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的月亮》吕应

3、故事的结束

　　我的生日，在暑假中间那个时候，是七月初八。
　　part.1
　　我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妈生日在七月初七，正好是七夕节，就比我早一天，所以我家都是七月初七那天，叫上一些亲戚去饭店吃个饭，算是给我俩过生日了。

　　不过第二天，我爸妈都会给我单独发个红包，让我请我的朋友们吃饭，一起陪我过生日。

　　今年生日也和往年大差不差，差的那一点就是多了个男朋友，以及几个和祁易玩的不错的男生。

　　地方是方彤选的，她说她之前吃过一家烤鱼还不错，而且正好她有那家店的优惠券。

　　我除了不吃辣的，其他没啥忌口，既然方彤强烈推荐，我就听她的定了那家店。

　　虽然现在说起来是暑假，但是我们的黑心学校根本不给放假啊，我生日那天也不是周末，不管计划的有多好，白天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上网课。

　　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那会，方彤她们为了给我筹备生日临时建的小群里面，一群人疯狂地刷消息，我就看着我手机上面消息提示框一直不停的跳。

　　真烦人，都挡住我偷偷看祁易了。

　　我想去设置一下消息免打扰，但是现在到底还没下课，万一我中途退出去被后台判定早退怎么办。

　　我对着摄像头撇撇嘴，试图通过好闺蜜之间的默契让她们领会我的意思：能不能消停会，挡住老娘看男朋友了。

　　但是很显然，她们正在微信聊的开心。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怕被记早退。

　　我心里正吐槽他们，又看到提示框跳出来，这次备注变了：大朋友。

　　啊对，就是祁易。

　　这个备注主要是内涵他爱生闷气，像个小朋友一样。

　　大朋友：怎么了，看你一直撇嘴。

　　哪只眼看出来我一直撇嘴了，明明就一小会。

　　我有心回他一句，但实在没胆子退出去回消息，只能挤眉弄眼的暗示祁易。

　　闺蜜靠不住，现在到了考验男朋友的时候了。

　　没过一会又看到提示框。

　　大朋友：无聊？

　　好的，男朋友也靠不住。

　　反正还有半个小时就下课了，再忍忍吧。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下一秒就看到祁易的小窗变成了大屏幕，他给老师发了连麦申请，小窗自动最大化。

　　老师问他怎么了，祁易说他想给同学们讲一讲自己的思路，他现在学生的角度可能会让同学们更好理解。

　　哦，对了，这节课是数学大课，四个班一起上的那种。

　　祁易的数学确实没得挑，老师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就同意了。

　　这下好了，不管提示框怎么跳也挡不住我看男朋友了。

　　part.2

　　祁易可能是因为之前给我辅导过数学的原因，他这节课讲的还挺适合普通学生的，时不时还会点人回答他的问题。

　　好家伙，直接就是一波入戏太深。

　　我还在胡思乱想，然后就听到了祁易的声音：“卓容悦，你来说这个小问用什么办法求和。”

　　嗯？？？什么小问？什么求和？

　　光顾着看男朋友了，没注意听他说的啥。

　　祁易又重复：“第十七题，第二小问。”

　　这次我注意听了，然后飞快地看试卷，十七题是数列，这玩意我会啊。

　　我信心满满的，打开麦就开始叭叭：“这个应该用裂项相消求和，先把＆@＃＊＄％！＾↓？…！就是这样，最后结果是…一百六十七分之根号十九？”

　　答案说出来我自己都迟疑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题是错了。

　　但是我看手机里祁易的表情，又觉得万一这个答案比较偏门呢？

　　就听到祁易说：“嗯，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我会这题，我肯定觉得你说的对。”

　　好吧，虽然做错了，但至少没出意外。

　　我看着祁易开始讲这个题，也不自觉开始认真听他讲，没注意时间过的飞快，几乎是他刚讲完这个题就下课了。

　　好耶，可以去开消息免打扰喽。

　　微信群里他们正说说笑笑，我点进去就看到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出意外是在笑话我。

　　拳头硬了。

　　上面是张乐说：我看她讲的这么认真，差点以为我做错了。

　　然后是方彤：啊？不对吗？我一步一步全都照着抄下来了。

　　得，又一个数学不好的。

　　最后就是我看到的那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在笑话方彤，那没事了。

　　松开我攥紧的拳头。

　　看到我好闺蜜替我背负的哈哈哈，我立马发消息拯救她。

　　（月亮图案）：你们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笑话我家饭桶！！过分！！

　　（月亮图案）：真的是，都不等我一起笑话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波叫，死闺蜜不死我。

