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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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半至一点半是天宫员工的午休时间。键盘敲击与鼠标按键声都小了许多，少有人起身走动，却有人步伐快速但极力掩着焦虑的往楼梯间走，门刚关上就压抑着怒气的低声说话：“我还在公司！”
郝健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走近楼梯去确定上下楼层有没有人。现在是午休时间平常也没人会走楼梯，但不代表就没人会来楼梯间。拿着手机面向门站着防止有人突然进来，他压着声音冷声继续说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这边的情况。”郝健翻了翻眼睛，他最烦对面这个人显出的的懒散，可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心跳加速：“你要知道，之前的尾款完全可以定性为中间款，如果这一回能对天宫造成实际影响的话。”
“你什么意思？”他忍不住皱了眉。他的旧识范仁京代表皓廷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原因一是因为要报复，二是因为皓廷开出的价实在太容易让人动心。
被天宫压制许多年，皓廷只能做到不让自己被压的太惨，却没办法真正胜过天宫。机会太难得，为了将郝健拉拢过来，他们开了个大价钱。定金就已经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将文件全部传给皓廷让他们先天宫一步发布后，尾款让郝健愣了许久。现在范仁京提出这笔尾款可能成为中间款，他还能得到更多，自然有些犹豫踌躇。
“我们太心急了，消息发布的太早，敖丙也许能成功阻止这次事件。”范仁京声音低沉下去：“我们小看他了。”“你要我阻止他？”郝健靠在栏杆上，神色有些阴翳。他不乐意听范仁京说这种话，这就像他是在夸敖丙一样。
“阻止他，天宫这回就不一定能通过危机。”范仁京话说的阴狠，郝健听了也不由得有些心惊：“通过什么途径用什么方法都随便你，我只要天宫这次被皓廷压在底下。只要你能达成我的目的，这笔钱可以比先前的‘尾款’高十倍。”
高十倍，高十倍是什么概念？郝健喉咙有些发干，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把天宫下一期的产品交给你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这回你是要我对一个活人下手。如果出了岔子，凭敖家的实力要对我做什么是轻而易举。”
“你让我多考虑考虑。”范仁京没有说话，郝健有些心烦意乱，最后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泄密是一方面，就算他被抓到也不能被判多少年，已经到手的那笔钱够他过上很好的日子。
可范仁京这回要他做的，是与活人有关的事情。在金钱的诱惑下他有那么些蠢蠢欲动，但如果是对敖丙动手被发现，可就不止被判多少年这一个惩罚了。
他转身将手臂搭在栏杆上，皱着眉头思索利弊，可这时候脚步声突然响起来了。他抬头看去，李哪吒双手插着兜悠哉悠哉晃着从楼梯上往下走，和他对上眼神时勾了勾嘴角，他突然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他的眼神像把剑一样直直扎进他身体里，刺穿了他的所有。
他慢慢往下走，郝健收回眼神看着楼梯，却又抓住了某个事情，瞳孔猛地放大迅速转头看向哪吒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录音机，录音机还在运行。
哪吒慢慢悠悠走到郝健面前，倚着他上层的楼梯扶手，在他面前将手机扬了扬。“新功能真好用。”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只要连上了网，数据立刻就能上传到云端，不用担心突发事件。”
郝健的确有夺过手机将它砸坏的心思，但哪吒先一步掐灭了他这个念头，他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他敛着神色伪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快速回想着刚刚的话。最开始他提防着怕旁边有人，声音压的较小也没有说出什么要紧的词汇；但后来被那巨额数字惊到了他不够清醒冷静，他不知道哪吒录到了多少，但人首先会心存侥幸。
“郝副总，您看，是我说呢，还是您说？”哪吒皮笑肉不笑。他带来的压迫感极强，一句话停顿四下，却是每一下都像是重重敲在了郝健心上神经上，击打出让人承受不住的紧张。
“我能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捕捉到他的暗示郝健心里一紧，手脚都开始发凉，但仍然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难道打电话这种私人事情还要和你报备？小李，认清你的职位，你首先只是个秘书，然后才能加上定语。”
定语是“敖丙的”。郝健本意是提醒哪吒他不过只是个秘书，就算是敖丙的秘书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哪能想到哪吒对这个定语很是受用，只被激发出了更强的攻击意识。
