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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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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和摸了摸手腕上的檀香木珠,“就是习惯了,黑天的时候就念一念。”
  翟羽不知道陈安和在皇宫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信上说的那个人。”陈安和突然问。
  翟羽捻了花生皮,露出白白的仁儿来放进嘴里,拍了拍腿,“穿着泉京的服饰,绣着隐蟒纹,若不是你在空旷无人的地方晕倒,恐怕,你早就被人抓了去要挟你叔叔了。”
  说完他又赶紧补了一句,“你这衣服,得趁早脱掉,否则迟早要被人撸走。”
  陈安和轻笑,不是被逗笑的,而是无奈,即便他真的被撸走,他皇叔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巴不得自己赶紧从这个世界消失呢。
  吃了饭,翟羽就带着陈安和去附近的裁缝铺量体裁衣,刚好有两套成品合适他身材的皮袄还有裘服,陈安和换上了,棕色的皮毛配上纯黑色的衣袍,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大概是衣服暖和,他脸色也多了点血色。
  “这套是沈家小公子订下的。”
  翟羽大手一挥,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我要了,其他的选中的布料麻烦您做好了帮我送到王府。”说着他就拉着陈安和走了。
  离王府不远,两个人就并排走在大街上,翟羽牵着白羽,等两人一马到了王府,刚好日落。
  白羽被侍卫牵走,陈安和紧跟着的目光转瞬即逝。
  “明天我再带你策马。”
  “好。”
  陈安和跟着翟羽进了府内,院子算不算气派,但规格也算中规中矩,能眼看的,有三间很大的屋子,窗子透着淡淡的光,不刺眼,但也还是有点暗。
  院子中间种着一颗树,只是枯萎了,也或者是冬季,正在冬眠。
  翟羽带陈安和进了正厅,屋子里四处点着烛火,还算亮堂,里面又烧着炭炉,也门口隔着厚重着帘子,倒也还算暖和。
  翟羽给陈安和倒了杯热茶,“喝点,暖暖身子。”
  陈安和接过,喝了一口,翟羽见他对这还算满意,心里也挺高兴的。
  “翟羽。”陈安和突然放下杯子,
  “嗯?”翟羽看着陈安和,他并不讨厌这种直呼名讳,反而觉得……亲切。
  陈安和语气平淡地问,“你很缺粮草吗?”
  翟羽眨眨眼,“这儿到处都是草原寒地,没法种菜。”
  陈安和把玩着手里的珠串,眉眼低垂,“南部也在边地,若非灾年,他们从不需泉朝的接济。”
  “你什么意思?”翟羽嘴角微微上扬,拄着下巴看着神色平静的小皇子。
  “没什么。”陈安和突然又觉得自己不该冒冒失失地多管闲事,所以警惕起来,不想多说。
  “南部好巫蛊之祸,他们的饱腹蛊更是……耗人心血,他们的百姓,若家境贫苦,也只能以此度日。”
  陈安和轻轻握紧拳头,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对翟羽来说多么过分的话,“我……并不知道。”
  翟羽看着他,轻笑道,“无妨。”
  过了好一会儿,翟羽起身,“我让人烧水,你也好擦擦身子歇吧。”
  陈安和还是点头,在翟羽眼里,他看起来软弱可欺,受制于自己手里,跟个小羔羊似的,只要养着,它就乖乖的。
  翟羽带着陈安和进了内间的卧房,里面更暖和,打扫的也十分干净,只是光线有点暗。
  翟羽住在外间,陈安和看着铜盆里盛着的热水,脱了衣服,简单擦拭完便上床躺下,也就发现了床上一直卧着的汤婆子。
  他摸了摸上面裹着的绣布,心思一下就低沉了下来。
  他被自己的皇叔遣送至南部做质子,路上趁看守不备策马跑了出来,躲过了追杀,却没忍过边地的寒风。
  他自小所知所学,皆来自皇宫的藏书阁,虽贵为皇子,除了白日被宫人看管,晚上就会被绑起来以防逃跑,而原因,不过是十岁那年趁着宫人熟睡去藏书阁的院子里坐着看月亮。
  那时,他还曾天真的以为,他的皇叔,是因为外头的“战乱”而将他锁在藏书阁保护他。
  直到陈允亲口告诉他真想,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一夜之间让他从皇子沦为阶下囚,更让他再没有了亲人。
  眼下,他也只能依靠这个自称为王的人,所以他选择顺从,静静等待回泉京的时机。
  即便仅有五成可能,他也要在原地等。
  左丞赵生辅佐他父亲多年,若是他用粮草来交换,必定是要帮他,若是右丞何志,便另当别论了。
  右丞,是他皇叔的人。
  不过,如今他已经出了泉京,又走丢了,他皇叔应该不会派人巡他,毕竟和他一起出京的,还有一位“皇子”,因此,他不认为何志会来用五百车粮草换自己回京再添麻烦。
  若不是陈安和恰巧看见了那个和自己容貌极其相似的替身,他也不会想到他的皇叔真的会想要杀自己。
  想来南部如今也还算安生,他的身份,必定是让那个替身顶上了。
  就这么想着,陈安和渐渐进入了梦乡。
  外间的翟羽却有点睡不着了,听不见有人在自己旁边呼吸,居然觉得有点孤寂。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醒了,起床走到门口,直接推门进了内间,走到榻边,陈安和正睡的沉,被子盖到胸口,洁白的里衣露出来,领口微微敞开,肌肉的轮廓隐隐显露出来,翟羽一时没了魂,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陈安和的脸颊,“该起床吃饭了。”
  陈安和悠悠转醒,扶着床榻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系上衣带,把领口围的严严实实,然后起身要去衣架上拿衣服。
  翟羽走了,因为他刚才居然闻到陈安和身上居然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味道简直是太好闻了。
  淡雅又怡人,简直能让人心情倍儿舒畅!
