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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李府内,一个白衣女子,提剑潜入。
      李天元方才还在一个人逗着蛐蛐儿,弓着背,大眼瞪小眼,看那蛐蛐儿翻了一个身,惊喜地手舞足蹈。脖子上一凉,扰了他的兴致,“混账东西,没看见爷在忙吗?”
      “李天元,你看清楚我是谁,”白衣女子冷笑道。
      “少薇,”鱼少薇红了眼,全身都在叫嚣着愤怒,提着剑直直地指着他的喉。李天元吓得摔了手中的蛐蛐儿,自从鱼少薇回京,她从来都是装作不认识他,如今却径直来李府,一定来者不善。
      “太守这是怎么了?来我李府,天元有失远迎了。”李天元一脸无辜。又见到了那样虚伪的嘴脸,鱼少薇直犯恶心。
      “李天元,你这个薄情的男人。你祸害我一个人就算了,为什么连寒烟姐姐也不放过?”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事到如今还要装傻吗?”
      “李天元,我给柳含烟报仇!”说着便用剑狠狠向李天元劈去。招招凌厉,当仁不让。
      “好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李天元双手抱头,仓皇游走。
      李天元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攻势,慌乱地在桌椅之间窜来窜去。
      鱼少薇怒火中烧,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更何况是一些没有生命的桌椅。
      李天元被追着跑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悉数砍坏。李天元不知道,这个几年前连老鼠都害怕的小妮儿,怎么如今招招都是狠手,式式都干净利落,直直要取他的命。
      “别别别,好姑娘,你倒是告诉我啊,拿桌椅撒气算什么?”
      话音未落,一剑横指,眼看就要取李天元的性命。
      “鱼大人,做事要三思,你这是谋杀朝廷命官!”一个坐着轮椅,目光狡黠,头花花白的老头子,被俊美的女仆推着来了这里。
      “大不了以命抵命!”
      “你父母的命,你师父的命,小荣王爷的命,你也不管了吗?”
      若是四年前,鱼少薇怕是会说出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可能牵连到家人,如今早已经明白,杀了李家少爷,老狐狸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家人。
      “好,李天元,你等着。”说罢,跃墙而出。
      “祖父大人,这该如何是好?鱼少薇以后再来杀我怎么办?”
      “她既然方才没有杀你,大概也不敢再来杀你。”
      “祖父,派人杀了鱼少薇吧,孙儿害怕。”
      “不必再说,我加强李府防范就是。鱼少薇到底在官场没有真势力,都是靠她师父,不足为虑。若是杀了她,定然会得罪蒋皓,得不偿失。”
      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她鱼少薇发誓,一定为姐妹报仇,不就是没有实权吗?李天元,老狐狸,这是你们逼她的。
      好一个忠心护国的李太公,好一个才华横溢的李天元,好一个一手遮天的李家大族。
      她恨自己,恨自己那么弱小,姐妹被害死,只能忍气吞声。她恨自己,连爹娘的生命都会被人当做威胁她的筹码。
      之后的三日,她闭门谢客,拒绝小荣王爷和蒋皓的探望。日日夜夜借酒消愁,蓬头垢面,似笑非笑,放纵自我,从未迈出家门一步。大家都以为,鱼少薇废了,不会再有什么前程可言了。
      以至于第四日一早,一个干干爽爽,整整齐齐的女官穿着朝服,浅浅微笑着走出府邸时,她母亲的丫鬟莹莹急忙跑去报告,门前的童仆张大了嘴巴。
      鱼少薇一步步径直前往皇城,她要去面圣,她要重拾那个过去她丝毫没放在眼里,如今却不得不认真考虑的机会。
      “少薇,你来了啊,”这皇上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今日不用上朝就早早起床学画画。鱼少薇瞄了那幅画一眼,一只栩栩如生的大公鸡,脚下踩着一条蛇,嘴里衔着一条虫。
      “微臣给皇上请安。”
      “平身平身,告诉朕,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微臣愿意,只不过有两个条件。”
      “哦?有什么条件?”
      “第一,微臣希望能够保家人和师父的安全。第二,在撼动世家大族的势力之后,微臣还想安宁地辞官隐居。只有这两个条件被满足,微臣才能更好地替皇上办事。”
      “好,少薇是个聪明人,朕喜欢和聪明人合作。”皇上朗声大笑,很满意。
      “朕还以为,你会提出什么愿望和要求。明日早朝朕就宣告命你为丞相,你如今大可以想想要什么奖赏。”
      “权力蒙人心智,自古以来走上高位者,能够不被皇族狡兔死,走狗烹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敢有其他什么奢望呢?”
