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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地宫 ...


  •   燕于飞终于有机会到地宫里侍奉。自从得了傅家内宅的地图,他查起来也就轻而易举。傅家修了四通八达的地宫,和地上的房间相连。哪怕是在傅家卧底了三年的探子,也只知道其中几条暗道几个房间而已。

      如今有了地图,燕于飞就大致猜到了岳以觉被关在哪里。果然,他不到一天,便偷偷摸清了侍卫和侍女的调动。侍卫用来限制岳以觉的行动,一般不可以进屋侍奉。侍女可以贴身侍奉,照顾他的起居。于是燕于飞易容成其中的一个侍女,被派到地宫里,岳以觉的身边。幸好傅家是武术宗门,很多侍女也会武功,因此燕于飞的步态并不会被过分怀疑。

      站在门口,燕于飞没什么表情,心却一阵狂跳。他就在屋里,就在屋里。

      突然,屋里好像有什么打碎了。他的房间不许锁门,燕于飞推了门看,却见岳以觉跪在地上,手里抓着瓷盘子的碎片,正要往脖子上扎。燕于飞忙扑过去,握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别想不开!”

      “放手!”他努力挣扎着,手上的血斑斑点点滴落在地上。

      “少爷!请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人。你死了,我们都要陪葬的。”燕于飞一端他的手腕,夺下他手中的盘子碎片,扔在地上,用力抱住他,箍住他的胳膊,“快来人收拾!叫掌门看见,咱们都要受罚。”

      门口的侍女们听他这么说,也急忙进来收拾地面。燕于飞感觉到怀中人在发抖,心也跟着一阵阵地抽搐,柔声说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岳以觉任由他抱着,呆滞地说道:“何必,这样逼迫我……晚死一天,不过多受辱一天……”

      “不要这样想。”燕于飞差点为了他哭出来,仍是克制着,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正好,玉鸢进屋里来,那些侍女收拾好了地面,都连忙离去。燕于飞也行礼要退出去,却被玉鸢抓住了手腕。燕于飞一惊,装作害怕,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掌门饶命……掌门饶命……”

      燕于飞的手被碎片边缘割出了伤痕,此时还在流血。玉鸢看了看他的手,也看了看他的脸,嘴角微微勾起:“无碍。出去吧。你做得很好。”

      “掌门,岳少爷的手被割伤了。是奴婢们失职,没照顾好他。”

      “我知道。他,现在是我的人。我会好好地疼他。滚吧。”

      燕于飞听得怒火冲头顶,差点沉不住气,想当即站起来杀了他,却只能回答:“是。多谢掌门不杀之恩。”

      门被关上。

      玉鸢搀着岳以觉坐在床边,拿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为他手上的伤敷药包扎。岳以觉呆呆地任由他摆弄。玉鸢见他眼眶微红,精神不振,反而更觉得他惹人怜爱,便情不自禁地轻吻他的侧颊。他不再躲,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杀了我。”

      “杀你做什么。我要你,亲口承认你爱我。”玉鸢将他搂在怀里,闻着他长发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他被抓到这里,就是一天一沐浴,头发都残存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岳以觉被他闻得不自在,轻轻推了他一把。玉鸢一躲:“小心,我受伤了。”

      “伤了哪里?”

      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喃喃说道:“这里,皮外伤。看来你家里人,在想办法救你回去。今天,碰见了刺客,下手狠厉。”

      “这样,也不杀我吗。”

      “怎会,疼你还来不及。”玉鸢想起燕于飞,觉得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杀你,是杀了燕郎之后的事。不过在这之前,我会让他好好看看,他日思夜想,心尖尖上的人物,如何在我手里受尽折磨。

      “不用你心疼。”

      “嘴硬。”玉鸢吻了他的头发,“该就寝了。不过,我今夜受了伤,不能碰你。”

      “谢天谢地。”

      玉鸢被他逗笑了,岳以觉侧过头,木然倒在床上。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吗。他这阵子被锁在这里,已经不知道白天黑夜。玉鸢躺在他身边,手仍是不老实,解开他的衣服,从他的下巴开始,向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他的肌肤。他被摸得不适应,抓住他的手。他却笑着,用力搂他:“已经到了这地步,还装什么矜持。还是,在欲拒还迎。已经离不开我了吗。”

      “我真恶心。”他听着这话,不由得掉眼泪。他又想起,昨天晚上,主动的一吻。他居然吻他,居然吻他。

      “这就是你寻死觅活的理由么。”他叹息着,抬手拭去他的眼泪,语气温柔,“我知道,你端着少爷的架子,不许自己屈服。可是,在这里,你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而已。你对我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或许,你该叫我一声,夫君。你既然,主动吻我,就是对我有情。我从前耍尽了手段,只为你一吻而已。如今得到,又怎么舍得再伤害你,我的小乖。”

      他听了这番话,一瞬间居然有些动摇。他不敢再想,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如今,已经被他害到这个地步,即便是逃出生天,也是名誉扫地。这样沾着恶心污泥,对一条疯狗动心的人,再也不配做高高在上的庄主。没有人会要你了,岳以觉,没有人会要你了。除了,身边这个人。