  王府佣人没多少,除了门口负责看门的侍卫,就是五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还有两个贫苦人家捡来的丫鬟。
  翟羽不怎么回来,一回来他们就得忙活起来,不过都是衷心愿意的,恨不得进屋子来瞧。
  陈安和看见了两个丫鬟,脸没怎么,耳朵倒红了。
  从小侍奉他的宫人多是太监,年幼的时候有乳母,所以即便到了弱冠之年,见了同龄的女孩子,还是会不好意思。
  翟羽狂吃着碗里的白粥,见陈安和半天不动筷子才发现他不对劲。
  他叫人都出去,以为是有人在,陈安和不好意思了,没成想能严重到饭都不吃了。
  “我回房念经。”陈安和说完就起身回内室了。
  翟羽吃了饭,让人吩咐马圈把白羽和烈风牵出来,他还打算带陈安和去马场呢。
  碰巧军师的女儿暮榛儿也过来相约,翟羽进了内室就让陈安和赶紧穿衣服陪自己去。
  两人在大街上骑马,翟羽真想着一会儿怎么给这小子露一手呢,不想还是被将了一军。
  “昨日你不是说。”
  陈安和看向翟羽,“在城内,不骑烈风。”
  翟羽笑了,伸手挑了一下陈安和额前的一缕碎发,“小孩子家家,别问东问西的。”
  “翟羽!”一声清脆爽朗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翟羽被吸引去了目光,手立刻就收回去了,陈安和也想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
  回忆曾经的思绪突然打断,此刻的翟羽,正在赶往泉京的路上,此行,他既是向泉朝称臣,也为了,见自己突然又复活的恋人。
  他坐在马车上,手上反复揉捻多次的,正是他送给陈安和的玉佩,他们一人一半,相合时可凑成一个月白色的圆盘,上面阴刻着的正是一对凤凰。
  “好啊……”翟羽正了正身子,马车没过一会儿就停了。
  “王爷,已经入京了,距离期限还有几日,要不要去驿站休息一日再上朝。”
  翟羽掀开帘子,抬眼,脸色被倦色侵染,但也遮盖不着他的扎在人堆里,一眼就能逮到的面容,挺阔的鼻梁,浓密的眉毛,一对瑞凤眼中间的额心垂着的红玉,是异族的象征。
  梦饶坐在马上被翟羽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却不忍调侃,“王爷。”他咽了咽口水,才敢问,“您怎么了?”
  自打两年前那个他家王爷捡来的那个瘦弱的男人死了,翟羽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最近自打新皇登位那头起,脾气变得愈发古怪,把自己关在营帐里,又是哭又是笑的。
  “我不休息。”他倔强地说,随后放下帘子,马车内传出他的声音,“去皇宫。”
  一路翟羽本想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这马车晃晃悠悠地也睡不着,他便展开帘子看大街上的风景。
  才早上,竟也有这么多百姓出门采买东西,出摊卖吃食。
  梦饶歪着脑袋向车窗里看,“王爷,吃不吃早餐。”
  翟羽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梦饶赶紧下马,走到人堆里买东西。
  拿了一堆跑着就赶上来,用轻功上了马,周围的百姓无不赞叹惊呼,竟还有鼓掌的,梦饶一一作揖回礼。
  “你忙开了?”
  梦跑赶紧把买的油酥饼递给翟羽,“王爷请用!”
  经过这个小插曲,等到了皇宫门口已经到了寅时三刻,翟羽擦了嘴,然后自己下了马车。
  他在赶过来的路上坠了马,还没好全呢,所以剩下的路,都坐的马车过来,否则半个月前他就到京城了。
  他拿了令牌给梦饶,让他给门口的侍卫。
  结果,居然不通行?!
  更可气的是,居然看见一堆和尚顺利成章地进去了。
  “他们干什么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镇北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一听是镇北王为首的侍卫过来,连忙到翟羽面前俯首帖耳地回禀道,“刚才那批人,是给太子殿下祈福祝祷的,只是,眼下已经过了入朝的时候,王爷,可明日再来入朝觐见。”
  “太子?”翟羽神色平静,话确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正是当今皇上的嫡子。”
  陈安和居然敢背着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哪里来的勇气!翟羽手指紧握搂住马车,梦饶赶紧走过来扶住翟羽。
  “行了行了。”他打发开那个侍卫,“王爷,咱们先回驿站吧。”
  翟羽推开他,大步向前,抓住那个侍卫,“给我通传一下,我要见他。”
  那侍卫忙回头行礼,“陛下上午多不在宫中,而是去丞相那,王爷,明日上朝觐见,当符合招降的礼节。”
  最后还是回去了,梦饶扶着翟羽,等到了卧房,还没走到床上,人就栽倒在地,梦饶摸了摸翟羽的头,已经烧到滚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