　　然后方彤就发了一个攥拳头的表情包。

　　看给孩子高兴的，拳头都硬了。小样，这还不得迷死她。

　　我们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等看到祁易说到我家楼下了，我才放下手机出门。

　　part.3

　　生日过的也没啥特殊的，就是一群好朋友吃吃饭，把饮料当成酒，学着大人的样子到处找人碰杯。

　　我们没有过生日互相送礼物的习惯，一来是觉得这样太客气，显得有些生疏。二来就是想不出来送什么，送来送去的麻烦死了。

　　所以一般就是他们集资买个蛋糕给我当礼物，百来块的蛋糕，平均分到每个人身上也就二三十块钱。

　　蛋糕很大，我象征性的给每人切了一小块，每个人都尝过什么味道了，这才到了发挥蛋糕作用的时候。

　　我凭借刚刚切蛋糕，现在离蛋糕最近的优势，直接抢到了蛋糕的整个第二层，想都没想就朝着方彤脸上扣。

　　笑死，但凡我手速慢一秒，都是对这份闺蜜情的不尊重。

　　方彤的反应比不过我的手速，毫无防备的被扣了一脸，她勉强把眼睛和鼻子的位置抹出来，抓住了一块她身上滑下去的蛋糕就要反击。

　　不过我肯定没有她那么傻啊，于是遭殃的就变成了被我拉到身前的祁易。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狼狈的样子，超级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就被祁易抹了一块奶油在脸蛋上。

　　麻了，背刺我。

　　作为寿星，我肯定是拍蛋糕环节唯一的目标，我只顾得上给方彤拍个头彩，然后一屋子人就开始抢蛋糕，看他们瞄准的方向，是我没错了。

　　不过好在祁易比较成熟稳重，没和他们一起抢蛋糕拍我，然后我俩就遭到了无差别攻击。

　　主要还是祁易比较惨，方彤她们虽然也抢蛋糕拍我，但她们抢蛋糕都是一块一块的抢，张乐他们就直接端着蛋糕托盘往祁易那里冲。

　　祁易一边顶着火力，一边还要抽空护着我，那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把蛋糕嚯嚯完了，人也都消停了。

　　我们订的包厢里面带了一个卫生间，女孩们身上基本没什么奶油，主要是脸上有一些，去卫生间洗洗脸就好了。

　　男孩就惨多了，根本看不到一个衣服干净的人，好在知道要闹都提前带了衣服，等女孩们处理好了，他们就去卫生间洗脸换衣服。

　　我趁着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时间，出去包厢买单。

　　一出门就看到祁易。

　　刚才被拍的最惨的就是他，现在倒是洗的很干净。

　　祁易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我刚刚去走廊里的卫生间处理了一下，是不是要去买单了，我陪你一起去。”

　　我俩买了单，我暂时也不想回那个一片狼藉的包厢，给方彤说了一下情况，让她帮我送送同学们，我就和祁易跑了。

　　part.4
　　我们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是五点二十，晚自习上课是七点半。

　　因为暑假补课本来就是年级组安排的，没做统一要求，所以每个班都早晚自习都看班主任怎么说。

　　祁易他们班就没有晚自习。

　　吃饭的地方离我家不是很远，走路大概要十五分钟，我看了看时间，刚刚七点。

　　还早，还够我和祁易慢慢散步走回我家。

　　“男朋友，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知道祁易没有准备，所以故意逗他，等他说没有的时候，正好讨一个亲亲。

　　我的算盘珠子都崩到祁易脸上了。

　　然后就看到祁易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是一天手链，银色的，上面有月亮和翅膀的装饰。

　　祁易让我伸手，给我戴上，然后指着月亮说：“这是祁易的月（悦）亮。”

　　月，和我名字卓容悦的悦同音。

　　我指着翅膀问这是什么意思。

　　祁易又说：“这是卓容悦的祁翼（易）”

　　有点浪漫，但我又觉得这个谐音梗有点搞笑，尤其是想到祁易的名字变成祁翅膀。

　　忍住，不能笑，多浪漫的事，笑什么呀。

　　我这么想着，勉强控制住了笑意，对祁易说，我很喜欢。

　　part.5

　　补课一直到开学的前一个星期才停，最后这个星期，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巩固巩固假期学的知识，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再开学就是高三的学生了，要用全新的精神面貌去迎接高三。

