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笙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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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尽头紧闭的扇形圆窗外密集的雨声提醒林熄时间不是静止的。
如果时间不是静止的，怎么没人开门呢？
林熄不信邪又按了两下，没人回应。他试图冷静地平复心情......失败。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没人在家吧？他冒雨赶过来甚至废了一双鞋，到人家门口了别和他讲里面没人。
想起门卫大叔的“没人接”，林熄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操。”林熄忍不住爆粗口，他用力握住黑伞的伞柄，虎口渐渐变白。要十分努力他才能控制自己不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门上。
妈的，还有比饿了一天好不容易拿到外卖然后发现商家没给餐具更恶心的事吗？
思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浑身湿漉漉地回家也不会快乐。林熄破罐子破摔，改用手拍门，响声震天，大有没人开门就一直拍下去的意思。
“隆——隆——隆——”
“咚——咚——咚——”
“轰——”
暴躁的动作被打断，下一秒门突然开了。
林熄捶门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表情在高兴和愤怒间疯狂切换，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张裹在薄毯下的脸从门后探出，看见他后眼睛一下亮了，“哥！”他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连苍白如纸的脸色也跟着回暖。
“说了别叫我......”林熄拧眉排斥他的称呼，却马上变得凶神恶煞，“你在家不接电话？我按门铃你没听见？！”
林淼吸了吸鼻子，有些慌慌张张，他把门拉开些，表情恹恹，“你先进来。”
林熄冷漠拒绝：“不用，我只是来给你送药。”他毫无感情地把左手的塑料袋往林淼身上一扔，转身要走。
“你衣服都湿了。”林淼从头到脚裹着长毯，慌里慌张地抱住飞过来的袋子，“你不想和我一样感冒吧！”
林熄脚步一顿。
看着有戏，林淼再接再厉，“你......你可以进来洗个澡再走。”
他生怕林熄拒绝，一条腿迈出门，湿漉漉的眼睛紧紧黏在林熄身上，“你放心，家里有新的衣服。”
说完这句，他不再说话，然而抿到泛白的嘴唇暴露了他的紧张。
要是哥哥不愿意留下来，他也......没办法。男孩慢慢垂头，心口涌出的茫然和难过慢慢填满整个心腔，分辨不出哪种情绪占上头，可他依旧难受地喘不过气。
压下上涌的泪意，他强迫自己坚强。
楼道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而明显的雨声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也在下雨。
他自嘲地做了个笑脸。果然还是不喜欢他呐。
是哦，如果互换身份，他会生气地大叫，他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小孩。生活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就是这个不该存在的人，彻底打碎了他的家庭，还恬不知耻地抢走他的父亲，现在却用最亲密的口吻地喊他哥哥。
哥哥。
听上去天真无邪，却充满讽刺。
真让人恶心。
林淼张着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找不到、说不出。他降临到这个世界承载了多少喜悦，就注定要背上多少厌恶。他知道的。
好好告别也没什么难的，林淼咬紧牙关，拼命给自己打气。
体面地说再见，然后体面地关门，有什么情绪关起门再......
“行，反正我不亏。”少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响起。
折返的脚步越来越近，很快林淼的眼前出现一双板鞋，他呆呆看着，巨大的不可置信让死机的大脑再次陷入混乱。
“喂？你没事吧。”
这小孩真的奇怪。
林熄看着他呆滞的眼神，脸色比刚刚还白。他用伞尖戳地，“嘚嘚”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悦。
楼道无风，整个空间是密闭的，饶是如此，林熄一身湿掉的衣服乱糟糟地搭在身上，时间久了也会感觉冷。
不是他虚！
换谁这样在雨里淋一遭都顶不住。林熄从小身体素质高于同龄孩子，一方面他家提倡放养模式，任他随地撒野；另一方面，他喜欢尝试很多户外运动，对身体机能的要求很高，只是上高中后忙于学业，无暇兼顾这些爱好了。
偶尔淋淋雨简直是小打小闹，林熄对自己充满信心，然后下一秒鼻头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啊切！”男孩面无表情地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这声喷嚏打破了僵局，林淼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哥哥要感冒了。
他向前一步，从毯子的缝隙里伸出一只手，想要拉林熄的衣角，动作到一半他又没胆子真拉，只能着急地绕着林熄转了半圈，像只找不到主人后惊慌失措的小狗。
