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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外勤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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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大家看起来都格外精神,但嘴上却吐槽着疲惫的话语,黄子睿依然贴心的泡了家乡的大红袍分给大家,浓郁的茶香味浸染岁月的美好。
四人这周被信托公司征用,负责搜罗市里一个新建石化工业园项目的花边舆论信息。理论上通过官方渠道、私人关系可以获取项目的核心内容,但是靠自身实地或者网上搜索的蛛丝马迹内容,也是判定一个项目风险程度的参考因子之一。如果一旦项目涉及到大众舆论,那么它的风险将变得不再可控。
王萱一边翻找这个在建项目的投资公司相关舆论信息,一边脱掉刚买的高跟鞋哀叹道:“昨天好不容易下狠心买了这双1000的鞋,想着自己不能输给那些打扮妖艳的老阿姨啊,没想到今天就要去工地,我的妈呀,没想到金融行业的金领们也要下工地当记者啊。”
李伟左右滑动着椅子,轻轻摇摆着身体开始说唱:“哟哟,金领~怎么可能下工地。是你,是你要去下工地。欧耶!”
王萱看着他在结尾抛过来的媚眼,怒目圆睁着瞬间弹起,拿起身后的抱枕,抡圆了胳膊的砸向李伟。李伟看着王萱一副吃人的架势,先行一步溜到黄子睿的身后寻求掩护。
陆森推开门便直击四人嬉笑怒骂的现场,笑容灿烂的样子令人羡慕。自己有多久没这样自在的笑过了,真好,明明就只比他们大了几岁,怎么感觉他们生活在春天,如含苞待放的绿芽纯洁又生动,自己倒像生活在冬天,枯燥的枝干无聊又扎人。只有和任雪儿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成无聊但放松的幼稚鬼,可是,她是不是更喜欢成熟一点的人呢?
“你们说什么那么开心呢?也让我开心一下呗。”陆森自觉地在离任雪儿不远的地方拖出把椅子坐下。
王萱皱成一团的脸顿时舒展开来,急匆匆的跑过去告状:“森少,李伟嘲笑我是临时工,说我只配干下工地的活。”
“哪有嘲笑你,我只是表述了你要去工地的客观事实。我们三个待会也要去的,你这人混淆是非。”虽然王萱已经撤去打人的架势,李伟依然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不敢回座位。
“你们说的是待会儿去工地进行项目调查的事情吗?我是你们的小组长,我负责带你们去。”
李伟听到陆森的话,顿时农奴翻身把歌唱,大摇大摆的回到座位上嘲笑道:“看看看看,王萱,是不是你自己敏感了,森少都要下工地,说你下工地怎么就是嘲笑你了。哎呀哎呀,刚才可冤枉死我了。”大手一摆朝着黄子睿道:“子睿,给我也来杯茶,舒缓一下咱颤抖的小心脏。”
看着李伟大剌剌走回座位葛优躺下,王萱哼了一声懒得和他争辩。一心沉浸在森少要和他们同去工作的激动开心中。
陆森一如往日般体贴有度、谦逊有礼的问道:“你们都吃了早餐没,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萱拼命的点头道:“我吃了,子睿也吃了,李伟不吃也没事。雪儿,你吃早餐了吗?我包里还有一个凤梨酥。”
任雪儿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回应道:“吃了,我这边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不过萱萱,你穿高跟鞋可以吗?”