　　好的，就是一碗鸡汤。

　　不知道开学前买新衣服是不是全国统一的事，反正我妈专门请了一天假带我去买新衣服。

　　我还挺不耐烦买衣服的，在学校又不能穿自己的衣服，能穿自己衣服的时候都放寒假了，这个季节的衣服等寒假穿还不得冻死。

　　我试图劝我妈把买衣服的钱折现直接给我，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顺带还被教训了几句。

　　有一说一，我妈的眼光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这是我妈拿着一件芭比粉色的，胸前印着一片塑料水钻的，卡通小姑娘图案的卫衣在我身上比划的时候，我由衷发出的感慨。

　　“妈，这颜色太花哨了，我想要素净一点的。”

　　然后我妈拿起了旁边的黑色同款。

　　我该拿什么拯救我妈的审美。

　　“我们学校不让穿自己的衣服，要不妈你先带我买鞋去吧。”

　　运动鞋闭眼挑都不会出问题。

　　在我妈选中一双荧光粉色的，带着一个大蝴蝶结的，高帮的小皮靴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运动鞋不会出问题，但是我妈会。

　　“哎呀，你们小姑娘就是要穿这些鲜亮的颜色才好看嘛，你别总看那黑的白的，这粉色多好看。”

　　“好看是好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摸我的良心，“但是我们校裤塞不进去啊，妈我们得买运动鞋。”

　　好说歹说，最后才买了一双淡粉色和白色相见的运动鞋。

　　真不明白我妈对粉色有多大的执念。

　　part.6

　　开学以后，我们重新分了班。

　　祁易他们分科直接搬了楼，搬到离食堂最近的那栋楼去了。

　　我换了教室，搬到了这栋楼最上面那层，因为上面有空教室，年级组把所有空教室都改造成了寝室，专门空给我们年级前五十住，为的是省下来回跑的时间。

　　现在小课间想和祁易见一面基本就没可能了。

　　一共十分钟，就算祁易变成祁翅膀，也不可能在这两栋楼之间飞个来回。

　　而且高三还取消了上午大课间的课间操，全都留给我们学习。一整栋楼，除了去厕所的，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我现在格外珍惜吃饭时和祁易在一起的时间。

　　现在我们新班的老师据说都是教研组长，个个都有十五年以上的教学资历。

　　英语有方彤帮我，现在勉强能上一百二，但也不是很稳定，掉下一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但是数学没有祁易救我，真的搞不定，哪怕是数学教研组长来了也没用，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在70~90波动。

　　其他成绩除了语文和政治不用担心，地理和历史也一直在波动。

　　而且很糟糕的一点，我是考试发挥失误型选手，日常小测的成绩能在峰顶，一到正经考试就波动但峰底。

　　老师就看着我的成绩在一本线和重本线之间反复横跳，最后我高一的政治老师找到我。

　　每年高三的时候，学校就会选一些单科突出但是有偏科问题的学生，由老师带队去全国各地参加比赛和面试，争取高校的特招名额。

　　像我这样的就很符合要求，按理说我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才对。

　　但是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父母比较保守，他们就认为只有高考被录取才是对的，其他方式考上的都是旁门左道，尤其是听说走这条路报师范比较困难，他们就更加反对了。

　　老师也很尊重我和我父母的意见，没有强求我跟她去比赛，只是说我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去找她。

　　part.7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后面黑板上离高考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就快到寒假了。

　　我这个学期基本上放弃了语文和政治课，和老师沟通过之后，他们也允许我在他们的课上学别的科目，只要不影响别的同学就可以。

　　我刷了一学期语文和政治课的数学题，全都是祁易给我找的，我俩现在一日三餐差不多都是包子煎饼这种拿起来就吃的东西，在路上三口两口吃完了，就为了利用那点时间讲一讲题。

　　政治这学科，虽然拿高分不容易，但基本上只要能背下来就不会低的太离谱，毕竟写出来客观观点就有一半的分。

　　祁易背了一个学期的政治，现在已经能稳定在75分以上了，总分基本维持在六百九以上，偶尔也能冲上七百分。

　　我是想和他上一所大学的，我相信这也是他所想的。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我知道决定我成绩的学科在数学，我既希望题目简单一点能让我多考一点，又怕太简单的题不能检测我的水平。

