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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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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否办婚礼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小小的风波。
丁灵不想举行婚礼,她实在没法想象自己和江既白穿着隆重的礼服,被司仪和宾客不断打趣的模样,何况大部分人只关心饭菜如何。
江既白同意她的想法,但被梁远萍骂了一通,“人家女孩子说不办你就不办?好好的姑娘交到你手里,不办个宴席让亲家看看,人家妈妈和舅舅怎么放心?你平时做事挺靠谱的,怎么在大事上糊涂了。”
江既白已经很多年没被梁远萍这样骂过,他更多的感觉是新奇中带了丝怀念,“丁丁不想办,我要尊重她的意见。”
梁远萍对丁灵这个儿媳妇有十二万分的满意,一句“尊重她的意见”就足矣,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提出三个解决方案。
要么把举行婚礼的花销折算成钱,全部打到丁丁卡上,要么就换成同等价格的珠宝首饰,要么就办婚礼。
老江在一旁为夫人的果断点头,表示无条件赞同夫人的意见。
江既白向丁灵转达了梁远萍的意见。
丁灵很为难,“我又不是心疼钱才不办……”
江既白很善解人意:“那就抓阄吧,抓到哪个算哪个。”
他说做就做,立马去书房里写了三个纸条出来,丁灵闭着眼睛一抓,打开纸条里就一个字:钱。
江既白亲亲她的手背,“你这手可真是会抓财的。”
丁灵想起她小时候抓周,好像的确是抓了一把仿古蚁鼻钱,那是梅教授给她准备的。亲戚们都说她以后要挣大钱,不过在她选择历史专业后,这话就不提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情人节,两人去看一部重映的老电影。看到一半时,丁灵的手机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亮了,她拿起看了半分钟邮箱,又关上手机。
从电影院出来,丁灵向江既白展示邮件内容:“我去美国访学的申请通过了。”
本来按照她的职称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是这学期发的两篇文章起了作用。
江既白立马给她鼓掌,“丁丁好厉害。”
“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这是她去年年初申请的,当时两人还没重新见面呢,哪想到隔了这么久才通知她。
“我为什么不高兴?一个合格的丈夫应该无条件地支持妻子的事业,即使他要独守空房、孤枕难眠一整年。”
丁灵笑着扑进他怀里,“你真好。”
去美国的时间很紧张,两人几乎是一回家就开始整理行李。丁灵跟学校的工作人员对接资料,江既白负责给她收拾行李。
他常年出差,有丰富的整理行李的经验。
等丁灵打完电话,回到房间才发现他在发呆。她站在房门,看着他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放进袋子里,突然想起那次他喝醉了,他是不是也这样替她收拾屋子?
喜悦里好像也染了点不舍,她上前去靠在他肩膀上,“还有一个月才走呢。”
江既白把她拉到怀里,开始吻她。
江既白在办事的时候一直很温柔耐心,但他今晚有些失控了,身下名贵的床垫都发出吱呀声。丁灵沐浴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深蓝色月光里,手抚着他带着湿意的发丝,看着他的眼睛,耳边全是他沉重的呼吸。
江既白把她转换了方向,身贴着卧室落地窗。冰凉的玻璃让她起了层鸡皮疙瘩,身后却是滚烫的。他坚实的双臂把她禁锢住了,她回身过来找他温柔的唇。
到真要走这天,江既白一大早就起床来给她做早餐。虾饺、烧麦、叉烧包、豉汁凤爪和生滚粥,丁灵吃得又哭了,她抱着江既白,“好想把你带去美国,你在美国摆摊卖炒面炒粉肯定比在国内摆摊赚钱多了。”
相比之下江既白显得很冷静,“你多吃点,我多来看你。”
他其实也有点鼻酸,但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在老婆面前掉眼泪。何况现在交通这样发达,他工作一旦能排开就可以去看她。
“你还是不要住宿舍了,我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到你们中心骑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待会儿把位置发给你。”
“浪费钱。”学校有给她提供宿舍,她看过照片,是公寓式的套房,一套公寓里就住两个人,只是共用厨房厕所而已。
“到时候我来看你,难道要让室友听我们夫妻行房?”
