,男人不得不加快步伐超前追去,但不知树丛后面居然悬崖,唐情一脚踩空整个人猛的朝下跌去,男人不禁暗骂,危急之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向上一提,唐情稳稳落在地上。
“无碍?”梵天出现在唐情身边。
“和尚!你想杀了我吗?”唐情明明就看到梵天从树丛后面走了过去,怎么这和尚好好的,他就差点掉落悬崖摔死。
梵天微微一笑,说道:“我刚刚救了你。”
“哼!”
“施主,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唐情低头一看,梵天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可他却还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一阵尴尬,男人用力将梵天的手甩开,把头扭朝一边。
久久没有听到梵天的任何动静,男人很快又转过头去,只看到梵天穿过树丛继续向前走,没有掉落悬崖,原来是因为梵天跃上了一棵树的树枝。
树枝延伸至悬崖外,佛者如轻风一般在上面行走,对下面的万丈深渊好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这和尚要去哪儿?唐情可不会像那看透了生死的梵天一样踩在随时可能会断的树枝上,心中略有疑惑的同时却竟然也有些为那佛者担心起来。
这时,梵天竟突然跳下了树枝,唐情猛然一惊:“神棍!你疯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白衣的佛者如风一般踩在悬崖峭壁之上,借力飞到了树上,将手中的鸟窝好好安置在树上才又回到了陆地上。
这短短的时间,唐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梵天不像一个传统的和尚,留长发,而且喜欢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但是又好像看透了一切,心怀慈悲,可以为小小的生灵跑到悬崖峭壁上走一遭。
复杂,却也极为特别,特别,所以才会吸引人。
“圣僧,帽子拉那么低,想不到你还能看到路啊。”唐情调侃的说了一句,“没有掉下悬崖真是万幸。”
“心明,路在脚下;眼盲,路在脚下而不知。”梵天坐在了草地上,也顺便将兜帽拉了下来,睁眼望向树上一窝啼鸣的雏鸟。
还是唐情第一次看到这妖僧睁开眼睛,完全不同于他想象中的慈悲与温柔,却透着一股庄严的威压。
外表宛如天人一般俊美温和,可一双眼睛却透着迫人的凌厉,是因为佛有慈悲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吗?
不知为何梵天现在已经不避讳在他面前袒露容颜,但唐情却觉得从此以后,这爱戴兜帽的佛者在他面前都会把兜帽取下。
唐情坐在了梵天旁边,偏头望向男子,说道:“圣僧,为了一窝雏鸟冒生命危险,值得吗?”
“佛爱众生。”梵天悠然回答。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窜上了唐情的脑海,甚至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时冲动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那你爱我吗?”
“爱。”毫无犹豫,梵天转过头望着唐情做出了回答。
为何自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为何明知梵天口中的“爱”和自己理解的毫不相同,为何他竟然有些心脏停滞的奇怪感觉。
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唐情把头转朝一边望着无尽苍穹,却是逃避佛者平淡无波的眼神。
“施主……”
“我不叫施主,我叫唐情,你就算叫我施主,我也不会施舍给你任何东西。”
“唐情……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叫我神棍。”
“……圣僧,你听错了。”
“贫僧梵天,不叫圣僧。”
“梵天。”
“嗯,以后不要叫我神棍了。”
“我没有……”
神棍……妖僧……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