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决心 ...
-
校园里寂静无声，路灯也没有几盏亮着的，不愧是财大，连这点电费都要抠省。
一回到宿舍，管轶眉就给祝嘉毓敲了条微信报平安。
踌躇一会，还是点开奚渐的通讯录，按下了拨号键。悠扬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接听。
本想旁敲侧击一下奚渐的态度，无奈之下，管轶眉只好编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回到学校了。而后把手机搁在一旁，心无旁骛忙活起来。
她对奚渐所说的回学校写论文，并不是假话。
深夜是工作的最佳时间。管轶眉扭开书桌前的台灯，沉下心来，码了大概两千字，算是搞定了一稿。见时间不早，楼下的路灯都已渐次熄灭，才起身洗漱睡下。
翌日一大早，管轶眉就被疯狂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半眯着从床头挂篮里捞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白色通知框。
【学妹学妹江湖救急，来活了！】
发信息的是直系学姐，毕业后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回了老家做了一名职业木仓手。在家办公，吃住都在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费用开销，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用她的话来说找工作不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嘛”。
两人结缘也是巧合，外院的前任辅导员知晓管轶眉需要找兼职，正好管的专业能力过关，便推荐给了学姐。替留学生写课外作业，包括且不限于各种小论文……管轶眉的收入大多来源于此。
思虑间管轶眉滑开解锁。
一枚罐子：【怎么了？】
学姐： 【抱歉学妹打扰你啦，这几篇稿件专业要求水准高，我手边好几篇稿子压着，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你能承担重任。】
学姐： 【还是老样子，每篇大概4000字，价格单篇1k左右，要的不急，交稿时间下个星期，你周四前给我就可以了，我校对一下就可以了。】
一枚罐子：【好吧。那我现在的这篇稿子还没弄完，可能要晚点。】
学姐： 【没事没事，放寒假了根本找不到愿意苦钱的人，大家都只想过年耍】
学姐： 【唉，外院的辉煌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流泪jpg】
【现在被金融会计学院按在地上磨擦】
也许是因为毕业后没有正儿八经地进入职场，学姐整个人还带有学生时代的稚气。
交代完工作，学姐兴致勃勃地又接着八卦。
学姐： 【你知道文卢学长吗？咱们外院的，毕业后去做外贸了，一年搂上千万，妥妥成功人士啊，是近几届最出息的了。羡慕jpg】
一枚罐子：【？】管轶眉好奇，已经毕业的学姐是如何知道的，而学校里完全没听过风声。
学姐： 【毕业4年后有收到就业调查研究，可以看到校友境况的。】
【优秀校友学院里巴着的，重大活动都会邀请的，对了，上次学院里的迎新晚会他就有请帖但是好像没去，不过咱们学院肯定会三请四请的，估计会回学校做演讲。听说他还搞了奖学金……】
【不过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听说他家里好像有点子关系，而且还打算回章预读个mba，学校肯定会为他开方便之门的……哎，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管轶眉默然，她早已明白。没有足够的学历和背景加持，只能沦为社会的螺丝钉。
曾几何时，她天真地以为财经从业者须臾之间便可翻云覆雨，挥斥方遒中动辄百万金额项目落地。
然而行业式微，人才过量饱和，如果按部就班地随大流，那么步入社会只能做一个螺丝钉。
堆金积玉的驾海金梁凤毛翎角，兢兢业业的碌碌无为才是常态。
不可否认，她巴结祝嘉毓或多或少也抱了这样的心态。犹记当初祝嘉毓不过一个眼色，甚至都没开口，就让她进了门槛极高的金融峰会做志愿者。若是她真能搭上祝嘉毓，那从此以后，在金融行业，不说一路绿灯，也算有贵人做靠山基本无人敢惹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管轶眉深吸一口气，眼中光芒愈盛，一条金光大道缓缓在她眼前弥现，繁花似锦的未来好似触手可及……
跟学姐慨叹罢，管轶眉复又垂下头去，扫了眼只有淡淡一个“嗯”字回复的冷清页面，摁灭了屏幕。
草草洗漱完，按例背完单词做完听力练习后，管轶眉重新打开电脑，将心思放在论文上。
她自知在金融方面天赋不多，只能抓住眼前的捷径。抱着这样的心态，管轶眉越发沉静。
忙完手边的几篇论文，已经是快一个星期之后了。这几日管轶眉都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因为食堂早已关闭，只能靠面包，方便面和速食粥解决三餐，憔悴得不行。
交完稿后，管轶眉狠狠睡了一觉。起床后揽镜照了照，气色才终于好些。心里庆幸幸好是放假，不用出去见人。
