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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妒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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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妒昧
田让知道华表想当真太傅,因为,太常录尚书事,确实是以小事大,有些免为其难,但是,对三公四辅之事先冷一冷,有利于百官安心,朝廷安稳,因而还是觉得,只能暂时委屈华太傅,便对皇帝说:“陛下圣明,华太傅只是谦逊而已,臣相信,他定能做好表率,引导百官。”
易彩先被华表诬赖,又被斥为“含含糊糊”,心中愤慨,便故意气华表说:“陛下圣明,百官鬼迷心巧,而秦卫他们又在背后煽动,诬陷阿母,并且行事乖张,咄咄逼人,已不能再容忍,臣也以为,重树表率,引导百官,刻不容缓,如华太傅实在为难,可改选一人。”
华表一听,果然气得浑身发抖。
田让、瓦豆、孙程和宋阿母她们都觉得易彩这话得罪华表,担心华表会怒吼。
皇帝也不满意,问易彩:“改选,改选谁?”
可是,易彩却一不做二不休,横了心说:“陛下圣明,臣先已说了,非常之时,允许从权,阿母凭功劳德望,都可暂代三公之职,并录尚书事,以陪伴陛下度过这阵非常之时。”
田让、孙程、瓦豆都没想到易彩竟敢如此直言;华表更是异常紧张,把心都捏在了手上,生怕皇帝点头同意;朝雨她们也都紧盯着皇帝。
小皇帝还真就高兴地对宋阿母说:“易彩之言,正合朕意,阿母既管后宫,也可暂代三公之职。”
易彩又激动地直喊“陛下圣明”;朝雨、夕照、铁笛、铁箫都高兴地拍掌跳跃;华表像掉了魂似的,呆若木鸡;田让、孙程、瓦豆都愕然不已。
宋阿母便赶紧推辞说:“陛下呀,此事万万不可。”又严肃地斥责易彩说:“尚书令如何这般没记性?可圣谕在耳,妾身只是代管后宫,难道你忘了不成?而且,朝廷尚有你等大臣,有啥主意不能拿?即便有大事,最后还有皇上圣断,难道真想阿母我落个干政罪名不成?”
易彩尴尬,没想到宋阿母会拒绝得如此果断,便连忙认错说:“在下失言,多谢阿母教诲。”
华表虽又回过神来,但不知宋阿母是真推辞,还是想行三让之礼,仍然忐忑不安,田让、孙程、瓦豆也都满腹狐疑,闷声不响,可是,小皇帝知道阿母不想干政,便点头说:“阿母既然实在不愿,那就随阿母之意好了。”
所谓三让之礼,始于刘邦,当时诸侯大臣请刘邦当皇帝,刘邦辞让三次,才勉强答应,于是,后人也有效仿者。
华表见皇帝同意了宋阿母辞让,才“咚”地一声,把心落到了肚子里,心想,易彩都敢直言,谁还怕谁,便也一横心,启奏说:“陛下圣明,如要一人代三公之职,那就非太傅莫属,因为,按惯例,太傅录尚书事,用为陛下之近臣,最为百官之表率,所以,臣以为即便三公四辅不全换,也该先换太傅国祈。”
易彩、瓦豆、孙程都知道华表想顶替国祈当太傅,但都不吱声,只望着皇帝。
皇帝又问田让以为如何。
田让还是那个态度,说:“陛下圣明,国祈、守晦等‘冷血鬼’固然可恶,但须真凭实据,方能撤换。”
华表认为田让故意挡道,气愤地呵道:“他们既不能为朝廷表率,尸位素餐,为何不能撤换?”
田让也强硬地说:“为何不能撤?田某已经说清楚了!”
