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茫茫（ABO）》二婆娘喝粥

7、傅翀视角1

　　傅翀。
　　他人生的前三十年就过完了别人的两百年。
　　傅翀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上的是贵族学校，进入青春期顺利分化成alpha，大学时认识此生挚爱，毕业后直接结婚，生了一个集合两人优点的儿子。
　　然后，便是爱人病逝，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辛苦把孩子拉扯大。
　　傅翀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不到百岁便可以抱上孙儿，剩下的等死就行了。
　　在别的alpha还在努力奋斗争取娶一个omega时，他已经经历了旁人的一辈子。
　　可随着父亲去世，母亲却突然转变了态度，他至今记得母亲当时的话。
　　“从小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要娶一个bate，我和你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可这一次能不能听我一句，你爸爸走了我才醒悟过来，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你现在连个伴侣都没有，alpha信息素无处留存，它早晚会把你溺死的。你可能比你的beta的姐姐走得还早。妈妈已经是老了，指不定什时候就去找你的爸爸了，云杨有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再往前走一步吧，妈妈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云杨没个靠谱的兄弟姐妹，你要是也走了，他孤身一人在这个世上，你说可不可怜？你也多陪他走一段路啊，活着才能多帮帮他。。”
　　“你姐姐我管不了，她活得痛快就行，但你不一样啊！听妈妈一句吧，再结一次婚吧。娶回来，放在家里就行，咱家不缺他吃的用的花的，你也不用多管他。云杨也大了，你也该为自己多想想了。”
　　“那孩子我早就看过了，你一见肯定会喜欢的，名字叫林习，穷人家出来的，和宋苇一样温和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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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旋转在傅翀的脑中，他的父母极少会这样坚持要他做一件不愿意的事，所以，他妥协了。
　　而现在，他坐在手术室外等着林习出来，或者再也不能出来。
　　林习在某些方面很像宋苇，老太太特意挑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像呢？
　　第一性别为男，有英气而不是女气，高个子，略显削瘦的身形，温和的眉眼……
　　但林习不是宋苇，他也是一个完整的人。
　　宋苇是由内而外的温文尔雅，从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而林习是迫于无奈才装出来的温和懂事。傅翀一直都知道，林习外圆内方，更有一股烈性深藏在心中。
　　傅翀有时非常思念宋苇，思念他举手投足的淡然优雅，思念他平日里的一颦一笑，也想再最后吃一次他亲手做的小馄饨汤……
　　就算如此，傅翀也从来没有把林习当过替代品，他们就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
　　omega权益协会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从百年前开始，omega平权运动愈演愈烈，在众多法律里里面有一项规定：医院收治omega一旦发现有被虐待或者为自杀自残的可能性，必须向政府报告，否则追究主治医生和医院的责任，情节特别严重的，取消医护相关执业资格，可判处相关知情人员3-10年有期徒刑。
　　至于施暴者，则可能面临着高达死刑的法律制裁。
　　所以，医院第一时间找来omega权益协会的人，也在傅翀的预料之中。
　　一行大概六七个人，为首的女子一身银灰色正装，看不出第二性别，明显遮盖过自身的气味，讲话严肃刻板，透着不近人情：“傅翀先生，请您配合。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围绕着您的家庭展开调查，公司的地址、各处房产所在、家庭成员的情况还请您尽快告知，不然我们自己去一个个找的话，就没有这样客气了。您可以先考虑20min，我们的人也已经在查了，20min后，您想说也没有必要了。”
　　傅翀念出一串电话号码，直接道：“这个人是我的私人特助，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来问他，我已经发过消息给他了。”
　　听到傅翀的话，那名女子立刻给手下的人分配任务，很明显，这种事情他们处理起来已经轻车熟路。
　　最后，只剩下那名银灰西装的女子和一个看起来像学生的年轻男孩留了下来。
　　“感谢您的配合，希望能尽快洗脱您的嫌疑。鄙人姓迟——迟玉，这位是我的同事——吴檬。”那女人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先伸出手来。
　　傅翀简单与她握了手，一触即分。
　　吴檬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迟玉主任则同傅翀一样守在手术室门口。
　　两人皆是无话，盯着手术室门口亮红的三个字“手术中”。
　　林习的伤口很深，止血容易，但是要把割断血管筋膜肌肉全都连起来却不容易。
　　傅翀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一直以为他和林习会有近两百年的光阴可以慢慢磨合，不用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在刚结婚时，林习确实像老太太说的一样，好像一盆植物，没有什么存在感，偶尔想起来稍稍浇点水就可以了。
　　傅翀也在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直到心理医生打来电话，说什么林习有抑郁倾向。
　　他家里没有omega，傅翀的母亲是alpha，父亲是beta，姐姐和傅云朵也都是beta，傅云杨和他一样是alpha。
　　周围的朋友或者生意伙伴家里倒是都有不少omega，傅翀只能向他们谈起。
　　他们说，omega就这样，十个里面有八个动不动就抑郁，过几天想开了就好了。
　　可现在，林习自杀了。
　　他们说，omega在被完全标记之后，都极听alpha的话，你稍微板起脸来吓一吓，他们都会顺从的。
　　可林习从来都是独立的个体，并未有过任何一次曲意逢迎来的讨好。
　　他们说，omega都很喜欢精美又贵气的东西，给他买珠宝名车，保管他什么病都没了。
　　可林习从来没有显出过太多物欲，奢侈品名牌服饰之类的一概不爱，平时给他的钱也没怎么花过。
　　林习似乎不是一个“正常”的omega。
　　“大爆发”是在那个孩子意外来临之后，孕检报告单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东西，林习看不明白。现在想来，应该是他自己从来没有看明白过林习才对。
　　林习整日像失了魂一般四处游荡，有两次甚至到了大马路上，差点被车撞到。
　　傅翀只好不让他出门了。
　　可林习还能找到许多的方法来伤害自己。
　　傅翀只能让佣人把所有尖锐的物品都收起来，禁止林习进入厨房，后来又收走了他所有的药品，再然后卸掉了他房间的门锁……
　　一切可以想到的方法，傅翀都用了。
　　他搜肠刮肚才记起林习养过金鱼，所以买了市面上最好的鱼缸放进家里，把最贵的鱼养在里面。可林习看都不看一眼。
　　他让家里每一个人再忙也必须把周末晚上空出来，陪林习一起吃饭。可林习看起来更不自在了。
　　家里面换了无数个心理医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撬开林习的嘴巴让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时，傅翀才注意到林习很聪明。
　　他可以猜到心理医生的所念所想，拿出各种不同的回答来应对，以致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给出准确的诊断，也很难给出适合的处方，只能靠着最基础的药物来维持。而且，林习除了安眠药一概都不吃，其他的药物只能少量添加到他的食物中。
　　最终，傅翀觉得自己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同意林习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只要等到他发情期就好。
　　可林习在引产之后，整整两年都没有过发情了。
　　终于在几天之前，林习开始发热了。
　　傅翀反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施舍的一方，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林习再有一个孩子。
　　决定权在他的手中。
　　他可以给林习抑制剂，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给他一个孩子。
　　权衡过后，傅翀没有采纳心理医生的说法。
　　再接着，林习划开了手腕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