思及此，管轶眉翻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后便迫不及待地开了机。奚渐那里照旧，发出去的信息泥沉大海。倒是有几通席宁远的未接电话和信息。
管轶眉顺手发了条信息，那端随即秒回，没聊几句，电话就call过来了。
嗓音清脆，带着抱怨和不易觉察的忐忑：“学姐你不接我电话，还以为你失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山沟沟里去了！”
听出话语中的试探，管轶眉坦荡荡道：“最近在忙着兼职赚钱罢了，没看到你的信息。”
席宁远早知管轶眉家境不佳，但此时才对她的贫穷有一个直观的了解，竟然穷到要靠打寒假工来赚学费生活费。几年前，他曾跟着父亲去山区捐赠过衣物，破旧的房屋泥泞的土路和面糙手粗衣物褴褛满嘴土话是他对穷人的全部印象。
他没有想到管轶眉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需要靠自己来攒钱读书。
席宁远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实在是管轶眉并不像那些人，她衣着得体，体态优美，面容姣好，完全是身边名媛们的style，只是不那么任性，不那么无趣……
他一时语塞，管轶眉也不在意。反而跟他侃侃而谈起论文课题来，譬如有个留学生的课外论文是医学相关的，为此她专门啃下了一本大部头。末了，管轶眉还开玩笑道：“你要是有这样的活，可别忘了介绍给我啊，我给你打9折……”
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也感染了席宁远，温声问道：“你的手还疼不疼？”
管轶眉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擦了席宁远送的膏药后，印子褪去，心中一柔，声音也越发和煦。
两人谈笑风生，隔着屏幕都溢出了甜意。
气氛正热络时，一声“乖崽”突兀地插入其中。
女声温婉轻柔，管轶眉正兀自揣测，听到席宁远嗓门突然扬起，语带微恼：“妈，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进来要记得敲门！”
“还有别这样叫我，我都多大了！”
席母也不生气，将托盘放到桌上，笑意盈盈地：“再大你也是我生的，跟妈妈生分什么？”
她执起玉手，用叉子叉了块菠萝蜜递到儿子嘴边，浓郁的果香霎时充斥鼻尖。“喏，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妈妈特意让人从南边带了点，你尝尝。”
母子对视，大有不吃就不挪开的架势。
席宁远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无奈地咬下叉子上的果肉，三两口咀嚼咽下，又一块果肉出现在唇边。
“妈，我自己会吃，你出去吧，我现在有事！”席宁远接过叉子，下了逐客令。
席母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你忙，忙完记得漱口，还有，不要坐太久，待会下去楼下花园里转转，让眼睛歇会，乖哈。”
席宁远连声应了，推着席母的肩膀送至门外，顿了顿，将门给反锁了。
回到桌前，电话还没挂断，他难得有些尴尬，勉力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
管轶眉只淡淡感叹了一句“你跟你妈妈感情真好”。
“你们那边过年好玩吗？”席宁远岔开了话题。
管轶眉一顿，蓦地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自己整个寒假都将留校。看来祝嘉毓没多嘴。她莫名地想到了什么。
“还好吧，鹭川跟章预的习俗相差不大，娱乐设施也少，跟大城市不能比。”管轶眉三两句就敲碎了他的小算盘。
“你最近没活动吗？比如同学聚会或者发小聚会？”管轶眉转而反问道。
“有啊，都是喝酒唱歌打电动，有点腻了。”席宁远嗤笑道，“涂…同龄的人都好幼稚，玩不来！”
“那确实有点幼稚，有没有其他好玩的？”管轶眉似乎饶有兴致。
席宁远拧眉想了想：“述哥他们几个最近在马场玩，本来玩得好好的我妈非说”，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他们几个你不认识，嘉毓哥也在，但是估计没空。”
席宁远口中的“述哥几个”管轶眉自是一无所知，她只能暗暗记下以做来日提醒，又不着痕迹旁敲侧击了几句祝嘉毓的信息。席宁远似乎并无察觉。
意识到席宁远仍有些不自在，估计是方才席母的插曲所致，刚好何燕然来电话，管轶眉顺势挂断了通讯。
甫一接通，何燕然就言之凿凿地开口：“啧啧，有情况啊小梅子，对话正在通话中，老实交代，跟谁在通话？”
管轶眉好说歹说，才暂且放过，“行吧，勉强相信你。”
“下周二给你庆生，到时候我也放年假了，到时候来接你。我去忙了哈，最近科里做脸的人特别多都排满了。”不容拒绝地发出邀请后又利落地掐断了电话，全程不过两分钟。
管轶眉无奈地摇摇头，显然已经习惯了好友的做派。
打开肥鱼表，将方才几条信息添了上去。
而后若有所思，在浏览器搜索框里输入几个关键词，才搜索到了祝嘉毓那日的轿车品牌-斯巴鲁。
祝嘉毓那日竟然并非虚言，这辆座驾的确不贵，堪堪几十万。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国外量产，维修也麻烦，并不是街车，难怪她认不出。
揣摩了一会席宁远方才电话中透露的隐秘信息，管轶眉突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