皇帝叫他们先不要争吵,又问瓦豆以为如何。
瓦豆一听,两边都不敢得罪,吞吞吐吐好一阵,才想快刀切豆腐,来个两面开光,启奏说:“陛下圣明,只要有过失把柄,不论官职大小,该罚则罚,该撤就撤,但过失把柄必须明显,所以,田、华二公都各有道理啊。”
小皇帝不满意,叫瓦豆说明白,到底是何意思。
瓦豆情不得已,见皇帝处处问田让,只好顺着田让的话说:“陛下圣明,臣以为此事并不难,三公四辅既然想换又换不下来,便可暂不理他们,将他们先凉在一边,等有了把柄,再撤换不迟。”
小皇帝一听,觉得瓦豆说的跟田让的意思差不多,十分高兴,问华表、田让、易彩以为如何,见田让、易彩都点了头,便再不顾华表说啥,就叫下诏,说:“那中,就叫易彩接替华太傅为太常,一要帮阿母寻找‘南仙北窦’,二要负责筹备祭祀大礼。”又叫田让暂代司隶校尉,监察百官,不许他们再跟秦卫、国祈他们瞎胡闹,并尽快查找“冷血鬼”证据,又升郭镇为尚书令,让瓦豆协助华表参录尚书事。
于是,易彩、瓦豆激动不已,连忙叩谢天恩。
司隶校尉是监督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以及京城百官的监察官,大局初定,担负着维护稳定的重要职责,所以,田让没有推辞,也作揖谢恩。
华表见争了一阵,全给他人争下了,自己啥也没得到,虽也作揖谢恩,内心却怅然若失。
小皇帝对瓦豆深信不疑,又问他对“南仙北窦”是信还是不信。
瓦豆庆幸先问过田让,知道宋阿母早有决心,要请“南仙北窦”入宫,虽也不相信有“南仙北窦”,但为了巴结宋阿母,就高兴地说:“陛下乃一代圣君,‘南仙北窦’乃一代仙女,如能进宫侍奉陛下,便是天地之合,臣岂能不信?臣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和宋阿母、易彩还有朝雨她们都听得高兴。
易彩因为不当尚书令,不归华表管了,见华表闷声不响,知道他不相信“南仙北窦”,就故意大声问:“太傅以为‘南仙北窦’之事如何?”
华表早已拿定主意,要等宋阿母做出“南仙北窦”荒唐事,好让百官群起而攻之,也看出易彩是铁了心要帮宋阿母,便想到时一起打,就笑道:“易太常难道忘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华某没听见你说啥,所以,无可奉告。”
易彩尴尬而笑。
瓦豆不知道华表心里如何想,因为要给他当助手,便讨好说:“华太傅乃天下第一大儒,对‘南仙北窦’之事,自然有超凡脱俗之卓见,到时,还望华太傅不吝赐教。”
华表本就心烦意乱,本就嫌瓦豆庸俗,不料却跟他平起平坐,又觉得易彩升官是因为上了“花阉伙”贼船,受宋阿母提携,而且,这些人事大事,十有八九是老花田早与皇帝商量定了,只让他向外传告,觉得自己是在被田让玩弄,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怒火中烧:我一代大儒,岂能屈从于老花田?便向皇帝请辞,说:“臣已无职位,不宜录尚书事,更不配做百官表率,所以,臣请陛下另选贤能。”
小皇帝诧异,责问说:“你是太傅,咋说无职位?”
华表叹道:“陛下圣明,太子太傅乃旧职位。这之前,臣还有太常之职,可眼下,太常之职也由易彩领去,臣便无职了。布衣之身,岂能立于朝堂,岂能引导百官?”
田让见大家不吭声,便又帮着华表说:“陛下圣明,录尚书事乃朝廷中枢,位高权重,按例不可无职,华表虽不做太常,也该有其他职位才是。”
华表一听就来气,叫田让闭嘴,斥道:“不要你假惺惺,御驾在前,该不该有职位,不由你说了算!”
田让知道华表是怨他不同意撤换国祈,但话已说清楚了,不想再争执,便退让说:“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小皇帝觉得华表不灵活,劝道:“太傅啊,只是暂时没有职位,过些天就会有,多等几天,也不算啥,为何就如此焦急?”