      他想着,居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主动投进他的怀抱。玉鸢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知道这就算是屈服了,便笑着,吻他的额头:“小乖。你知道吗,从此以后,只有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他闭紧眼睛,抬着脸,抽泣着,似乎向他索吻。他理解他的意思,吻他。柔软湿润的触感。

      “唔,我的小乖,我的小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向我索吻,我有多高兴。你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要陪在我身边。”他说着,手拂过他的腰。习武没有给他自保的本领,反而给了他匀称的身材。他比燕于飞略瘦削一些,腰肢纤细,线条也略柔软,更加白皙光滑。更何况,他的嘴唇是这样娇嫩妩媚,让人欲罢不能。如此尤物,即便是没有燕于飞的缘故,玉鸢也不想放掉。

      燕于飞在门外,能听见门里的声音,听见玉鸢迷惑他的话术,也听见他的抽泣声。他听得头皮发麻,心说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惦念你,怎能自降身份,落入他的圈套。他回想起他从前的样子,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嘴角顽皮的笑意。比起现在这个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他居然瘦了这么多,毫无血色,哪还有半分生气。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下去。这个视清白名誉为生命的傻子,自己就可以害死自己。

      次日。

      几个侍女侍奉岳以觉沐浴。他呆坐在浴盆里,仍是眼神涣散,死气沉沉的模样,任人摆布。燕于飞撩了一下水,故意吃痛地喊了一声,收了一下手。

      岳以觉眼神一动,看向他。

      “少爷恕罪,不是故意惊了岳少爷。是昨天,奴婢的手受了伤,碰水会疼。”燕于飞将手给他看。

      岳以觉看向他的手,却见他做了一个抛针的手势。这是燕掠阁使用毒针的独特手势,燕于飞曾经试图教给他,可惜他太笨,并没学会。岳以觉一惊,抬头看向他,对视。岳以觉不认得这张脸,却熟悉这个眼神,他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忍不住哭出来。周围的人见他哭,都不敢再动。

      他哭着,努力整理思绪,说出话来还是有些颠三倒四:“你们都出去,出去吧。留她一个人。昨天,大抵是,她出手救我吧。有些话要对她说。不要围着我,好烦。出去。”

      侍女们早就觉得他精神似乎不太好,都不敢惹他,行了礼便出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燕于飞故意大力撩水在他身上,哗啦啦的水声。他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学着侍女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救你花了多少心思。这两天就会救你出去,我进来,只是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他抽噎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燕于飞叹了口气,也抱住他,继续说道:“我们知道你会在这里受辱,残废也没关系。只要你有一口气在。你伯伯,要倾尽青峦庄的一切来救你。你娘亲身怀有孕,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憔悴了很多。天天求神拜佛,只要你活着。前两天还晕过去一次,幸好并无大碍。”

      “她还好么,家里人,都好么。”

      “都好,只是非常担心你。你娘亲身边,有洛城最好的大夫,没事。”

      “我……哪里值得你们这样。”他痛哭着,小声说道。

      “你真傻。其实只要杀了这些知道你曾经受辱的人,就可以当没有过这种事。你只要能出去,就还是从前的岳少爷。在这里,只当一场梦。你还不到二十岁,是未来的庄主,前途光明。你就这样不要了么?你的雄心壮志呢?”

      他抱着他,连连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燕于飞拍了拍他的后背,眉头渐渐锁起来,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发现了,他身上有花柳病,你只怕已经染上了。但是时间尚短,大概可以医治,我会找最好的药。他给你喂的神仙散,只要你有毅力,也可以彻底戒断。一切有我。说到底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起。你死了我也陪你死。我对天发誓。”

      岳以觉哽咽着,仍是抱着他不松手。燕于飞千万个不舍,还是慢慢推开他:“你振作一点。冷静。只要你活着,明白吗。好好活着。”

      “不要,不要丢下我。”他恐惧地抓住他的衣袖,“不要。”

      “好不容易找到,怎么会丢下你。是说太久了,怕被人怀疑。你且忍耐。顺从一点,不要反抗。你这样子,只有挨打的份。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从他的。你以后会亲手杀了他,我保证。你先镇定下来,不要惹人怀疑。”

      他终于收住自己的眼泪,燕于飞拿过帕子给他擦头发,又为他身上的伤敷药,才给他披上衣服。这是他梦里曾经无数次见过的身体,梦醒了,他连碰都不敢碰。勾肩搭背这样看似随意的举动,也要仔细考虑一番。如今,这副身体,却被人肆意作践,留下了累累伤痕。燕于飞只觉得格外的疼,像是一刀一刀扎在他心里,血流不止。都怪你,燕于飞。若不是你,留了那畜生一条贱命,他怎么会疯狗一样地咬伤他。他这番折腾,还不是为了报复你!

      岳以觉慢慢平静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用正常的音量说道:“多谢你,开解得很好。很伶俐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奴婢妙儿。多谢岳少爷。以后可不要想不开了。”燕于飞会意,大声答道,“少爷出了一点闪失,我们都会受罚的。”

      “我明白了。”岳以觉见他要出去,恋恋不舍地抓住他的手。燕于飞拍了拍他的手,尝试着从他手里抽手出来。想了想,从怀里将自己贴身的香袋扯下来,放在他手心里。岳以觉看见上面绣着的燕子和合欢花,也觉得安心,高兴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放好,别叫人发现。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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