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微澜 ...
-
程一深:“从前的元清不是这样的,就像他们说的,元清他才貌双全,是风华绝代的名门公子,也是敖世轻物,不污于俗。”
萧疏九看那阮元清疯疯癫癫的,不修边幅,看起来的确是落魄意味,即便生的确实白净清秀,相比程一深说的,还是天差地远,短短三年竟让当时如此得意风光的人落得如此下场。
“在更久以前,青凤选立族长,参与竞选有三大家主,苏家苏乘远,秋家秋泽之,以及阮家阮封。”
“结果是以阮封为胜,继任青凤族长一职,可最后阮封却不想担任族长一职。阮封这个人生性也是傲世轻物、目空一切,赢得胜利只是想当着苏秋两家,在青凤想彰显实力罢了。对于担任族长管理青凤,阮封是丝毫不感兴趣,撂下一句只想淡薄于世,不争名利,阮家愿从此世代为医呈青凤之润泽恩德,拂袖而去……”
程一深边说边领着萧疏九和沈清宴来到一处小树屋,树屋里只简单陈设了些家具,想来应该是阮元清的住所,屋里并不宽敞,也就只能一个人住,所幸树下有一方木桌,刚好一行人落座。
桌上放着程一深出门时提的食盒和茶壶,已经过了这么久一段时间,食盒里面的饭菜应该早就凉了。
程一深就只把里面的点心取了出来,将就着阮元清填填肚子。
“阮家主推脱,最后任族长之位的…”沈清宴说道。
萧疏九用食指轻叩击桌面:“公主姓苏,所以是苏家主拿下族长之位喽?”
程一深:“不错,因为秋家第一个败下来,也就让位居第二的苏乘远当了族长,后来苏乘远也的确把青凤治理的不错,也得到族人的认同,而阮封本身习医术,把家业改为行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解决了青凤不少苦疾痛症。”
萧疏九用手撑在桌上支着下颚:“阮封在选任族长时本来就压过其他的家主,就算行医了,声望或许还更好了,如此一来苏乘远他……”
“虽任族长之位,却是阮封弃之不要的东西,阮封喜欢凌驾他人,苏乘远身为族长,又岂会拿这种无端理由造事生非,如此便成了屈己存道。”
忽而微风,撩发拂衣,风起林间窸窸窣窣,滚叶翻腾。萧疏九没有道明的话,沈清宴一道说了个明白。
萧疏九转了视线看着沈清宴,嘴角微扬。
“虽是如此,三大家族也是高情厚谊,于青凤也是很有威望德高望重的,后来大多也是因为这个苏阮两家定了后辈之亲。”
阮元清专心吃着点心,嘴里吃着一块手里还拿着两块,程一深怕他噎着,嘴里说着话边抬手指尖聚力,运气灵力加热茶壶,须臾收手取杯倒了四杯茶水。
萧疏九帮着给沈清宴递了杯茶水道:“程兄弟似乎挺恭敬那阮封的啊,都已经说他性情及所为不好,怎么不见你义正言辞?”
程一深“阮老家主虽有所不好,但对青凤所做的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于我也有恩情。”
萧疏九:“那后来呢?”
