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慈悲》坎帕斯

12、长大

　　记忆中的婵溪像是一场闹剧。演过了不见了，却终是在心里留下了淡淡的影子。我看向热闹的树林，忽然觉得难过。
　　那个少年还是不见了，被埋在了这个时代里，被埋在了记忆中。
　　遥远的像是再也触及不到了。
　　"噬尾，"龙晨淡淡的说"别胡思乱想。"
　　我点点头，园子里横着一条自南北向的小河，河上架着一座汉白玉小桥。这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我摇摇头，那是要不得的回忆了，不该再记住了。
　　于是领先向前走去。忽然眼前蒙上一层黑影。
　　那是个坚实的怀抱。稍稍哑然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噬尾，"
　　挣扎不出，我缓缓叹息。
　　周围安静的可怕，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不得不问出口"你是？"
　　男人的声音明显的顿了一下，但是下一刻那略略沙哑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那是浸泡着苦涩和思念的声音。带着一种阴霾的语气。
　　"噬尾，你果然忘了我。"
　　"…… ……"
　　这时，龙晨的手臂绕过来人，将我从来人怀中带出。
　　"请尊重点。"龙晨的语气冷的可怕。
　　对面的人愣了愣，年轻倨傲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居然孩子气的很。他没有回答龙晨的话。而是转向我，点点头。
　　"皇姐，你身边永远不缺飞蛾扑火的男人。"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他笑的肆无忌惮。
　　这时，他身后穿着蓝衫始终安静站在一旁的稍长的少年开口道"渊林，不得放肆。"而后转向我，点头示意。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两人是谁。
　　"渊林，服离，很久不见。"
　　渊林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是很久没见了。"

　　小桥上的气氛愈加尴尬的时候，皇的圣旨终于来了。
　　仕官居然是青童，他似乎长高了些，恭敬的来到桥上，他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道"九王爷，皇上口谕唤您到未央宫。"
　　我点点头道"尊皇上旨意。"
　　我示意渊林让开。他站在我正前方。可是许久，他却依旧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又看了看青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不得不承认。
　　他们都长大了。褪去了青涩，褪去了童稚。
　　我转向侧面，想绕过身前的渊林，他却又一步挡在了我身前。我皱皱眉。
　　渊林的表情很奇怪，他看着我，忽然说“噬尾，你叫我名字好不好？”
　　服离的眼中瞳孔一阵阵收缩，却在龙晨阴沉的上前的时候，挡在了渊林身边。青童那平板清秀的脸上也闪过一阵锋芒。
　　我愣愣的看着渊林，他只是看着我，清澈的大眼睛看向我的时候，仿佛是很多年前他站在我身前，跟我说“九皇姐，你真好看”的时候。
　　那时候，日子单纯的像是干净的水。然而，那寿宴的来临将一切都带走了，可是现在渊林在我眼前，看我的眼神像是期待，像是犹豫。
　　我在这边愣神，龙晨却忍不住了。
　　这个国家叫人的时候都是称呼的称号，不是名字。名字，那是只有情人之间才能称呼的称谓，那种名字的由来，就是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而存在的。
　　本国虽然没有命令禁止近亲通婚，那却是一般大的家族避讳的。毕竟近亲结婚，那是不好听的，别人也会说你闲话。对面子比天大的大家族来说，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更匡仑皇族。
　　龙晨冷冷的逼近噬尾身边。
　　服离却在那一刻带着渊林飞快的离去。我看看龙晨阴沉的面孔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办法表达。
　　只能在青童催促的目光中，朝未央宫而去。
　　未央宫还是一如往常的森严冷漠，那里充斥着阴魂的味道，那是无数年的宫斗中积累下来的冤魂，因为无法超脱，所以痛苦的在四周徘徊着。
　　我想起刚进宫的时侯，皇的书房里，那点点昏黄的灯火。心里突突的难过，那个在我掌心留下炙热眼泪的男人，那个给我留下唯一的东西就只有放弃的男人，忽然在心里闪现。
　　我示意龙晨在这里等我。
　　皇宫，并不全是金币堂皇的，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的，就像黄金并不是最珍贵的东西。那是一样的道理。
　　皇仍旧坐在那里，却是面朝窗口，透过那小小的框图看向辽阔的天空。那是身为皇的悲哀，永远被禁锢的悲哀。
　　我静静的站在那里。
　　“噬尾，恨我么？”皇没有回头，我几乎敢肯定，此刻的皇在我眼前展露的，是在别人面前不曾出现丝毫的疲惫。
　　“不，皇。”
　　“噬尾，你太像他，像的让孤几乎想毁掉你。”
　　“……”
　　我看向那个穿着黄袍的女人。此时的她像是我前世看到的热恋里的女人，狂热的爱着一个男人。
　　“可是阿，他还是离开了。噬尾，他只为我留下了你，他只留下了你。”她的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丝丝水滴滑落。
　　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