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慈悲》坎帕斯

11、真颜

　　早上，被蜀梓叫醒。说要带我去看点东西，于是迷迷糊糊的擦脸，束发。直到前院的时候才恍惚醒来。蜀梓宠溺的笑着为我披上披风，坐在我身边，温柔的揉着我的发，我“咕噜”一声躺在他腿上。
　　天空苍蓝的好像纯净的调色盘里的颜料，偶尔有鸟飞过。生命就好像突然停止在这里。直到有人打破这静谧的梦。
　　“噬尾，吃点东西。”
　　我起身，点点头。蜀梓遣退来人。
　　“噬尾。”
　　“嗯？”
　　“噬尾。”
　　“什么？”
　　“噬尾。”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潋滟着波光，好像不属于这张脸。
　　“噬尾，有你在身边真好。”
　　“哦，蜀梓也一样。”
　　“真的么？”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是啊。”
　　“噬尾，”他歪头看着我“我说的，和你以为的不一样。不能是之一。短暂的留在你身边，然后被你遗忘。”
　　伸向饭菜的筷子突然伸不出去了。
　　“蜀梓，我”
　　“阿，吃完了么？”蜀梓飞快的起身，我带你去见点有趣儿的东西。
　　蜀梓的怀抱温暖而干燥，有种淡淡的香气，很熟悉，却不是属于蜀梓的。我紧紧的偎向他。眼眶却觉得酸。
　　“噬尾，还不下来么？”
　　我起身。蜀梓在背后为我整理好衣服。把我抱到暖榻上。喝一口微烫的茶，我缓缓平复着起伏的情绪。
　　抬头，有两个人在逆向的光里只能看清轮廓。我眯着眼睛侧倚在扶手上。
　　“臣林辉月，见过九王爷。”
　　我嗯一声，算是回答。
　　蜀梓看我一眼，喟叹着将我拦向怀里。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草民婵溪见过九王爷！”
　　旁边的林辉月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扯扯婵溪的衣角。复又向我谢罪。
　　“王爷，臣内人不识大体。王爷见谅。”
　　我点点头，“起来吧。”
　　“王爷，下官带来皇的口谕。”她看看我，又看看蜀梓。“皇七子大婚。要您回宫一趟。”我看看林辉月，又下意识的看看蜀梓。
　　“嗯。”
　　林辉月大喜，也许没有料到事情如此顺利。我以为她会离开，然而她游移着目光。半响下定决心般看向我。
　　“王爷，觉得内人如何？”
　　我看向她，嘲讽的勾起唇。林辉月很年轻，眉宇间自有一种洒脱的英气。但是，不够沉稳。
　　“不错，与林大人才子佳人。不过”我看向门外，透过门框，我只能看到一个框框外的天空。“我曾经也认识一个叫婵溪的男子。但是，他死在了我的7岁。再也没回来过。”
　　林辉月的脸一瞬间亮了起来。说着“王爷节哀”的时候，居然在笑。
　　“微臣，告”
　　“王爷！”婵溪高声道，“真的只是同名么？”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觉得也许下一刻他会死去。但是，婵溪。是你离开了我，是你放开了手。甚至，没告诉我原因。离去经年，竟然一见面就如此试探，你不想嫁人的时候才想到用我来挡么？
　　你可知道，我是如此讨厌欺骗，如此讨厌利用!
　　“是。”
　　他踉跄一下，终于又说“只是同名阿。”
　　我示意蜀梓带我离开，我看见蜀梓坐在椅子里像在颤抖，我看见林辉月难看的脸色。然后转身。
　　我听见婵溪的心里不断的叫嚣着“噬尾，回来。回来救救我。”
　　蜀梓低声说“噬尾，你没做错。”
　　我仰头看向蜀梓的这种仰望的姿势，我看不见他的脸。
　　“噬尾，我们都是演员。只是他太投入了。”
　　我终于笑了“是阿。”

　　这一年，婵溪离开，蜀梓走近。他告诉我，我们都是演员。

　　宫内的马车来到了祈月寺，我回身看向那座蒙着轻纱的山。有一种人面全非的感慨。
　　“蜀梓。”在车上，我居高临下的看他“永远，不要试图欺骗我。”回身。率先走进车内。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蜀梓的发低垂在脸的两侧，恍若不识人间的妖，精致的睫毛在眼下垂出一排弯弯的阴影。
　　我闭上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出。他是谁。
　　路上偶尔被风扬起的窗帘外，繁华的街景映入眼帘，平凡的脸上，都是欢喜鼓舞的笑意。
　　皇子大婚一直以来都是大事，宫内张灯结彩，各家的少爷小姐。都穿着美丽的外衣在笑闹着，这一切，好像都是梦。离我如此遥远。
　　蜀梓下车，抬头。迎视着我的目光。
　　“噬尾，蜀梓不是我，我是”
　　“龙晨”我的笑缓缓的在嘴角漾开，“我知道，一定是你。龙晨。”
　　他终于笑了，龙晨，我最美丽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