程一深:“婚约定在成人礼之后的九月初二,但在九月初一的晚上,阮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什么也不剩…尸骨无存。”
说到这时萧疏九注意到程一深脸色变的阴沉,眉头紧锁手握紧了茶杯。
程一深长舒一口气道:“我以为阮家真的死的不剩一人,可在七日之后元清疯疯癫癫的回来了,他还活着……”
程一深转头看着阮元清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见他茶杯见底,再给他倒满。阮元清冲着程一深傻笑,毫不知情这三人说的乃是他一家惨事。
“疯了也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醒着…等同斩断他双手双脚陷入污秽沼泽,便是再努力向上伸长脖子活着,也还是痛苦的活着等死罢了。”
良久程一深也没有开口说话,萧疏九想他多半也不愿再多说,但听程一深说的这些,疑点之处太多,一时半会怕也说不清,在执玉潭时,程一深就说过当年之事有疑,恐怕他也并不知全貌。
“为何他不与你同住?”沈清宴道。
程一深长叹一口气,无奈看着阮元清,而阮元清则又是冲着他傻笑。
“他总说他的家人在这,他要跟他们在一起,也不是没拉他走过,就算捆了他手脚,也会折腾的自己一身伤病,我怎敢还栓他。”
“本以为让他在这里住段时间受不了瘴气就会离开,没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一深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魔气飞过朝青凤街上去,沈清宴似乎也感受到了,眉头微皱转眸与萧疏九对视一眼。
萧疏九心中暗骂:还晓得回来,混账东西。
萧疏九面露尴尬之色对程一深说:“程兄弟,我看元清也吃的差不多了,之前我二人还未仔细逛过青凤,趁着时辰未晚,我们去看看。”
“你哪里不舒服吗?哦,元清也找回来了,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还有,多谢二位今日相助。”
程一深看萧疏九面色不好,以为他伤势发作,想着这到处都是瘴气,外人确实不太适应久留,起身抱拳就礼。
“客气客气,往后还得需程兄弟照料,于我们也是恩德,彼此彼此。”
“阮家出事以来,族中常有人失踪,所以二位亥时之前请一定回来。”
“嗯,多谢相告。”
萧疏九和沈清宴一起离了坐,同程一深道了别便离开了。
“阮家那场火到底是怎么起的,阮元清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那阮元清除了在那满布瘴气的地方住,程兄弟是捆也捆不住他,我想不是阮元清不想离开那地儿,或许是无法离开。”萧疏九蹙着眉头,心中疑惑不解。
“阮家那晚起火,为什么没人去救。”白肆秋淡言。
萧疏九眉头锁的更紧,眼神看向很远的地方:“对,一个大家族出事怎么会没人去救,怎么可能全家上下除了阮元清一人不留…阮元清回来前又去了哪……”
沈清宴:“肯定还有什么程一深没说。”
萧疏九转头看沈清宴,眼神意味深长,良久萧疏九脑袋往沈清宴那边探了探,压低了一分语气说:“沈清宴,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特别像那种相识很久的老友。”
沈清宴脚步顿了顿,眼底泛了一丝微荡,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便恢复了他往常的平淡。
“有吗?”白肆秋。
“没有吗?我们也算是自小相识,这是不是就叫青梅竹马。”萧疏九放慢了步子同白肆秋并肩走。
闻言沈清宴便冷不丁的转头盯着萧疏九。
萧疏九:“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白痴。”沈清宴冷冷说了句便继续往前走去。
“……”他说白痴?沈清宴骂人?
萧疏九回过神便追上去:“诶,你说谁白痴呢,沈清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沈清宴:“之前那股魔气是什么。”
“嗯?你说执欢铃啊,之前丢宋柯那拖时间,现在终于知道回来找主人了。”
萧疏九:“不过放心,执欢一向慎重,不会暴露我们的。”
二人大约走了半柱香终于又到了青凤街上,此时街上来往行人已经不多,比先前清静太多。
“喂!你吃不吃,这可是本少爷亲自做的,你别不识抬举。”
一道熟悉少年音从一家客栈传出。
“嗯?那少年怎么也在。”
萧疏九跟沈清宴到客栈门口往里一看,果真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是中午出门看到的那名少年。
一方木桌背对着门口坐着另一名少年,那少年身形瘦弱矮小,一头青丝被一根深绿色发带绑在后脑勺,穿着干练腰间挂了三面青铜色鬼脸面具。
桌上摆满了许多饭菜,色香味俱全,连在门外的萧疏九都能闻到那饭菜香,中午遇到的那名少年站在桌旁,横眉怒目拍桌指着坐着那名少年叫他吃饭。
而坐着的那名少年却丝毫不动容,只端端的坐在那。
“这是执欢铃?”沈清宴道。
