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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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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沙岛上,湖泊草滩沃野千里,水草丰茂,螺虾肥硕,白鹭,白鹤,野鸭,鸿雁竞相嬉戏,觅食。
每至冬季,成群的候鸟飞来流虹湖畔越冬栖息,因生态良好,风景宜人,这一带便成了富人区,往来皆无穷丁。
祝嘉毓匆匆从卧虹桥上拾级而下,随意一暼,一抹微有些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
他驻足而观,便见身影旁还有个高大的男生围着,似乎是在纠缠,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拉住推拒的人。一看就知是强娶豪夺的戏码。
“轶眉!”祝嘉毓扬声唤道,他抬脚一转,大步流星地向身影走去。
“嘉毓哥?”管轶眉转过身来,尴尬无措的脸色瞬间褪去,转而是纯粹的讶然和欣喜。
不枉她辛苦蹲点了几天,打发走无数的害虫卫士,终于等到了正主。
祝嘉毓颔首应答,几步过来后,便毫不见外地揽过管轶眉的肩膀,明明白白昭示着占有欲。他神色冷峻,一双犀利的眼扫射过去:“这是哪位?”
管轶眉闻弦歌而知雅意,顺势虚倚在男人怀里,做足了娇妻姿态,理直气壮地告起状来:“我根本不认识他,一直缠着我,烦死了。”
“哦?”祝嘉毓语气意味不明,棕色的眸子里寒光摄人。
郎俊女俏的亲密情状,两人关系昭然若揭。
搭讪的男子语塞,见祝嘉毓虽气宇轩昂,却身无大牌本隐隐有些轻视,他眯着眼上前一步,却不经意间暼到祝嘉毓身后还有个男人,抬手间手上的劳力士尽显无疑。
知道不是常人,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助攻的男子一走,管轶眉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怀抱,“嘉毓哥,你刚才好厉害,”她仰头而视,双眼亮晶晶的。
祝嘉毓恍若未觉,自然而然地松开双手,垂落在腿侧:“方才多有冒犯了!”
“嗨,没事,”管轶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还要多谢嘉毓哥帮我打发走那个人呢!”
说话间她好奇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助理,方才还气势夺人,现在却如隐形人般收放自如,她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便大大咧咧地转向祝嘉毓:“嘉毓哥,你也来观鸟呀?”
祝嘉毓闻言一哂,不过是年底例行考察垂沙岛某个重要项目,路过而已。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观什么鸟。
摇首轻笑间,他注意到管轶眉身侧支着副画架,不禁会心一笑。
管轶眉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侧身看去,见画板上蹦跶着的三两只白鹭,只只肚圆身肥,低头啄食间憨态可掬,对上他眼中的揶揄,她没好气地飞了祝嘉毓一眼:“嘉毓哥,你这人好坏!”
美人娇嗔时面晕浅春,颉眼流视,活色生香,让人不敢多看。
“这个是我自己画着玩的,q版的!多可爱!”管轶眉顺手抽掉画架面上的宣纸,露出下面的画来,寥寥几笔,活灵活现,伴着白水黄沙,还算有几分意趣。
见祝嘉毓似乎颇感兴趣,管轶眉一边展示着画作,一边眉飞色舞道:“本来忙完论文,只想出来随便转转的,没想到人家以为我是专业写生的,央求我画几张,还莫名其妙接了几个人物素描的单子啦!”
一沓不薄的白纸翻在手里哗啦啦作响,她得意地显摆道“喏,还有好几个加了微信预约的,说等我画好了线下交易。”
祝嘉毓不错眼地打量了几眼,没好意思打击她。
看笔触就知道她是典型的中式画法,画花鸟山水恰如其分,而人物素描就有几分走样了。可想那些争着抢着的意在何为了,不过醉翁之意罢了。
见他入神,管轶眉会错意,大言不惭地提议道:“嘉毓哥,要不要我给你画一张?”她越说越觉得合适,索性一锤定音:“就当是方才的谢礼了!”