　　不过很快我就不纠结了。

　　因为数学考完出来，连祁易都不太轻松，他说他最后一个填空题的答案不是很确定。

　　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数学卷子出的很难。

　　我心里有点忐忑，拉着祁易对完选择填空题更忐忑了，排除祁易不确定的那道填空题，我只拿到了45分。

　　过了数学这个大关，其他考试就显得很轻松了。

　　考完就放假了，女生寝室进来了很多帮忙搬东西的家长，祁易也进来帮我收拾。

　　我爸在楼下到处找不到停车位，一直开着车在转悠，我妈来楼上给我收拾东西，我对她说祁易是我们班长，班主任安排他来帮忙。

　　可能是祁易看起来就不像撒谎的人，尤其是我妈知道这是全校第一以后，对他的信任直线上升，也没怀疑他的身份。

　　不仅不怀疑，一路上也一直都在夸他，我们都出校门了，还在和我爸说他这好那好。

　　这算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part.8
　　这个寒假年级组没再安排统一补课，而是每天由老师布置一部分作业，学生自己查漏补缺，发现问题随时问老师。

　　不得不说这样学习的效率很高，我有大把时间用来请教祁易。

　　我们俩都聊天记录大多数是学累了以后的温存，而我们学习的时候是开视频的，这样讲题肯定比发消息更好。

　　我天天和数学奋斗，有时候学太久，就会进入一种呆滞的状态，大脑无法思考，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说不出话。

　　祁易说我这是学魔障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拉着我去打一局游戏，放松结束再继续学。

　　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我们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我喜欢的人在陪伴我，支持我。

　　我以为我会一直坚持到高考。

　　…

　　“啪！”一个耳光甩到我脸上。

　　我面前是我妈因为愤怒而略显狰狞的脸，我有点看不清她的神情，直到一滴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原来我哭了。

　　“你自己说，整天在学校不学好！今年你高三了，你还有时间搞对象！你说！是哪个混小子把你带坏了！”

　　“我说怎么本来成绩好好的，期末数学才考了六十多，你一百五十的题连一半都没考到，你怎么想的！不想上学你趁早说，别糟蹋家里的钱！”

　　“我和你爸每天起早贪黑的供你，是供你谈恋爱去了吗？！你这样对得起我和你爸吗？！天天和那个混小子在一起打游戏腻歪！你的心思哪还有一点在学习上？！”

　　我想说，我没有不学好，我在努力了，祁易也不是混小子。

　　可我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我的心好像随着那个在我妈暴怒下砸到地上的手机，一起碎掉了。

　　那天以后，我好像被囚禁了起来。

　　我没有任何途径联系外界，每天困居在我那个小小的卧室里面，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题，闭上眼就是我妈失望的眼睛。

　　我开始失眠，晚上睡不着，白天也学不下去，我看到试卷就生理性的想呕吐，经常一个人面对着成堆的试卷发呆。

　　可笑的是，我妈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装的。

　　part.9
　　那天，方彤来我家了

　　可能我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并没有用我不学好这个理由阻止她，对着方彤一翻盘问以后，放她进了我的卧室。

　　“悦悦，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祁易联系不到你，他都快急死了。”

　　我看着方彤急切又关心的目光，趴到她肩膀上开始无法抑制的哭。

　　我告诉她，我很想祁易，我感觉我快活不下去了，但是我想为了祁易再努力一点，等我高考完了，到了大学就好了。

　　我不仅这么告诉方彤，我也这么告诉自己。方彤走了以后，我开始靠着这个信念继续学。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到了大学就好了。

　　可能是我最近的努力，让我父母觉得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妈把给我买的新手机放到我手上，让我和那个混小子说分手。

　　我把手机推开，我听到我很坚定的声音。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是你说的混小子，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我们这半年都在为了彼此努力，我们不止会谈情说爱，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大一部分都在学习。”

　　“你们所看到的那些聊天记录，只是我们累了的时候，彼此安慰的话，你们从来就不了解我，你们不知道我也会累，只有他懂我。”

　　“我在被你们关起来的时候，甚至想过从楼上跳下去，但是我想到他，我就想再努力一点。”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我当时说的真好，声情并茂，真情实感。

　　结果就是我爸连夜找人给我的窗户外面加了防盗窗。

　　就，干的漂亮。

　　合着我话全白说了呗，就记住一个我想跳楼，连夜给我把窗户封死了。

　　不过我也没有奢望一下子就让他们理解我，反正我想的很清楚了，我现在是在为了我和祁易的未来努力。

　　方彤时不时会来我家陪我。

　　听她说，我妈每次都会让她劝我，方彤表面上答应的挺好，暗地里都是她在给我和祁易传消息。

　　我好像在充满雾气的路上，隐约看到了一束光。

　　part.10

　　在没放寒假之前，我就和祁易约定好来年情人节怎么过了。

　　我让方彤告诉他，情人节那天我会想办法出去找他，我们的约定永远算数。

　　在情人节前半个月我就开始筹划，我准备假意分手，骗取我妈的信任，然后借口买材料出去，偷偷溜去找祁易。

　　这是我想了好久的计划，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这绝对不是我对革命不坚定，都是迷惑敌人的小手段罢了。