王萱一脸懊恼但又无比坚定的答道:“没问题的吧?应该可以坚持。”
陆森低头看着王萱7厘米的高跟鞋,思考了片刻道:应该还好,我们今天只是去工地周边的村民家了解情况,路不会很难走。”不经意的看向任雪儿问道:“那咱们负二楼见?我先下去开车。”
近2个小时车程5人才到达目的地,陆森将车停到一户大门紧锁的房屋前,5人下车环视周边的环境,几个坐在门前的老年人好奇的张望。
项目的所在地位于城市边缘一个河流冲击形成的岛屿上,岛的四周是蜿蜒的流水和起伏的山脉,岛上只有一个名叫三和村的小村落。因为土地退耕还林的政策,以及城镇化的发展,村民大多外出务工或者迁移到城市生活,柏油路面已经损毁严重,房屋大都破败不堪。
陆森率先发话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村里人不多。咱们分成两个小组到处走走看看,嗯,现在11点,咱们12点在这集合。子睿、李伟你俩一组去东边看看,萱萱、雪儿和我一起去西边看看。大家都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电话联系。”
任雪儿走在陆森和王萱的身后,认真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混合出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了儿时的记忆。那是北方的一个村庄,自己出生的地方,虽然很早就搬到城市生活,但小时候爸妈每年都会带他回去看望为数不多的亲戚。后来妈妈生病,爸爸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但还是没能救回妈妈,爸爸太爱妈妈,那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孩子,这份爱太决绝,甚至抛下自己唯一的女儿追随妈妈的脚步而去。以前从学校回家,大伯总是气愤的和她抱怨爸爸的傻,扔下年迈的老母亲给他,扔下未成年的女儿给他。村里人看到她,话里话外也是指责爸爸的不负责任,可怜一个小姑娘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任雪儿习惯了乖巧的笑一笑不作任何回应,但,越来越不想回去那个曾经魂牵梦绕的地方,默默地努力,等到上大学一定选择一个遥远的城市重新来过。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有人怜悯的施舍。可是,上学的学费只能依靠助学贷款,生活费也要申请贫困补助,学校给自己开放绿色通道,老师同学们依然热心的关心帮助自己。还好,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怎样去世的。否则,又成为一个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了吧。
“雪儿,在想什么呢?森少跟你说话呢。”王萱推了推处于放空状态的任雪儿轻声道。
任雪儿从回忆中走出,微笑着回应:只顾着看风景了,你们刚才问我什么?”
陆森放慢了脚步,走到任雪儿的旁边再次询问道:“我问你看见了什么,觉得有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吗?”
任雪儿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略微的思考过,毕竟来这边不方便,多获取有用的信息才不枉这一趟。流畅的答道:“嗯,我觉得石化工业园属于大众厌恶型项目,特别注意两方面的情况比较好,一方面,这边实际人口数量以及年龄结构。刚才路过的很多房屋都是锁上的,见到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印证了咱们手头掌握的数据,这边常住人口不多。另一方面,是大家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下午咱们可以去这边的学校采访一些老师和一些村干部。在农村这两类人的权威比较强,他们可以引领舆论。”
陆森赞同的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两个因素需要着重考虑,一是这边的经济条件,现在拆迁补偿费用很高,这个项目大概率涉及到整体搬迁,相应的就有搬迁赔偿问题。下午咱们去采访的时候可以观察一下村民家里的环境,收入来源之类的。二是这边茶山的实际管理人,如果还是村民自己种植的话,说明村民和土地的联系很密切,就更注重对这边环境的保护,如果大部分茶山都出租给公司统一管理,那情况就相对好解决。”
任雪儿听着他接地气的分析有些惊讶,无论是南堤酒吧街的不愉快,还是现场听了自己和刘岚老师之间的对话甚至是那晚她被陆焱非礼的事情他都应该知道,一想到他无动于衷的围观还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她就一阵厌恶,果然又是自己自恋了。但没想到他工作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气质,不怕脏不怕累,做事亲力亲为。而且一个不在农村长大的人竟然这么了解农村,是为了做好工作学习的新知识吧,认真负责的态度倒是值得自己学习。
任雪儿本着工作与生活分开的原则,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有道理。”
“哎呀,你俩走慢点。”王萱在背后哀怨着呼喊。
任雪儿回头才发现,两个人聊着天就没注意王萱一瘸一拐的落到了后面。回走几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磨到脚了?”
