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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耳边飒飒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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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响把我从昏睡中吵醒。
入眼是成片成片的白,我还以为已经到了天堂,可再一琢磨,自杀的人是不入轮回的,会被永生永世困在原地直至魂飞魄散,哪有可能上天堂呢?
好吧,这里应该是医院,我没有成功。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我心里面盛不下那么多想法。
病房里还有两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你好,我是迟玉……”
我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由于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着实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默认自己会直接死掉,哪里还会想这些,所以,直接沉默着不发出任何一个字。
他们两个人十分善解人意,并未苛求我一定要说出些什么,反而用着同情和怜悯的语气鼓励我一定要坚持。
坚持下去?
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要回到那所房子过着一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算不是那所房子,也是别的房子,与世上的其他千千万万个omega一样。
我看不到未来,看不清楚四周的方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追求,只想尽快结束每日的折磨痛苦。
那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打扰我,房间里很快归于沉默。
我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窗户是封死的,屋子内除了我躺着的这张床外,还有刚才那两个人坐着的沙发,以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卫生间内的情况我看不到,但也可以想象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可以利用的东西太少,我只能暂时歇下自杀的想法。
一个想法退出,马上就有别的事情来占据我脑海中的空位,继续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
父母的失职、傅翀对亡妻的思念、傅云杨的嫌弃、傅云朵的捉弄……以及大段大段的我对于那个孩子的悔恨和渴求。
若是我再早一点下定决心,直接跑掉就好了;若是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去和继子做朋友;若是我再狠心一点不顾生病的父亲,干脆不答应结婚;若是我能撒泼打滚坚决不去omega专校……
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灵魂却在歇斯底里的呐喊。
吊瓶中的药物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真的十分有效,在我再次伤害自己之前,头脑又开始发沉,不一会儿就慢慢地昏死过去了。
迷迷茫茫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昏睡的时候太多,以至于手腕上的伤开始结疤了,我还没有过任何一次的自主意识清醒。
房间里总是有人来来回回,可能是医护人员,可能是omega权益协会的人,也可能……是傅翀,他应该也会过来吧?
毕竟我给他找了这么大麻烦,总归要过来看看我死没死才对。
偶尔他们也会带我出去遛一遛,我没有清醒的意识,往往什么都感觉不到,怎么出的房间,怎么到的花坛,又怎么乘坐的电梯,全都没有印象。
我很怕这种感受,我不再是我了,成了一具完美行尸走肉。难道是那些人在用药物控制我吗?让我变得更乖更懂事?
所有的事物都披上了素白的薄纱,看不清,摸不到。
其实,这样也很好,我不再痛苦了。
可偏偏在我即将又一次认命时,我再次清醒了片刻,发现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医院的小花园中游荡。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医院的花园在顶楼,周围是三米高的围墙,上空还有罩了铁丝网,就像个笼子一般。任谁也爬不上去,但不包括我。
小时候玩得太疯,爬墙爬树都是日常活动。
一个助跑,利用墙角成90度的两堵墙来回登踢几次,我的手指勾上了头顶的铁丝网。
可能我现在太瘦了,仅靠体重很难把铁丝网扯坏,而我的力气在爬墙时就已经大幅度超支了。我吊在那里十分尴尬,耳边的风呼呼作响。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有医护人员又把我拉了下来。
一旁站着的护工——我猜测他是我的护工,因为朦胧中我眼前总晃过他的脸——他简直要下跪给我磕头了,完全吓傻。
一群白衣服的人过来围住我,就像在抓捕什么动物一样。
脖颈处传来刺痛,我再次陷入无意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