　　我也没想到，小手段没迷惑到我妈，反而让祁易信了。

　　在情人节那天，无论我说什么，我妈都不肯放我出门，我只好假装放弃，实则回卧室换了运动鞋。

　　我今天，就是硬闯，也得出去找祁易。

　　我没敢穿棉袄，屋子里很暖和，我怕我妈察觉到什么异样。

　　我又到客厅和我妈谈判，我妈抱着胳膊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借着摇她胳膊的动作靠近她，然后悄悄把她拖鞋踢远。

　　“今天你说什么都不好使，麻利的给我回卧室学习去。”

　　我就等着这句话呢，于是我梅开二度，再次假装放弃，绕过沙发的时候，冲着门就跑。

　　我没注意我妈的反应，对我来说每一秒都格外珍贵，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奋力向前跑。我想先去找方彤，用她的手机联系祁易，然后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说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无论是企鹅，微信，还是电话号码，打过去一直都是关机。

　　那一刻我很害怕是祁易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他没办法接我的电话。

　　我在方彤家只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从窗户看到了我妈，她找来了。

　　充满雾气的那条路上，那束光好像要灭了。

　　方彤还在联系祁易的朋友，一个个问过去都说不知道。

　　“怎么办啊悦悦，我都问了，除了张乐联系不到，别人都说不知道祁易在哪。”

　　越到这种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接过方彤的手机，在通讯录找到张乐，刚要打语音，就看到他朋友圈刷新了一下。

　　张乐：185纯情男高，单身可冲。

　　配图是祁易。

　　这个时候，张乐的电话也打回来了。

　　我感觉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手却很稳的点了接听。

　　“喂？方彤，看你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在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我勉强听到了张乐的声音，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我，祁易是不是在你旁边，你让他接电话。”

　　过了一会，大概几十秒

　　“有什么事吗？”

　　“张乐发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自己单身，祁易，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会。

　　“我以为你太累了，所以…你和我说了分手。而且，我也很累。”

　　那束光，灭了。

　　雾气彻底弥漫了我未来的路。

　　正巧我妈也在这个时候到了方彤家，我看到我妈穿着拖鞋，同样没穿外套的样子。

　　“好，既然累了，那就分开吧”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方彤。

　　我和我妈说，我和他真的分手了。

　　我给我妈要我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老师。

　　我说，我想跟队去参加比赛。

　　part.11

　　我没等到开学就和老师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半年我没有再碰过一次数学，我开始学我的强项，因为比赛需要我学到极致，才有可能抢的过那些人。

　　还记得我第一次拿奖，说实话，那段时间学的很累也很枯燥，颁奖那天好不容易有半天的假期，我没心思浪费休息时间打扮自己，导致我上台的时候，和大屏幕上的人差的有点多。

　　老师在台下用我的手机录视频给我爸妈，我说没必要，他们不在乎这些。

　　老师却说，天下哪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父母，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骄傲的。

　　骄傲吗？我不知道。

　　在我记忆里，好像想不起来什么我爸妈夸我的场面，他们好像总是不遗余力的数落我。

　　我把奖金攒下来，用来供我吃喝开销。在拿奖之前，一直用的是我妈打给我的钱，我有点想还给她，不过这笔奖金有点少，好像不太够还。

　　到后来，拿的奖项越来越多，含金量也越来越高，奖金也越来越丰厚。

　　小半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我从拿到第二笔奖金开始，就没再收过我妈的钱，反而会时不时给她打回去一点。

　　等到高考前半个月，我通过了华夏政法大学的面试，获得了特招名额。学籍已经在安排着转过去了，等高考结束就能和那些考生一起收到录取通知书。

　　我和老师道过别就自己打车回家了，我没告诉我爸妈今天我要回家，他们还在工作，我从门框上摸到钥匙，开门进去。

　　好像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旅行，我没由来的感觉很累，然后就是一股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孤独，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我突然开始反思我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想到最后觉得，什么意义都没有，就像我现在现在自己的卧室，毫无意义。

　　算了，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轻飘飘的起了自杀的念头，又轻飘飘的放下。

　　我想到明天还要去学校，听说学校也要给我发一笔奖金。

　　我还想到等方彤高考完了，我可以带她去旅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