王萱脱掉脚上的鞋,脚后跟已经磨了皮,一些血丝粘在鞋上。一脸苦相的抱怨道:“啊,磨破了,新鞋子太磨脚。今天也没带创可贴,只能赤脚走回去了。”
任雪儿看着坑坑洼洼的柏油路,路面脏兮兮的散落着泥土、石子、玻璃,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物体。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陆森欲言又止。
陆森耸了耸肩,一脸抗拒的道:“你是想让我背她吗?我家的习俗是男人只能背自己的太太,不能背别的女人,否则这一辈子家宅不宁,我恐怕是爱莫能助。”说完抱歉的看向王萱。
任雪儿在默默的腹诽,没想到商人这么迷信,连这个样的鬼话都信。但自己也不能勉强别人什么。
王萱扶着任雪儿的肩膀踮起脚尖道:“要不我这样走?小心点走回去,这样就不会踩到脏东西了吧?”
任雪儿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佩服这个人的脑回路,接触面积越小,力就越大,一旦踩到必然受伤,而且靠着两个大脚趾走回去,大脚趾哪有那么坚强。
在心中哀叹了一声,但又不忍心看着王萱真的受伤,想着自己平时跑步游泳都还不错,体力应该跟的上,豪气的说道:“萱萱,来让我试一下你的重量,陆森在旁边扶一下我背你回去。”
“啊,不行吧?你不是说你腰不好,去年还去医院针灸过吗,这不行吧?”王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自己的体重心里还是有数,实在不忍心压上任雪儿的小身板。
“没事,如果不行咱们中间就停一下,你先来试一下。”任雪儿已经扎好马步不断催促道。
陆森看着两个女生你来我往,自己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倒真的直不起腰板,一边拉开企图爬上任雪儿背上的王萱,一边无奈的道:“行了,行了,你俩别争了。王萱穿我的鞋,我穿着袜子走回去。”说着便把自己的运动鞋踢到王萱的面前。
王萱一脸心疼的道:“那怎么行,这边的路那么脏,你受伤了怎么办?”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说着便伸手招呼任雪儿过去。“雪儿,你待会帮我看着点。”
不到一公里的路,三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半个多小时。远远地看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车窗边围观,其中一个孩子看见三人返回,回头紧张的向同伴呼喊,于是一窝蜂的穿过房子后面的杂乱草丛不见了。
方向盘旁边的车窗玻璃明显的被硬物砸过,车门也被狠狠地留下几条深深地划痕。流线型简单而不失气派泛着蓝光的特斯拉,似乎从一只灵活的豹子退化成受伤的野猫蜷缩在角落。
任雪儿默默地想,真是一趟不令人开心的旅程,陆森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是不小心被玻璃扎到,一瘸一拐的走回来又看到车被糟蹋成这个样子,都说男人把车当成情人般的爱护,应该很不爽吧,此时知趣的的不发一声。
王萱看着那些孩子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天啊,素质怎么这么低,这些小孩一看就没人管教。他们是不是想偷车里的包,要不咱们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陆森打开车门,如释重负般的坐上驾驶座。一边小心翼翼的脱掉左脚的袜子,一边心平气和的劝道:“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你俩也赶快上来休息一下吧,很多农村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他们从小没大人教会犯错,但其中的一些还是会慢慢在成长中被纠正,以后也能成为不错的人。”脱掉袜子塞到自己的包里,抬头便看见两个女生站在车窗前盯着他被血染红的脚指头。调侃道:“你俩是不是饿了。感觉对我的脚垂涎欲滴啊。”
王萱一脸抱歉的道:“对不起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陆森相当大气的挥手道:“知道了,小事情,赶快上车吧,等他们俩回来咱们就回去。”
任雪儿似乎感觉到车子停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过头看见一张大大的脸就在面前,一个机灵的坐直身体。
陆森忍不住的笑意:“你怎么那么好睡,还特意让你坐前面陪我说话,省的我困,结果你倒在旁边睡得香甜。”
任雪儿揉了揉依然不愿睁开的眼睛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在移动的物体上很容易秒睡,你自己不信。不过还是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到公司了吗?”
“你这是想回公司上班吗,要不我送你过去?”
任雪儿的脑袋逐渐从睡梦中清醒,看着周边的小院落疑惑地问道:“这是你家?”