“嗯,这是执欢铃的铃魄。”萧疏九笑眼看着里面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翻掌心中微念,掌中现一蓝色珠子。
“你…”沈清宴瞳孔微缩,伸手去抢但被萧疏九躲开。
那东西沈清宴当然认得,是他的鲛人泪。鲛人泣泪,落地成珠,便是鲛人泪。
“执欢铃没有铃心,需主人操控注入元灵才能震动发出特有的声音,它不似寻常铃铛,自身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即便铃魄化成了人形,也无法说话。”
“那你想如何?用它当铃心?”沈清宴语气有些不客气,脸色也沉了许多。
萧疏九软了语气说“别小气嘛,这东西你拿着也没什么用,何不让它派上用场。”
沈清宴:“……”
“你放心吧,丢不了,不会被别人发现是你的鲛人泪的。”萧疏九看着沈清宴眼中漾着笑意,回头掌中凝一力于鲛人泪上,托于指尖一记弹向执欢后脑勺。
执欢灵台微热,喉间闷哼一声。
“怎么?肯吃啦?”旁边那名少年挑眉看着执欢。
“难吃…不好吃。”执欢沙哑出声。
那名少年懵着顿了顿,随后逐渐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我做的难吃,整个青凤就没做的好吃的!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好好说话。”
那少年抬高了下颚,居高临下俯视着执欢。
“不喜欢。”执欢转头看着那少年平淡开口。
“没有人不喜欢,你必须喜欢!”那少年绿了脸色,胸口起伏越来越来,似乎真的被气的不轻。
“呵哈哈哈……必须喜欢?你好不讲道理,哪有非逼着人叫喜欢的。”萧疏九从门外踏进开,旁边跟着还沉着脸的白肆秋。
“又是你?”那少年本就气的急,又见萧疏九说自己,看着萧疏九跟见了鬼一样黑了脸。
“主人,我饿了。”执欢离开坐位走到萧九跟前。
沈清宴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执欢,竟是一副病态模样,肤色成病态的白,整张脸是完全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少年模样,个子却比那个少年还要矮半个头。
“主人?呵,我说怎么回事,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一起整我是吧。”那少年抱手傲视萧疏九三人。
“我说这位小公子,敢问如何称呼啊?”萧疏九拉过执欢站一边,瞧着那少年说。
“秋家,秋裴君。”秋裴君敷衍拱手说道。
萧九:“奥~原是秋小公子啊,秋小公子有所不知,执欢他只噬噩梦不食五谷,并非是故意不吃你的饭菜。”
“执欢?”秋裴君。
秋裴君顿了顿又言:“什么妖魔噬噩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啊?秋小公子没有看出来吗?”萧九故作惊讶。
“自…自然是看出来了。”客栈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秋裴君碍于面子不好再问。
“也是秋小公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哦对了,这一桌的饭菜都是秋小公子做的?”萧疏九打趣那秋裴君,又对那一桌子饭菜打起了主意。
“是啊,之前秋小公子领着这位小兄弟来的,好像是见他可怜又这么瘦弱,请他吃顿饭,没想到这小兄弟居然…居然说本店的饭菜难吃。”一位店小二说。
“哼,这等客栈能做出什么像样的饭菜。”秋裴君。
“是是是。”店小二尴尬的应和着。
秋裴君:“本也只想让他填个肚子,没想到是个挑嘴的货,一时来了兴致才做了些菜,哼……如今看来他也没这个福气吃。”
“若是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佳肴,更是浪费了秋小公子的好意,执欢不能吃,我这个做主人的可以为之代劳的,总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不是?”
“是……”秋裴君总觉得哪里说的不对,但又无法真切的说哪里有问题,只得糊里糊涂依着萧疏九回答。
“如此,我们就先谢过秋小公子了。”萧疏九笑眼朝秋裴君拱了手。
“走吧,秋小公子请我们吃饭呢。”萧疏九忍笑跟沈清宴说话。
沈清宴无言过去先入了坐,萧疏九微愣随后轻笑领着执欢过去一起坐下。
秋裴君愣在一旁,脑袋一片空白。
“对了,秋小公子要不坐下同我们一道用饭?”萧疏九。
秋裴君闻声回了神,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答道:“哦,好啊。”
等秋裴君坐下了,他才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明明就是我做的饭菜,我当然要吃,想吃就吃。”
“噗哈哈哈……好好好,小二快上碗筷来。”萧疏九哭笑不得,心道这小子还挺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