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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烤小猪豚 ...

  •   次日,小院中。
      “女郎呀,这才不过几天,你就把白管事、公孙、太傅一干人得罪了,这往后在府中可如何自处?”木羽昨晚她便听母亲说了昨日之事,心中大惊,第二日一早便匆匆回到院中,与女子念叨了一上午,经过这大半月相处,女子不拘礼节,言行肆意,已让木羽渐渐不再那么拘谨,但这几日女子所行之事,着实让木羽心惊胆战,不由苦苦劝道。
      女子正处理着昨日的战利品,在院中架起一座火堆,准备将这小猪豚烤起,木羽见其动作不停,只是随口迎合她,一时有些气馁,只得一脸苦色地看着女子动作,这猪豚昨日便被女子剖腹,除去内脏、板油和前部肋骨,又在其腹腔中涂抹各类调料腌制了许久,不知女子如何处理,此刻猪豚除腹部外,周身完整,皮上涂抹着晶莹剔透的醋栗糖浆,女子将其驾于火堆上,慢悠悠的翻转,木羽未曾见过如此做法,不由看得专注,女子见她不再念叨,笑了笑:
      “木羽你也不必过于担忧,若他们真要怪罪于我,昨日便来发难了,岂会容我在烤这小猪豚呢。 ”
      木羽想想也是,一时宽了心,见女子动作娴熟,不由好奇道:“小奴从未见过这般作食,女郎你怎会这技艺?”
      女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那日见在飞的鸽子便想到烤鸽子,烤鸽子时又想到这烤猪豚,虽不知如何学的,但步骤倒是记得一分不差,记忆中这猪豚的味道,无比的美味,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吃!”
      “可这些个调料铁架,女郎是从何处得来?”
      “居冉临走时问他借的,他们那药庐竟什么都有,哈!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居冉医师若是知道,女郎竟想要用它们来烤公孙之狼,定然不会借的。”木羽又想起昨日女子作为,不由叹道。
      “木羽,若是你尝了这味道,必然觉得值得!”
      聊着聊着,一阵阵酥烤甜香便散了开来,甚是醉人,木羽已是两眼馋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猪豚,“好香好香,女郎,我从未闻过这般美味。”
      女子道:“呵,看你馋的,还早着呢……”
      忽然女子感觉到脚上有什么东西在蹭着她,她低头一瞧,不由乐了,这不正是昨日被她抓住的小狼嘛,今日竟又寻这来,想必是被这香味吸引,它在她脚边急急饶了几圈,见她不为所动,嗷嗷的叫了两声,作势欲扑向火堆,女子一见大惊,立即将架着小猪豚的铁叉举起,小狼扑了个空,开始咬她的裙摆。
      “快,木羽,拦着它!”女子疾声叫道。
      木羽反应过来,也奋身护起小猪豚,木羽上前想抓住这小狼,小狼躲开,这般你追我赶,最后只见两只软软的小手抓住了小狼,看着毫无力道,小狼竟乖乖被抓住没有挣扎。抬头一看小手的主人,原来是昨日的小公孙,小狼此时窝在他的怀里,双眼还紧紧地盯着那小猪豚。
      女子松了口气,也不管这小公孙,继续烤这小猪豚。
      木羽立刻向小公孙行礼。
      小公孙今日穿着同是锦色云纹袍,却不同昨日的宽袖直裾服,而是窄袖阔腿裤,头发全部束起,显得利落了不少,似是在习武的装扮,见那女子不理他,他顿了顿,竟抱着小狼,走到火堆旁坐下,女子警惕地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狼,只见那小狼鼻翼动了动,贪婪地吸了吸这猪豚诱人的香气,却也安分地待在小公孙的怀里。女子稍稍放了心,便继续专注地翻转着猪豚。
      小公孙看着她动作,抿了抿嘴,问道:“你昨日若是抓着白刃,也会这般烤吗?”
      她闻言瞥了瞥他怀中那小狼盯着猪豚的傻傻的馋样,笑了笑,“那倒不会,狼肉可没有这豚肉美味,否则我也不会和你换这猪豚了!”
      一旁的木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狼肉不好吃,她有些担忧,看女郎这两次作为,若哪日真抓着这狼来烤,那真是大难临头。
      小公孙闻言面色柔和了些,闻着阵阵飘来的酥香,也不由馋了,但他自小便被教着喜怒不可形于色,强自转移注意,看向一旁的女子:
      “你昨日顶撞太傅,竟一点也不担心太傅问责于你?”
      这个问题木羽已问了多遍,女子着实不再想搭理,但见这小童目光切切,还是回道:“他是你师,又非我师,管不到我。”
      “但这般不敬,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女子不知这公孙昨日救了她一命,不甚在意道:“若因怕死,不能肆意享用美食,不能吐心中所想,倒不如死了好,我忘却前尘,孑然一身,自是无你们这般牵挂,正所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公孙闻言默然,女子却暗想,这小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似大人般如此多心思,刚刚那眼神,分明也想吃这豚肉,却刻意隐忍,真是可怜,嗯,待会分他两块肉。
      “我第一次见到竟有人能令太傅无言以对。”公孙又说道。
      想到昨天的太傅,人虽不坏,却有些古板,若是聪明一些的人,才不会与她论这论那,早唤奴仆上来动手了。这样教出来的公孙,也是一个小古板,忽然,她有了个念头,她转头对着小公孙笑道:
      “小公孙,若你能每隔七日送一小猪豚予我,我便…我便教你如何令那太傅无言以对。”
      小公孙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眨了眨眼,疑惑道:“太傅教我学识,我为何要让他无言以对?”这小公孙没有昨日好骗了呢,女子心中有些失望,却又听小公孙道:
      “若你想要小猪豚,可寻白元,他负责府内采买。”
      这似乎是个好提议,女子脸色莫测地盯着他,这小公孙是那古板太傅教出来的吗?如今谁不知道她得罪了白元,让她去找白元要小猪豚?就算有那白元宁愿扔了也不会给她,这小公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哼,这肉一块也不分给他吃!呀,肉,差点火候过了,她立即将注意力转回到烤肉上。
      一旁的木羽却是一脸天真的与小公孙道:“公孙不知,女郎数日前将白管事的鸽子烤了,白管事发怒断了女郎的肉食,绝不可能再给姑娘小猪豚。”
      小公孙闻言将下巴搁在小白狼头上,似是可惜的语气:“这便难了,白元最记仇了!”
