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姚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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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姚尧叼着一袋牛奶进了学校。
十七岁的大男孩还没来得及被学业压迫，身上有最干净的皂香，眼里有最闪亮的光芒。和周遭的同龄人一样，他喜欢热血篮球，喜欢收集aj球鞋，喜欢逃掉晚自习躺在操场看星星。
但姚尧到底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他不喜欢看到校园暴力，不喜欢放学聚在校门口朝女孩儿吹口哨，不喜欢和关荀勾肩搭背地去小仓库抽烟……
对一个人，他说不上那感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一口气跨上最后的三级台阶，姚尧吸瘪那个牛奶袋子，揉成一团后，对着楼梯间的垃圾桶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咻——”，姚尧的肩膀被撞了一下，脱离手掌的球状物失去原有的轨迹，在垃圾桶的边沿上跳了一下，最后坠落在地板上。
“不好意思啊”，姚尧回过头看到方泽铭的笑脸，老狐狸藏起他的尾巴：“我赶时间。”
姚尧回以一个笑：“没关系的方老师。”少年小跑两下，把那一小团重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周末的时候他仔细想了想，把方老师放在周煜南后臀上的那个手掌归结于他看到的幻影，应该是前一天晚上和关荀联机打游戏玩的太晚了吧。少年晃了晃头，试图把一些奇怪的想法扔出脑海。
方泽铭拐进走廊后，一脸坏笑又浮现出来。小鬼头，他黠猝地想，竟然敢打周煜南的主意。
姚尧显然不会看到方泽铭那一脸坏笑，此刻在他心里，方老师又回到风度翩翩博学多才的青年教师形象。少年没多想，推开门进入空旷的教室。
才七点出头，整齐的教室里只坐着第一排的学习委员——还有角落里在看书的周煜南。
清晨的阳光不似午间那般火辣，似乎光线都喜欢追逐亲吻好看的人，透过周煜南的睫毛在他脸上投影出一片小阴影。在姚尧看来，此刻的周煜南就像是他小学的时候在妈妈书架上看到的那本希腊神话里的狄俄尼索斯酒神。
姚尧小心迈着步子，他想要维护周煜南周边安静的气流。
他拉开椅子坐下，但是椅脚还是和大理石地板摩擦发出了噪音，姚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周煜南意识到身边来了人，他抬眼看了看姚尧：“怎么这么晚才来。”
“也没有很晚吧......”，姚尧小声嘟囔着坐了下来，“你是在等我吗？”
周煜南听到那句话忍不住蹙起眉头：“不是你要听我讲题的吗？……还是你已经会了。”
姚尧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周五在公园他确实是找了这个借口，但那晚关荀又约他打球打到深夜，回家洗了个澡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忘到后脑勺去了，此刻经周煜南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渣男”的形象。
“早……早上堵车！周一早上校门口都会堵车的！”，姚尧慌慌张地挽救自己的形象，他急忙在抽屉里寻找上周那张试卷，快出来啊小宝贝，姚尧在心里反复祈祷。
“找到了！”，他把那张折了好几折的卷子从抽屉深处掏了出来，使劲用手掌熨平，摊在桌上。
周煜南懒得理会姚尧那拙劣的谎言，他把卷子扯过来翻到最后一面，看到那个早就被姚尧描得看不出原图的受力分析，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把卷子推了回去：“重新画一个原图我再给你讲。”
姚尧发出“啊？”的一声疑惑接回卷子，看到那个乱七八糟的受力分析图后他稍稍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马上重新画一个！”
姚尧找了一张干净的草稿纸开始作画，周煜南瞥了他一眼，注意力才会到自己的书上。
姚尧的物理成绩很差，不，这是往好听的方向说，难听点，姚尧的所有科目都很差，除了作文，遇上他才思泉涌的时候，常常被语文组组长复印全年段传阅，但总体来讲……
周煜南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姚尧，……你这次月考排名多少？”
姚尧还在坑次坑次地做图，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口回答：“六百名吧，老样子，你应该还是第一吧？”
周煜南没有出声，姚尧也没有在意，周煜南总是聊着聊着就没了。
“呼——”，姚尧吹了吹草稿纸上不存在灰尘，把它推到周煜南面前：“哝，我画好了。”
周煜南从笔袋里挑出一根自动笔，开始给小学渣讲题。教室里只有笔芯碰到草稿纸的沙沙声，周煜南压着嗓子给他讲题的声音，小麻雀站在窗台上喳喳聊天的声音……姚尧渐渐走神了，他呆呆地看着身边那个少年的脸，耳边萦绕着他的低音。
罗马人说蜂蜜是天赐的露水，那周煜南是什么，姚尧心猿意马地想着，周煜南应该和蜂蜜一样甜吧。
周煜南早就注意到姚尧走神了，但他什么都没说，随着姚尧的目光越来越炽热，他不好意思地把脸转了回去，此刻姚尧此刻还有些许分心，他能发现，周煜南的耳尖微微地泛着粉红。
是□□。
周煜南心迷意乱，但他还在继续讲题，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绕进了那个陷阱，他急忙打出赶紧绕出来，稍稍观察姚尧的脸色，少年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周煜南暗自庆幸。
再难的题也花不了十分钟，周煜南在最后解出的答案画上一个勾，终于与姚尧对上眼：“我讲的你都听懂了吗？”
姚尧一下子醒过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多久，少年慌忙拿回草稿纸，支支吾吾地说：“当……当然懂了！这有什么难的！”
“是吗？”，周煜南忍不住了，他想捉弄这个喜欢撒谎的小骗子，坏笑：“那你给我从头讲一遍吧。”
姚尧：“……啊？？？”
周煜南继续坏笑：“你自己能讲一遍，才是真的会了。”
周煜南的坏主意没有得逞，早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班主任准时踩点进教室，监督大家的英语晨读。
……
早自习结束后，又是例行的升旗的铃声。
班主任像赶鸭子一样命令所有学生去操场，她站在门口监督着，不允许一个学生留在教室。
周一的国旗下演讲，许多同学都站着昏昏欲睡。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依照惯例，由校长宣读每个年纪月考成绩的前三名。
“高三年文科，第一名……”
“高二年文科，第一名……”
“高一年，第一名”，校长顿了顿，“贺雨萌”，“第二名，周煜南”。
姚尧愣了愣，校长接下来念的名字他都没有再听，他转过头看向斜后方的那个男孩。
周煜南只是低垂着头，姚尧看不清他有什么表情，目光向下，少年的手只是在身体两侧放松的垂着，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姚尧想，周煜南应该早就知道排名了吧。
姚尧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少年慌忙收回视线，他再次看到方老师笑嘻嘻的脸。
方泽铭问他：“姚尧，在看什么呢？”
姚尧摇了摇头，校长适时结束了讲话，人群开始向教学楼涌去，姚尧也被关荀勾着脖子走了。少年突然停了下来，向后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但怎么也找不到。
关荀问：“尧哥找啥呢？”
姚尧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周煜南，他应该不需要来自六百名的安慰吧。
……
周煜南站在操场边上的树荫下，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就在周煜南要挂断的时候，手机里才传来慵懒的女声：
“阿煜，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
周煜南咽了咽，按住嗓音里的沙哑：“这次月考我考了第二名。”
“……是吗？”，女人像是没睡醒的样子，“那恭喜你啊。”
周煜南感觉气温升高了好几度，他难受地扯了扯校服的领口，好让自己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秒针转了几下，他才哑着嗓子继续说道：
“可是我以前都是第一名啊”
“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姚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