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奘衍歌》阿水咩

3、（何处寻花踏陌路，云打风声邀君渡）

　　清晨，雨露微颤，宁伯与啼鸣的公鸡同时出了门，应该是，过了不惑之年的健康宁伯健步如飞的出了府，召集了宁家的所有小伙儿大姑娘，买菜的买菜，打酒的打酒，各出各门，南临清早微冷的街上步履匆匆行过的都是宁府欢快的家丁们。
　　“今儿个宁府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邀来了，这看样子买的是个把月的鱼肉啊。。”
　　“你还没听说呢。。东丛的宁少爷回来了。。听说是搞定了一庄大买卖呢。。”街边的小贩交头接耳的议论道。
　　家丁们手中的货物越渐厚重，微喘的呼吸吹燃了热闹的早市。
　　城郊的子桑堡似乎永远的隔离着热闹与喧嚣，就连清晨的雨露也只是短短的停渡于颤抖的娇嫩花瓣，时间停滞，微风卷起，花落甘凝，突然间，一只大脚重重的踩在落地的花瓣上，但是，又是温柔的声音，脱离了身体远远传来，“宁哲可是今日回府。。”冉厌恶的看着满是花瓣的大厅，粉色的心型花瓣映着灰色的大厅甚是好看，只是。。
　　“把地上这些垃圾都扫出去。。别污了我的眼。。”冉缓步穿过跪着众人的大厅，拂衣座于厅上，萧风贴身跟于身后不发一言，厅中众人微垂头颅，同色青衣，无声跪于厅中，狭长的凤眼似慵懒的扫向众人。
　　“回堡主，宁哲听说堡主提亲，于十日前返回南临，尚有一批丝绸还在海上。”
　　“果不出我所料。。”冉若有所思的看向回话之人，“红靥不正是无聊着吗。。就让她先帮宁少爷领着货。。。随后是烧是还就随着红靥吧。。。”
　　“属下遵命”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呢。。。”冉优雅的舒展四肢，又极为担忧的对着萧风，“不知照着红靥的性子会怎样对待身娇肉贵的丝绸呢。。。萧风难道不期待吗。。。。呵呵呵呵。。”
　　萧风白净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属下。。。怕是不敢想象。。。”
　　宁衍从睁眼开始就看见杞子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停的转悠，脸上又是挂着幸福无比的微笑，宁衍无语的穿好外衣，再也忍不住的拖住杞子，“小杞子，昨天是不是吃了很多花啊，怎么今天像个花痴呀。。”杞子的嘴角顿时往下降了一半，将宁衍往梳妆台前一按，“小姐就会瞎说，今天可是少爷回府的大喜日子呢，大家都可高兴了，小姐定要漂漂亮亮的出去。”
　　宁衍看着模糊的铜镜，镜中如花的少女，还有今日归乡的。。良人。
　　耳边还环绕着杞子唧唧喳喳的仰慕声，宁衍什么也没有进入耳中，宁三小姐铺下的情路生出了很多。。。荆棘呢。。。
　　“啪”的一声，宁衍和杞子同时看向门口，只见宁伯兴奋的冲进屋内，皱纹也圈成了朵喇叭花，“小姐，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矜持。注意矜持。。”宁衍也不管杞子激动的拽着她的衣袖，在宁伯的催促声中矜持的向大厅走去。
　　厅中的宁老爷早已上好了酒菜，也不急着讨论生意场的事儿，看着宁哲的心思也不在厅中的任何人身上，也只寥寥寒暄，待那娉婷出现。
　　“爹，娘。。。”宁衍迟疑的站在门口，厅中陌生男子赤裸裸的注视烧红了脸蛋。
　　“衍衍，快进来，傻站着门口干什么。。。”
　　宁夫人将宁衍拉至男子身边座位，“哲儿许久回来，不认识了吗。。”
　　“衍歌。。。”宁哲轻声的叫着一直徘徊在心中的名字，但是宁衍眼中明显的生疏刺痛了宁哲的心。
　　“啊”宁衍真想马上敲昏自己，然后大声对这个满眼冒着爱心泡泡的男子说，大姥，你认错人了拉，我是星际宝贝拉，你的女人去拍聊斋了拉，放过我这次拉，我再也不敢乱穿了拉。。。。
　　但是现实情况是，宁老爷看着如此尴尬的气氛，与娘子对看一眼，对着身边的宁伯说，“上菜吧，哲儿也肯定饿了。”
　　不一会儿，浓郁的菜香打乱了怪异的气氛。
　　宁衍很想把注意力放在满桌的菜上，但是身边男子不时飘来的炽热眼光烧热了握筷的手，就连一旁的宁夫人也被宁哲的爱意羞红了脸。
　　“哲儿。。衍歌已经答应子桑堡主的婚事了，一个月后成亲。。。”
　　“啪”
　　宁哲手里的银筷断成两截，，宁老爷也没了声，宁衍也只觉的额头上的冷汗滴下，心里默念，不要怪我，不要动粗啊。。。。
　　“衍歌，是真的吗，你。。是真的要嫁给。。子桑堡主。。。。。。”宁哲也不管众人的眼光，他只知道他的衍歌要走了，他只听到他的衍歌要走了。