      “大胆!”鱼少薇直指君臣之间的猜忌,皇上怒了。
      鱼少薇向来不愿意屈服于各类势力。
      “倒是个明白的。”转怒为喜,这个皇帝倒是个善于自圆其说的。不过是眼下需要用她,顺着她一些罢了。她始终不忧不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而日后必须要伴君,她也不屑被这个人反复迁动情绪。
      “朕近日听闻,你的好友柳含烟离世,似乎和李天元脱不了什么干系。鱼大人节哀啊。”
      “皇上真是消息灵通。友人已故,何须再说?”鱼少薇不愿意再提,皇上只能转移话题。
      “不过鱼大人何时与蒋太傅成婚呢?”
      “待定。”
      “朕赐你们两个月后成婚,冲冲喜。”
      “多谢皇上。”
      这些年,她独来独往惯了,在南疆也只是做个小官,虽然对南疆来说意义重大,但是对她自己来说,总是没有那么责任重大。这件事她未曾和师父事先商量,不过是因为她认为无论商量与否,都无法改变她的主意,况且此时与师父关系并不大。
      第二日朝堂之上。大理寺少卿禀明王丞相贪污罪证,抄家细则,皇上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良久,九五至尊开了口:“事已至此,国不可一日无相,鱼少薇治理南疆有方,堪当大任,特命为丞相。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有本启奏。”一个洪亮的女声传出。
      “准奏。”宝座上的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
      “微臣请陛下明鉴,鱼丞相在南疆贪污受贿,与南疆太傅勾结,促成权钱交易,中饱私囊,私吞民脂民膏。此等不顾百姓生计之贪官污吏,怎堪任丞相之位?”鱼少薇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李家真是有意思,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竟然诬告她贪污。
      满殿群臣一片哗然。
      “真的吗?丞相会是这种人吗?”
      “果然,南蛮之地来的小官能有什么眼界?”
      “切,甿隶之人,一介寒门,怕是没见过那么多雪花银吧。”
      满殿年轻朝臣人心浮动,生怕鱼少薇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玷污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愤懑不平地要防止这样的人上台,好让他们有机会取而代之。
      鱼少薇身后的那片年长肱骨大臣却是一言不发,她深知,她这种草根女相,既和他们没有家族世交,又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底牌可以撼动他们的地位。在官场上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就是有着丞相之位,却难免会因为力不从心而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于是她的起落、她的生死,全部与他们毫无关系。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官场上的人情冷淡,她,他们这些寒门士子早就领教过了。
      “你既然说鱼大人贪污受贿,可有证据?”
      “臣自有证据,人证物证兼备。”李尚书胸有成竹,赫然屹立于朝堂之上,仿佛今日是她的继位仪式一般。
      群臣见状,纷纷以为鱼少薇自当败落,轻则除去官籍,重则抄家问斩。众人无一不感叹,树大招风,世事无常,若非赴京选相,偏要在这人间富贵生死场里淘一淘,闯一闯,却也不会东窗事发,招此祸患。有道是物极则必反,可叹可叹。
      皇上的余光扫到鱼少薇,见她镇定自若,料定她必定是有应对之策,于是心里有了底。他从皇位上站了起来,“快!给朕带上来!”
      李尚书利落地扬起了双臂,拍了拍手,便有一人从大殿门口,俯身踱着小碎步向前来。来者,正是在南疆协助鱼少薇管理财政事务的一位小厮和一位曾经共事过的太傅。背后捅刀,最为诛心。鱼少薇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背叛过她的人,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为首的那位太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皇上,卑职得到李尚书襄助,以死为谏,属实是不忍心再让皇上被蒙在鼓里,陷我朝百姓于水火之中。想当年鱼司书在南疆,胁迫卑职与之联手,垄断南疆官位,进行权钱交易。天地良心,微臣也想反抗,奈何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她手上,无可奈何啊!这是卑职带来的记录手迹,请陛下过目。”
      他边说边跪着上前挪了挪,双手捧着那物证,意欲呈上去。好啊果真是难得的忠臣良将啊,和她这个“贪官污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手握大权却搜刮人民,一个位卑却不敢忘记忧国忧民。满朝文武自是有人动了容。
      “鱼司书,这上面有你独家私印,若非你亲自授权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手记上的,你怎么说?”
      皇上掂量着一大大厚厚的手记,声音中充斥着满满的斥责和不平,不错,唱得一出好戏。
      “微臣想听听那管账的怎么说。”
      “奏,”皇上示意那管账的小厮。
      只见那小厮也不多言,只是递上了一本账簿,皇帝接过去一翻开,那南疆巡抚的官印便赫然入目。
      皇上震怒,一摔账簿,从宝座上蹦了起来,指着鱼少薇质问道:“铁证如山,你可有什么好狡辩的?”
      “微臣无可狡辩。”
      朝臣中又泛起了唏嘘声。众人恨不得此刻立马巴结上李尚书,哦不,接下来的大罄朝丞相,然后一脚把这个鱼司书踹入谷底。她忍不住去想当初柳寒烟在官场上摔了跟头时这些人是如何落井下石的。既然自己送上门,枪打出头鸟,就不要怪她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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