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潮》雅加

4、四

　　四
　　刚上了博一，杜萍的妻子就忙着给祝音琅介绍对象，一个一个地像走马灯来了又去。本来，因为祝音琅搬到博士宿舍杨绍游就很不高兴，听上面的博士师姐这么说之后就更别扭了。虽然想和祝音琅谈谈这个问题，但难得几天见一次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坏，就一直压在心里。直到元旦前夕在食堂里遇见祝音琅和社会学研究所所长的女儿在一起，他才觉得大事不妙了。
　　元旦晚上聚餐，杨绍游喝得多了点，就扒着祝音琅问他是不是要谈对象结婚，祝音琅一个劲地笑，就是不回答他。在心里翻江倒海的感情终于迸发，杨绍游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你小子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啊？说，结不结婚！”
　　“绍游，你喝了多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杨绍游不依不饶。
　　“别闹了，走，出去醒醒酒。”
　　怕杨绍游发起酒疯来咆哮酒桌，祝音琅把他带出餐馆。在餐馆外面吹了吹冷风，杨绍游倒是清醒了，却突然觉得一阵胸闷恶心，然后弯下腰在路边吐了起来。祝音琅给他拍背，找水，擦脸，颠三倒四地折腾了半天。杨绍游闭着眼睛蹲了一会，一把抓住他的手。
　　“祝师兄……”
　　“绍游？”
　　“明年我还是你师弟。杜老师说让我接着读，没问题。”
　　“知道了，他昨天告诉我了。”
　　“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没说要结婚，是师母给我介绍，我实在不好推，总得去见见人家。”
　　“你胡说。”杨绍游嘟囔着说道，“我看见了，你高兴得和什么似的。杜萍说什么你都听，他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肯定……音琅，我喜欢你。你就别和那个谁谈下去了。”
　　“……”
　　“我不想等以后你结婚了连见你一面都难。现在你天天在杜萍那边做课题，找你都找不着……我知道我不配，但我还是求你，别谈对象了。”杨绍游抬手捂住脸，脸颊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是酒上头还是冷风吹的，“打从杜萍来了你就只剩一半了。再少一半就真的剩不下什么了，我不可能只要四分之一……师兄，音琅……”
　　令人难堪的沉默一直在持续，杨绍游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卡车从路面上压过去，车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扫过，他感觉到了光，心里却还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