“对,要不要下来看看?”陆森一边说着一边单脚着地,小心翼翼的挪出车内。
“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我担心脏东西清洁不干净会发炎。”任雪儿拿着包走到陆森的身旁问道。
陆森顺势把眼前的那个人当成临时拐杖,身体的重量毫不怜惜的压上任雪儿的肩头。任雪儿只得深吸一口气,努力扶着他的腰,希望自己不要被压垮。
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只听见陆森单脚一边跳一边絮絮叨叨:“哎,你要跟我的节奏一样,你要搂着我的腰不是扶着,你这样使不上劲。”
一直默不作声的任雪儿实在受不了那人的不断甩锅,无奈的反驳道:“你不要一直跳,你的左脚又不是被砍了,可以稍微使那么一点力,你那么重我又拖不动你是不是?”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也要使劲好吧?”陆森被怼后气势明显不足。
客厅的沙发近在眼前,任雪儿停下脚步费力移开陆森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毫不客气的一个跨步冲到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不行了,你自己挪过来吧。”
陆森看着那人微微湿润反射阳光后显得格外亮堂的额头,大大的笑意在脸上挥之不去,调侃着道:“有那么累吗?就这么一小段路,我觉得你是天天宅在家里缺乏锻炼造成的体虚乏力。”
任雪儿靠在沙发靠背上累到不想搭理人,摆了摆手以示不同意对方的观点。
陆森用脚踢了踢任雪儿的腰,继续调侃着问道:“是不是没吃饭给饿到了,那我请你吃大餐补一补怎么样?”
任雪儿继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答道:“不用,随便给我一点零食就好,好像有些低血糖。”
陆森把头凑近,看着往日白里透着红的脸的确有些惨白,急急忙忙一瘸一拐的冲到厨房冰箱里翻找储存的三明治。又单脚跳着回拿到任雪儿的面前。心疼道:“你稍微吃点,我点了餐马上就好。”
任雪儿依然浑身无力,懒洋洋的放在嘴里嚼着。陆森坐在旁边看着她如一个机器人般机械的补充能量。但是表情木讷,不言不语的她周遭反而有了些温度,柔柔的、痒痒的,需要被亲近、被保护的人的温度。
感觉到力量的逐渐回笼,任雪儿有些抱歉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按时吃饭就会低血糖,头会很晕。你的脚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随着旁边那人体力和精力的恢复,周遭的屏障默默合拢,陆森明显感觉到自己又被无情的隔离在外。摇了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已经用水冲洗干净了,待会你帮我喷些药包起来就好。”
任雪儿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陆森的脚长得很漂亮,白皙修长的脚趾因为药水的浸入忍不住蜷缩起来,任雪儿用手指轻拍那些过度紧张的脚指头,柔声安慰道:“放松,自然伸展。要不纱布包不结实。”
陆森听话的不再乱动,安静的看着那人认真包扎的模样,原来全身心的投入做一件事,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身影竟是那么的迷人。
“好了,你感觉一下松不松。没敢包太紧,担心你晚上睡觉不舒服。”任雪儿一边收拾桌上的药水纱布,一边提醒道。
“很好,简直完美。估计明天就没事了。”陆森一脸舒爽的半躺在沙发上夸赞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一点。”擦干净手的任雪儿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说道。
陆森伸出手拉着任雪儿的手腕,微微前倾着身子说道:“点的外卖快到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你自己吃吧。我晚上有事,就先回去了。”任雪儿想都没想的拒绝道
陆森不甘心的放开手,佯装无所谓的问道:“是有约了吗?”
任雪儿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迅速的拿着包走出门外。
陆森举起双手狠狠地揉搓自己的头发,懊恼的将头埋在抱枕中。真是该死,竟然毫不留情的拒绝拉下脸央求的他而去和别人约会。刚才就看她时不时拿起手机回复微信,头像是乔丹的投篮照片,一定是个爱打篮球的小子吧。自己也算容貌英俊、气质文雅,怎么偏偏吸引不了她,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蜷缩在角落默默羡慕嫉妒,真是令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