　　宁衍还没回话，只觉的体内一股强烈的力量直冲心脏，压抑了许久的悲郁翻滚流遍四肢，手中银筷落地，宁衍双手紧紧捂着胸口，陌生的悲痛，还有心中难言的情愫，不。。。。我不是宁衍歌，宁衍叫不出声音，但是能感觉道四周爹和娘担忧的眼神，还有宁伯慌乱对着下人在吩咐些什么。。。。。。眼睛有些湿意，她知道，是宁衍歌在哭，是宁衍歌对宁哲的爱恋在复苏，她知道宁哲正紧紧的抱着自己，脸上泪。。。。。。划下。。千行。。。
　　又是黑暗，又是谁在为我擦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衍歌。。。。。”
　　宁哲怔怔的看着烛光，床上的温婉女子是守护了一生的爱卿，此次回府对于衍歌的反应，伤痛的不止是脆弱的心啊，还有努力建设的未来啊。。。。。。
　　“啊！”宁衍从床上“腾”的坐起，梦中是铜镜中看了百遍的如樱女子，还有，还有抱紧自己的。。。宁哲。。。
　　“哲哥哥，如果。。如果衍儿再大一点。。可不可以和哲哥哥一样去海上做生意呢？”
　　樱花树下的俏丽女子可爱的斜着小脑袋期待的看着身旁为自己拿掉花瓣的他。
　　“当然可以，只是要先问问爹和娘才可以哦。”
　　宁衍知道这就是翦琇院开的最好的樱花树，花瓣上写着的是他们的朝朝暮暮。
　　她不想看到他们的爱情，不想看到他们的憧憬，她不是宁衍歌。她是宁衍。。是宁衍啊。。
　　“哲哥哥，不可以丢下衍儿。”
　　“嗯，决不丢下。”
　　“衍儿也不会丢下哲哥哥的。”
　　“嗯。”
　　宁衍痛苦的捂住耳朵，“不要。。我不是宁衍歌。。我不是。。”
　　宁哲惊惶的抱住宁衍颤抖的身体，“衍歌，醒醒，衍歌。。。我不会丢下你的衍歌。。”
　　恍如隔世，
　　“哲哥哥”，素手抚摸上宁哲担忧的脸。
　　不。。这不是她的声音，是宁衍歌。。是宁衍歌深入骨髓的爱恋，是宁衍歌最深处的声音。
　　体内强烈的气流又吓人的消失。
　　“宁少爷。。”眼波微转，宁衍的心紊乱着，他们只是年轻着，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三年五载就可能是一生一世。
　　宁哲被她反常的反应吓疼了心 “衍歌。。。我。。”
　　“我不是宁衍歌。。。不是宁衍歌。。。。。。。。”宁衍的挣扎有些无力。
　　身体被宁哲紧紧抱住。
　　“衍儿。。。。。”
　　宁衍微微有些恍神，环视四周，“为什么。。。。为什么我回来到这里。。。”宁衍忍不住笑了，悠悠浮世，波澜红尘。。。累的是女子，苦的的是断肠人。
　　伸手轻轻捂住了宁哲发白的嘴唇，“宁少爷先听衍儿说吧，宁少爷听说过双生花吗。。”
　　宁衍轻垂螓首，任凭宁哲环抱自己，青色乌丝幽香凝绕，“衍歌。。这。。这是什么意思。。。。”
　　“双生花，本是同根生，一株生于极污之地，生的极黑，一株生于极净之地，生的极白。两株本是同体，只是不同心，不同力。。”
　　宁衍抬头看向宁哲的眼，宁哲眼里藏不住的湿意又重新燃起了体内快崩溃的力量，“衍儿是。。。是要肯定嫁给子桑堡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衍歌。。。”宁哲流下的泪刺痛了宁衍歌亦或是。。。宁衍，“衍歌，我们还要去看海看日出，我们还要。。。”
　　“不要再说了。。。”体内崩溃的痛楚揪住了宁衍的心，“爱的太累，等的太苦。。就这样断了吧。。”梦里男女的憧憬太虚无，而现实又太残酷。。。。“宁少爷爱的那株花已经枯萎了，为何仍要守住无用的花瓣呢。。”
　　“不会的。。衍歌。。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气我没有在子桑堡之前向你提亲，是不是。。。衍歌。。衍歌。。。”抬首，体内陌生的力量已消失殆尽，宁衍歌尚存的力量消失了，宁衍轻轻擦拭着宁哲的泪痕，宁哲反手将冰凉的小手握住，另一只手又急忙从袖中掏出一块有些陈旧的红布，抖动，布中掉下一团黑发，“衍歌。。这是你送给我的同心结啊。。这是用你我的头发编的同心结啊。。。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同心两意垠天际，誓衍海涸无悔意。。。”
　　眼睛有些酸涩，涌出来的泪滴倔强的不让它流下，“发离根，筝离线，都是没有了生命了。宁少爷。。。。何不。。。宁少爷何不痛快剪断呢。。。”
　　宁哲紧紧的将宁衍抱进怀里，巨大的力量弄疼了她，弄乱了她的心。
　　“对不起。。”不是不爱你，只是没有了开始，我已爱不起你。。。。

　　（东丛*汴香海）
　　风幽忧，飘何来，荡何去。。
　　广漠的汴香河上悠哉游哉的荡着一艘商船，船本身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出现在汴香海就有点诡异的味道了，东丛的汴香海传说一直有大量海盗出没，难不成。。。。。