华表慌忙跪下磕头,说:“陛下圣明,臣决非贪图职位,只是规矩在上,不敢破例。”
皇帝忙叫他快快起来,见他不起,便离座扶他起身,说:“朕最知太傅忠直,可田公也是为朕好,为朝廷好,所以,就算是为朕,为朝廷,忍一忍,等些天吧。”又夸奖瓦豆爽快,说:“少府参录尚书事,也无先例,可瓦少府却无异议,可见他心中有数,知道日后定有职位。”
瓦豆忙喊陛下圣明,大家也都称赞皇帝说得好。
华表原以为是田让左右皇帝,本是想跟田让争个高低,没想到,小皇帝竟说得头头是道,让他无言以对,觉得小皇帝有如此心智,似乎也不是田让所能左右,便只好先忍下一口气,流着眼泪说:“陛下圣明,臣决非贪图职位啊。”
小皇帝竟抚着华表的背,安慰说:“中中中,朕知晓太傅,朕最信太傅,不要哭,不要哭了。”
虽然,华表只在太子府当了半年太傅,但宋阿母善于观察,对他也比较了解,功名心虽重,但还是能忠于职守,因而,便笑容满面地帮着打圆场,叫皇帝莫担心,说:“陛下圣明,华太傅满腹学问,朝野第一,把功名之事看得比谁都透彻,绝不会拘泥于名分称号,更不会贪图职位。”又对华表说:“我读书不多,虽不知从古到今,以无职之身,录尚书事者,能有几人,但定然是万分稀罕,可谓凤毛麟角也。”
皇帝和田让、易彩都点头称是,瓦豆更是称赞华表是“朝廷冠冕,不同凡响”。
华表被皇帝和宋阿母、瓦豆一表扬,只好苦笑,向皇帝揖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尽力而为,不负皇恩。”
皇帝高兴地连声说中,又鼓励华表说:“不要害怕,有瓦少府帮忙,便没有难事。”
华表又无奈应诺。
皇帝这才回到自己席位,又说:“眼下,祛治大疫是第一大事,一定要快办。”见华表、瓦豆都应诺了,又问瓦豆:“除了祛疫治病,眼下还有何大事?”
瓦豆志得意满,颇有些忘乎所以,向皇帝揖道:“启奏陛下,除了祛疫治病,臣以为,还有一件更大之事。”
华表和田让、易彩、宋阿母、孙程都不禁诧异,皇帝更是激动,忙问是哪一件。
瓦豆便说是祭祀天地祖宗,并解释说:“陛下龙兴即位本是天意,第一是靠天地祖宗庇佑,人臣之功次之,因而,应先祭天地祖宗,然后方可赏录有功。”
小皇帝不禁大喜,连声说中,见宋阿母也点头称是,便激动地说:“阿母也看见了,朕早就说瓦少府能干,不光能干事,心思更好用。”
宋阿母满脸欢笑地直点头,可是,田让、孙程对瓦豆的话不感兴趣,都不禁皱眉,还有朝雨、夕照、铁笛、铁箫也对瓦豆颇为反感。
华表虽鄙视瓦豆,可这话却是他想说而不便说,没想到瓦豆竟会直言不诲,便不禁暗喜。
皇帝激动不已,又对华表说:“华太傅说过三件大事,却没有说到祭祀祖宗这一件,还是瓦少府周全啊。”
宋阿母又点头称是,华表略显尴尬。
瓦豆忙说:“陛下过奖,臣不敢当,还是华太傅周全。”
田让、孙程互视一眼,不再说啥,朝雨她们都面面相觑,见瓦豆讨好华表,更是厌恶,但又不便吭声。
宋阿母想到皇帝尚未定下常住宫殿,便问瓦豆:“你是少府,最知详情,你说皇上起居御殿在哪里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