他鼓起勇气把身后的门推得更开，然后身体贴在门上，乖乖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熄走到门边，刚要进去，又把抬起的脚放回原位。他歪头，瓮声瓮气地问：“鞋脱哪？”他又举起伞，“还有伞。”
“没事的！鞋子脱里面就好，伞放那边上。”林淼指着玄关处鞋柜与墙面的夹角，他急急忙忙从柜子里拿了双新拖鞋，放在林熄跟前。
迅速脱鞋放伞，林熄没有穿拖鞋，他看着湿哒哒的袜子，决定先让自己干燥一下。
“我先洗个澡，你家浴室在哪？”
林淼关上门，带着哥哥往浴室方向走，他把人带到浴室，迅速开灯，柔和的灯光充盈整个房间。浴室很干净，瓷砖地面没有一根头发。里面用隔间将淋浴和盆浴分开，从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浴缸一角。
“衣服我等会给你放门口置衣架上。”林淼鼻音很重，“你换下的衣服扔在那个脏衣篓里，里面毛巾都是干净的，还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
林熄一手撩衣服，边走进浴室，右脚一勾门，他顿了顿，“谢了。”
小腿微微用力，浴室门被带上了。
林淼杵在门前，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什么？他没听错吧？刚刚哥哥是和他说谢谢了吗？是吗是吗是吗！
一瞬间开心到爆炸，林淼忙跑到玄关处拿起给林熄准备的拖鞋，又跑回来小心地放在浴室门口的地毯上。
还有衣服！林淼的手在毯子里拍脑袋。他跑上二楼衣帽间，从抽屉里选了一套纯棉的运动套装，然后噔噔蹬跑下楼把衣服放在置衣架上。
浴室里隐隐响起水声。林淼挪到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始终望着浴室的方向，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一直没放下过。
林熄洗澡速度很快，十分钟后他换上干衣服，用毛巾擦着头从浴室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林方池这个死老头子真舍得花钱，一出手就是一套复式公寓，整个房子户型朝南，分上下两层，内里设计偏浓郁的北欧风。
暴躁地薅了薅头，林熄踩着拖鞋走到客厅。
沙发上的人脸看着他。
林熄：？
他的视线转到茶几上的塑料袋上，袋子没有移动的痕迹，附在上面的水滴正顺着折皱往下流。
这小孩。
林熄把毛巾甩在脖子上，很是不悦，“不吃药？你是打算供着当传家宝？”
林淼一脸懵。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塑料袋，嗫嚅着：“忘...忘了。”
怕林熄又生气，他连忙从沙发上跳下来，从袋子里拿出感冒药冲剂，他抽了一条，紧巴巴地问林熄：“你要吗。”
林熄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遂点头。
很快两杯浅棕色的感冒药被放在玻璃茶几上，杯口冒着缕缕白烟。
林熄盘腿坐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面对着林淼，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一个人住？”
“没...平日邓阿姨会过来照顾我，今天周末她休息。”
“哦。”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知道吧，不是我要来的，是我妈吃饱了撑的非要我来。”林熄强调。
“哦。”
“我也挺佩服你的，生病生这么长时间不会去医院挂个号？”
林淼闷闷不乐：“去医院要打针。”
“？”
“我晕针......”
林熄抓起一只玻璃杯，无语了半天。一口药入喉，他吐了口气，“我算开了眼了，一大男人谁还晕针？”
林淼有些羞愧地垂下头，但是但是，他很想跟哥哥说他是未成年，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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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奶茶，赵枝枝把乔笙送到家门口的楼道，两人挥手作别。
乔笙踩着别人留下的湿脚印，一步一步往上走。到家门口，她拍拍门。
等了十几秒，一阵脚步响起，沉重的铁门往外打开，一张睡意朦胧的脸出现在乔笙面前。
乔立国打了个哈欠抱怨：“扰我好梦，你出门怎么不带钥匙？”
乔笙进门换鞋，随手关上门，手指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的开灯。她拉着老爸到客厅，手一指，“同志，四点半了，你午觉还没睡醒？”
挂在横梁上的钟很配合地反光了一下。
乔国立瞬间醒了大半，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完了！饭还没烧！”
乔笙拿着马克杯在饮水机边上倒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吨吨吨喝完一杯水，她打了个饱嗝，问：“老妈呢？”
“和你秦阿姨搓麻将去了。”
乔笙放好杯子，听着外面的雨声，皱起眉，“这么大雨也去？”
“就楼下棋牌室。”
“欸等等。”乔国立握着电饭煲内丹从厨房出来，表情奇怪，“你伞呢？”
乔笙：“呃......借同学了。”
乔国立警觉：“男的女的？”
乔笙嘴唇抖了抖，缓缓吐出两个字，“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笙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