她目光灼灼,祝嘉毓莫名就吞下了唇齿间的拒绝,依言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正待分别时,管轶眉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口鼻,面色赧然。
见她拢了拢脖子上的衣领,祝嘉毓才注意到她穿得并不多。堪堪一件薄呢大衣敞开着,连毛衣也没穿。
冬日的垂沙岛再是候鸟云集,气温也不高,此时落日西沉,夕鸟归尽,稀疏的风掠过草木低矮的平滩,带来一阵阵寒意。
眉宇间皱出一道深刻的折痕,祝嘉毓略一踌躇,转而对身后的助理说道:“钥匙给我,我带她去车里待会儿。”
管轶眉欲言又止,对上祝嘉毓不容拒绝的神色,只好乖乖应是。他神色稍缓,转过头去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助理应声而去。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不过半晌,管轶眉就觉好多了。
助理去而复返,祝嘉毓应声开门下车。
管轶眉对镜快速卷了个丸子头,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轿车内饰来,看得出来车子有些年头了。车头前方挂着个朴素的平安如意结,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助理眼色好,没一会就识机退下了。
祝嘉毓拉上车门,从拎着的提袋里拿出两杯饮品,看了眼杯侧标签,一杯递过来:“喝口热饮吧!暖暖身子。”
管轶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双手郑重地接过杯子,交错间双手却触碰到一处温热,一触即分。
她身体偏寒,四季如此,夏天还好些,一到冬日,即使整日待在温度适宜的室内,也暖和不起来。
祝嘉毓只觉触到一块寒凉的玉,他扫了眼手的主人,却见她一脸迟钝,抱着红枣姜丝茶,喝了一口就苦着脸,只抱着杯子暖手。
祝嘉毓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猜到她嫌味道不好,待会冷了估计就不喝了。想到这里他拧着眉,沉声命令道:“把它喝完。”一反平素的翩翩有礼,比之刚才对助理的和煦态度,此刻管轶眉倒更似他的下属。
果然,祝嘉毓眼风扫过,就见她瞬间臊眉搭眼,她生得好,做这个样子比不上平常眉眼生辉,但也是可人疼的。
祝嘉毓叹口气,只好缓声解释了句:“你吹了冷风,身体寒气重,热水要喝进肚子才有用。”
规劝一句就罢了,他也不啰嗦。饮一口杯中的普洱茶,这是助理按照他的喜好买的快茶。然而流水线式的泡法和茶品到底比不上容器中的茶味,他随意抿了一口就作罢,本想将手中的杯子搁到中央扶手杯架上,却不知想到什么,手上顿了顿。
管轶眉乖巧地缩在座位上,小口啜饮着,像饮水的小动物一般,瞬间就让人联想那只胖乎乎的乌鸦和憨态可鞠的白鹭……祝嘉毓不禁闷闷笑了几声。
听到动静,管轶眉衔着吸管侧过头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配上毛茸茸的丸子头,越发物似主人形了。
管轶眉诧异地望去,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她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好笑的,只能归结为他心情不错。
岂不是说明有进展?想到这里她越发欢快地喝了起来,这杯放了半斤姜的辣汤子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
一时间车子里只有吞咽的声音。
熟悉的来电铃声响起,管轶眉掏出手机,看一眼号码,她脸色一变,手上一用力,掐断了。
铃声锲而不舍,响彻在逼仄的车厢内,折磨着耳腔,以近乎自虐般的方式重复着。
祝嘉毓察言观色,适时开口:“我出去一下,你自便。”说罢他便下车,顺手带上车门,给管轶眉留存个人空间。
顾不上感叹对方的体贴,管轶眉胡乱点点头,此刻她的心神都在这个跃动的号码上,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
铃声终于停下来了。她松了口气,正待关机时,屏幕上弹出两条白色通知框。
【我明天飞章预,见一面吧】
【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找你们班主任或者辅导员了,你看着办吧。】
管轶眉定定地看了良久,终于默默回了个“好”。
祝嘉毓在外待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过来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眉目依旧如画的脸,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绯红。
“嘉毓哥,你上车吧,外头冷。”管轶眉微微笑道,语气中带着些刻意的轻松。
祝嘉毓温声应好,他上车落锁,扫过她难言的神色,难得开口问了句“有急事?”
管轶眉勉强一笑,“没事,打错了的。”说是没事,她的脸色却攸地一白。
祝嘉毓无意探查他人隐私,只她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他多瞅了眼,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勉强。
只是心内好奇,看样子似乎是感情纠葛?长得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有人纠缠再正常不过。然而空有美貌没有身世背景依托的女孩,就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纨绔子弟看中强取豪夺,并不是鲜事。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活。”他在章预还是有点分量的。随手解决个事不成问题。
管轶眉微笑谢过,仿佛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深意。“嘉毓哥你忙去吧!”
她作势要下车:“这里生意还挺好的,我画完这一叠就回去了。”
她清楚接二连三的不期而遇很容易让人起疑心,若是太过顺水推舟地留下,有了这几次神助攻,恶霸强夺的戏码,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就足够了。凡事过犹不及。
做戏做全套,既然她是来写生的,那自然要识时务,赚钱才是要义。
祝嘉毓的视线扫过窗外,夕日渐落,天色渐趋暗淡,他淡淡睨了管轶眉一眼:“这个点了,还折腾什么?”
“系上安全带。”他语气漫不经心,却带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管轶眉面上委屈,心中却乐开了花。
管轶眉思索良久,祝嘉毓是她所能接触到最好的。然而两人之间横亘着一个席宁远,即使祝嘉毓相信他们现在没什么,之后的变数也太大了。
她只能抓住这段时间,争取单独相处,通过碰面来使两人关系升温。不然的话,就永远只是一个躺在他通讯录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