“神经!”丁灵没忍住骂他一声,只是眼睛里还带着泪光。
离机场越近,丁灵的不舍就越浓。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软弱了,她去过那么多国家,只有这次是最依依不舍的。
因为机场人多,江既白也无意污染公共环境,只相当克制地在她额头吻一下,继续跟她交待种种注意事项:按时吃饭、适当锻炼、用心学习、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家里一切都有他等等……
当丁灵离开时,他还是很没出息地湿了眼睛。
*
丁灵是三月初离开的,四月江既白到美国来看她。
那时她正在费正清研究中心,细细观摩八十九年前中国留学生写的哈佛大学纪念记。江既白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楼下。
她跑下楼,江既白站在草坪上朝她笑眯眯的,她过去抱住他。
那一刻她觉得爱情真是让人年轻啊,以前读本科时跑800米她都不见得能跑这么快。
四月的阳光很明媚,丁灵让江既白坐她的自行车后座。她最近都是骑自行车出行。
江既白顺从了她的安排,坐在后座上,两条胳膊也很克制地只是虚虚拢着她的腰。
经过大教堂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己闷闷地笑起来。
丁灵纳闷,“你笑什么?”总不至于笑她今天就穿了件优衣库的T恤,他在电话里说是后天才落地,谁想到提前来了。
“我想起上次坐你的自行车,你心疼脚蹬子不让我踩,非得让我坐后座,结果被你舅舅撞见了。”
丁灵不肯承认,“我哪有这么小气?你坐我的车,我怎么好让你来骑?我搭你这么多次车,也没见哪次你让我开车的。”
“而且骑自行车有利于锻炼身体。”
到这边后她每周都去查尔斯河道骑车,就算擦了防晒霜,皮肤也晒得红红的。
“我是不是被晒黑啦?”
“像朱古力。”面对她挑起来的眉毛,他连忙找补,“白朱古力。”
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他们短暂的人生中,认识彼此的时间就占到快四分之一,人生真是奇妙。
丁灵要带江既白去吃饭。自从结婚以后,她仿佛突然发现食欲是人类的重要欲望之一,开始对吃饭感兴趣,不过她还是觉得任何饭店都比不上江既白做的。
他们在Tatte门口排队时遇到了中村彻。
中村是她读博时同学院但不同师门的同学。他中文识写都没问题,只是发音不好,经常极为谦卑地向丁灵请教古汉语的读音。
作为回报,他主动提出要给丁灵补习法语。丁灵想到他读英语时惨不忍睹的发音,干笑着婉拒了。
这么些年过去,中村的英文和中文都说得很好了,他惊讶地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到美国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这语气仿佛美国总统,丁灵踏进美国国土还需得到他的允许。
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丁灵笑笑同他招呼,“也是刚来没多久,一切都乱糟糟的还没收拾好,还没来得及联络大家。”
中村还是像以前那样热心,跟她介绍店内的招牌,“这家的抹茶拿铁是招牌,不过抹茶比不上日本的,但在这不懂茶道的地方也算不错了。”
丁灵心想,她平时喝的都是贵州抹茶,这次出来还特意带了两罐,不知道能否入中村的眼。
“你可以尝尝北非蛋和炒羊肉碎,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
丁灵有点受宠若惊,这么些年过去,中村竟然还记得她的口味。当年他为了练习口语,经常请她吃饭,不过她不爱吃寡淡无味的日料,总是在旁边喝咖啡。
丁灵抬手捋头发时,她手上那枚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去旁边小店买冰淇淋的江既白回来了。他手上一个榛子巧克力,一个香草开心果,略带遗憾道:“没有蓝莓味的……”
走近了才注意到站在丁灵身边的中村。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个日本人,只有日本人才会在25度以上的晴天还穿整套黑西装。同时中村还具有日本人的罗圈腿和神情委顿。
“这是我先生,今天正好到这边来看我。”丁灵笑吟吟地解释道。
江既白的身高很具有压迫性,即使站在一群白色人种里也很突出,中村跟他握手,笑容有点干涩,“幸会,我突然想起中心里还有点事没做完,那我就先走了。”
望着中村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江既白突然道:“你这同学人还不错。”
丁灵正在专心吃冰激凌,她一个人要对付两个很不容易,“何以见得?”
“很会读空气嘛,如果他不离开,你现在能这么专心吃冰淇淋?”
虽然他的话是事实,但好像显得她很贪吃甚至都不肯招呼老同学。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江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