      女子最后翻转一次小猪豚,此时上皮已成金黄琥珀色,晶莹透亮,女子舔了舔唇,开心地叫道,“好啦好啦,木羽,上案。”
      木羽早已利落搬出三个案几和米饭食具,女子赞赏地看了一眼木羽,将小猪豚置于其中一个案上的小方鼎,去除铁叉,便去洗手准备开动,木羽用匕首将小猪豚分块,在两个案几上布好饭食,女子跪坐于席上,望着木羽端来的案几,却不曾想,案几自她旁边经过,端到了小公孙的面前,女子瞪大了眼睛,控诉地看着木羽,木羽回头安抚地看了看她,将另一个案几端来放于她的面前,然后再端了一个陶碗,取了两块肉给了小白狼,显然没有准备给她自己吃,女子皱了皱眉,望着那自然地享受着饭食的一人一狼,放下筷子,自行又去取了一个案几,备了同样一份菜放在木羽面前,又分别多取了两块肉放于木羽和她的碗中。
      木羽连忙后退道:“女郎莫管小奴,小奴不敢与公孙女郎一同进食。”女子瞪了瞪眼,正待发作,一旁小公孙道:“木羽,这小猪豚真真是美味,快一起吃罢!”
      木羽这才不再推拒,一起吃了起来,女子这才停歇,享受起她的美食,不枉她费了这么大功夫,这肉色泽红润,皮酥肉嫩,肥而不腻,仅一口就无比满足,一时忘了所有,低头大快朵颐。
      沈娘来寻小公孙时,便见到院中三人一狼食得正酣,两个女子十分不雅地弯腰低头,大口扒饭,她不由皱了皱眉,又见小公孙仍是背脊挺直,举止有度,从容不迫,这才展了眉头,走近为小公孙斟了斟汤水。
      此时小公孙已将案子饭食吃了干净,大饱,看到沈娘,想起沈娘应也为他备了饭食,不由有些愧疚道:“沈娘,这女郎烤的小猪豚太过美味,我一时未能忍住,枉费沈娘为我备的饭食了。”
      沈娘自然不会怪罪小公孙,看了看那两个还在大吃的女子,说道:“无事,小公孙若食毕,同我回去罢,太傅就快到了。”
      “啊!我差点忘了时辰,我这就回去!”小公孙每日上午习武课,中午用饭后午憩,下午习文课,今日在此一时不觉,已过了午憩的时辰,小公孙立即接过沈娘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唇,向女子道了声告辞便带着肚腹鼓鼓的小白狼随沈娘离开。
      女子正大块朵颐着,倒也不在意,木羽反应过来,立即站了起来送了送。
      顷刻间,两人便将饭食均吃了干净,女子摸了摸肚子,一脸酣足地道:“快哉快哉,人间极乐莫过于此!木羽,将余下的装入鼎器密封,取白冰镇着,待明日继续食用,虽味道差了些,但总好过无肉可吃。”
      说完转头看向那小方鼎,竟空空如也,女子跳了起来,问道:“怎么,怎么都没有了?”
      木羽说道:“咦!小奴记得还剩不少的,莫非都被小白狼吃了?”
      女子惊道:“这小白狼能吃这么多??我的肉!!!”女子伤心欲绝,在院中走来走去。
      木羽收拾着器具,劝道:“女郎莫伤心,下次若有机会,我托我父为小女郎备一头小猪豚来!”
      女子闻言一喜:“木羽,此话当真,你可莫哄我!”
      木羽笑了笑:“木羽怎敢哄骗女郎,家父在外府走动,常常出入内外,此事应是不难。”
      女子放下心,不再计较今日吃白食的一人一狼,忽然细细一想,问木羽道:“这公孙年岁多少?”
      木羽想了想,“今年二月为公孙办了六岁生辰之宴,是七岁。”
      七岁?那古板太傅应该不可能教出个腹黑的小公孙吧,为何她总觉得,今日小公孙似是有备而来,装是懵懂混过了她的诱骗,又是自然地蹭吃蹭喝,吃了她辛苦烤就的大半小猪豚,只是凑巧?
      “七岁的小童难道能如此聪慧?”
      木羽听到她的自言自语道:“女郎不知,小公孙可是上都闻名的小神童,六岁便可在学宫中与百家儒生论辩。”
      女子又惊又疑,片刻后又摇了摇头,真正才士又怎会与六岁小童论道辩法,说不定只是尊他身份而奉承他,罢了,她何必去和一个七岁小娃计较呢。
      而迈着小短腿,抱着白狼的小公孙心情很是愉快地走回西院,果然隶师说的没错,莫让对方得知我方目的所在,便不会轻易受人挟制,若能看穿对方意欲何为,善加运用便能反将一军,话说回来,这女子做的肉食真真是香。
      跟在小公孙后的沈娘却神色却有些不快,暗想那女子言行粗鄙不堪,切莫让她再接近小公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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