　　“小——兄弟们。”红靥一身红色劲装，在甲板上大吼一声，为什么不吼两声呢，因为当年红靥大王带领众兵将把汴香海上的所有活物都抢了个遍，到了现在海上连只鹌鹑也没有，东边放个P连西边都会有回声，所以现在红靥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船头公然拉屎，船尾听到无比令人恶心之极的排泄之声音。
　　“兄弟们——集合。”红靥一手拿着新鲜到的飞鸽之传书，“有任务拉——堡主有任务拉。。。”
　　甲板上的众小弟们个个摩拳擦掌，为了。。。
　　“红姐。。。这只鸽子看上去很肥的样儿啊。。。。”进才一脸垂延的看着红靥纤纤玉抓中的美丽信鸽。
　　红靥一脸鄙视的俯视众将，“哼。。要不是当年打劫进行的太厉害，现在又何苦几个月才有一只小鸽子来填饱牙缝，你们说，到底怪谁。。。”
　　众将无语，进才无语，连手中的鸽子也放弃了挣扎，难怪堡主放出去的鸽子都是有去无回，原来。。如此。。。
　　红靥抖抖手中的小纸条，放声大读，不是红靥不想变成淑女，只是选了这么份责任感十足的职业，又干了这么些年头，职业病啊，“堡主说了，在过个三天。。。咦。。。还是两天，有一艘商船，上面有五百匹丝绸，让咱们帮宁府先收着，听到没有。”
　　“红姐，等等”来才很费解的理解着堡主的任务，“到底是三天还是两天。。。”
　　回答他的是红靥一记杀人般的眼神，“我看到鸽子太兴奋了，不小心把纸撕坏了，怎么着。。有意见吗。。。。。。纸头看不清了。。。。”
　　众小弟再次无语，他们敢发誓，每次等着吃鸽子的最急的绝对不是他们，而是站在椅子上的女大王。。。真正的信鸽杀手，最先提出吃鸽子改善伙食的。。就是。。。她。。
　　“安静。。”
　　众人很听话的看向说话之人，就连沉浸在鸽子的美味幻想中的大王也看向他，看清说话之人后，马上咧开了嘴笑道，“左隆，你来的正好，今天我们可以吃鸽子了。。”
　　左隆很小心的白了她一眼，因为女大王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要把眼白和眼黑的量度调的刚刚好，看的出是个白眼又能让眼黑看不见了，成功的是，这项绝技在面对着特定的人之后功力是越来越好了，“红靥，你就没觉得堡主发来的信鸽越来越小了嘛。。。。”
　　众人无比惊奇的同时看向红靥手中的鸽子，这是一只很镇定的小白鸽，很勇敢的小白鸽。难不成。。。
　　“啊呀。。。难道说。。”红靥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捂住嘴，“难道说堡主发现我们的秘密了。。。他怀疑我们把鸽子。。。。。”红靥和众兄弟们求救的看向左隆。
　　红靥掂了掂手中鸽子的重量，好像是比第一次的时候小了几号，红靥心想，记的第一次对着鸽子动脑经的时候，大家吃的还挺开心的。。。到了后来堡主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怪罪，只是有一次来任务的时候，来才看到飞来的一个物体说，怎么堡主开始用鹌鹑来送信了。红靥还慌了一下下，当时还怕以后只能吃鹌鹑了呢，等看清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鸽子之后，红靥很给堡主面子的赏了来才一巴掌，才松了口气。
　　红靥从椅子上跳下来，将手中的鸽子塞到左隆怀里，厉声说道，“哦。。。是不是你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堡主的。。。。老实说。。。”
　　左隆无奈的看着用眼神警告他的众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以为红靥是个弱女子就请缨助她，现在。。。。“唉。。。。。你们有哪次会把鸽子留到晚上的，我都几年没见过活着的鸽子了，唉。。。。。。”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会跟你们在一起呢。。。。。我悔啊。。。当然左隆是不会在女大王和众兄弟们担心命运的时候说出这番话的。
　　“嗯。。有理。”红靥对着兄弟们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又从左隆手中抢过鸽子，“左先生还是不要碰着鸽子好，不要看这玩意儿小，它小规小，厉害着呢。。。我先去解决这东西再说，反正堡主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说完还很仗义的拍了拍左隆的肩膀，拿着鸽子对着小弟们说道：“来人啊。。跟我去厨房说说怎么解决了小鸽鸽。。”
　　众人等了半天就是等这句结束语，屁癫屁癫的跟在大王身后捞杯羹喝喝，“大王慢走。。小心手中的宝物。。。“
　　左隆无语的看看天，老天啊。。。。赐吾等一个矜持的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