“您刚刚说的，是私事？”哪吒似笑非笑，疑问句听起来却像是肯定句。郝健背上渗出冷汗犹如芒刺在背，但仍然硬撑着闭着嘴不说话，撑着气势冷着脸色看着他，不透露任何恐慌。他做的很小心很严密，几乎不可能有人能怀疑到他头上，李哪吒在这里只应该是恰好。
“唉，没诈出来。”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气氛剑拔弩张，哪吒叹口气垂下眼神，面上显出失望。郝健心里松了松但仍然没敢完全放心，他看着哪吒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心里的石头正要落地，却又立刻提了起来。
哪吒笑了。
面具般的失望转瞬即逝，他笑的邪性而不怀好意，笑的郝健汗毛倒竖，忍不住生出逃离的念头，想要后退远离。他正惊骇着哪吒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气势，就见哪吒勾着嘴角，将手机屏幕展示似的举到他面前，他滑出了另一个界面。
屏幕上显示着录音、视频、照片、截屏四个文件夹，他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就听到哪吒慢条斯理的道：“但是我什么时候有说，我只有诈您一个方法？”
他浑身的血凉了一半，却仍然装模作样的维持着表面功夫，祈祷着能得到侥幸：“你到底还要扯多久？”“我可能不能算一个好秘书。”哪吒打断他的话站直了身子，“毕竟专业不对口。您猜猜我的专业是什么？”
“您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直接将手机插在电脑上充电？公用电脑太不安全。”他没有要让郝健猜的意思，话说的含糊，郝健却是一下子明白了。他安抚着自己哪吒不可能有那个能耐，安抚自己只要没看到证据就不要自乱阵脚自投罗网，他沉默着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郝健紧紧握着的最后一根稻草被脚步声压断了。他面色苍白的看着敖丙从楼上走下来，他面上没有表情。
哪吒和敖丙对上了眼神。没让敖丙太靠近郝健，哪吒有意无意的挡在敖丙身前，他没忘郝健的之前通话时透露的要对敖丙动手的意图。他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不见黄河心不死啊郝副总？”
“我会如实禀报上层。”敖丙冷声开口，背叛最让人心寒。郝健虽然几乎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却是非常称职非常有能力的一员老将，将事务交给他总能得到完美的解决。通过刚才的话他能猜到一些郝健背叛天宫的原因，却仍是忍不住询问：“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郝健冷哼一声，稻草被压断他陷入一种神经质的癫狂，破罐子破摔般的死死盯着敖丙，哪吒一拧眉往旁边再站了些完全挡住他。
“论资历我比你老的多，论经验我比你多十几年！嫦娥压我一头也就算了，你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顶替了她的位置，凭什么？”他恶狠狠的死死盯着敖丙，牙齿咬的咔咔响。
哪吒怕他对敖丙动手，绷紧了身体防范他的每一个动作。他以为敖丙会想要教训他几句，结果敖丙压根没有理他直接转身往上走，真的就只是要问一个原因而已。
哪吒自然没再停留在原地等着郝健的反应，他快走几步赶上敖丙的步伐，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要自己等一等，就是要等计划成功找出来泄密的那个人，再放宽对自己的限制。敖丙在解决这段事情的时间已经很辛苦，他不愿意让自己的事情成为他的负担。
心里的寒意反映到身体上，他手脚发凉。哪吒的手掌温暖提供了热度，无声的安抚能让阳光照射到心里去。
“我没事。”敖丙叹了口气，哪吒见他这个态度壮着胆子手往下移握住了他的手，安慰的抚了抚他的手背，跟在他身侧往办公室走。“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有心理准备，只不过还是挺寒心的。”
直到进了办公室的门哪吒才松开手，却是将他揽进怀里，像以前安慰他时拍了拍他的背。总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沉溺在温柔里暂时什么都不管的，敖丙深呼吸一口气，环着哪吒的腰将额头搭在他肩上。
在不暴露哪吒用了非常手段取得证据的前提下，敖丙将证据全部交给了上层，没有添加自己的任何评价，只将这个事情全部交给了他们处理，由他们来商议。
“那倒没有，那就是专业的了，我一个业余的哪能做到那种程度。”哪吒摆了摆手，受了喜欢的人的夸奖还有点不好意思，全不见对着郝健时的凶样。
“能接触所有文件的人级别不低，我排查一遍之后，通过工作邮件的方式把病毒发给剩下的人。TT的建设我有参与，避开审查放点东西进去很容易。”
“能一次性逮到郝健也要算我运气好，今天这个事情也真的是恰好，老天助我。”他笑了笑。
“小李业务还真挺广泛。”敖丙心里的担子卸了一个，虽然业务仍然繁忙但也轻松了许多。他话里无意识回忆着以前的日子：“以前就看你琢磨这些，专业也是相关的，我还在想你怎么会做个秘书——虽然专业不对口也做得很好就是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揣度，就真的只是想这么说。他没有要遮掩自己是想起了过去的意思，笑容太温暖太柔和，哪吒有点招架不住。
“为了离你近一些。”哪吒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出声说了实话。
[TBC]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