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19(修) ...
-
卫诚最近很忙,偏偏待在学校里不走,摆明了是看护卫惟,又不给她几个好脸。为了讨好卫诚,卫惟连着给他送了三天午饭,分别是即食三明治、金枪鱼饭团和黄油面包。
她偶尔在五楼碰见应仰,但交集很少,卫诚对她严防死守。
卫惟和林艺吐槽她希望卫诚去找个女朋友,这样就能分走注意力。
林艺认真思考后摇头,说这事不可行:“卫诚那眼睛长在头顶上,他想要的,那得是天仙吧。”
卫惟没再说话,她确实在卫诚钱包的夹层里见过天仙照片,也确实漂亮得少见,可惜是从档案上取下来的一寸照,已经逐渐褪色到黑白,是卫诚心里的秘密。
第四天中午,卫诚还把自己关在五楼的休息室里,卫惟买面包的同时,宜时酒店的送餐车停到育津校门口,程羡拎回来一个长约六十公分足有五层的椭圆体木质餐盒。
半路遇上卫惟,程羡看着她手里面包笑道:“送甜点的又来了,你真是不怕把你哥饿死。”
“我问他吃饱了吗?他说他吃饱了。”
“不说吃饱再让你跑一趟?”程羡按着电梯叫她,“进来,一块吃点儿。”
“我吃饱了,”卫惟说,“过几天考试,我得回去复习。”
育津是出了名的小考大考不断,一张日历表还没撕下去,第二次考试又提上日程。这次是正儿八经的考法儿,正规学生都忙着复习,埋头试卷错题,翻书声哗啦不停,忙得焦头烂额。
除了某些人。
卫惟在临近晚饭的空闲时间经过后排,问准备早退的应仰:“你这次考试会来吗?”
他们这几天没说几句话,卫诚把她看紧,应仰也确实如卫诚所说,一如往常不冷不热,那天对她笑的傍晚好像一个缥缈无痕的梦。
卫惟看不透应仰,也懒得探究,她这人是言出必行的,有大义的凛然,况且应仰也没做什么卫诚说的不齿勾当,她的包容度和理解力都很高,尤其对他。
有些人啊,没缘由和根据的,就是能成为例外。
“你来吗?”卫惟又问。
应仰没想过这个问题。
应右为去了港城,没个把月不会回来,他没必要再装样。应老倒是从墨西哥回来,要在北都过冬,说有几年没见着中国北方的雪,对于应试教育,应老更苛刻他的其他方面。
“你不来啊?”卫惟见他不说话,已经想到答案。
“应仰,”班里人来人往,卫惟靠近他桌子和他通气,一副神秘兮兮为他考虑的模样,“我听老师说这次考试成绩会计入期末,还会根据表现通告家长。”
她重问:“你来不来?”
应仰还没回话,卫诚从座位上起身往后门走,过道明明宽敞,他不偏不倚撞着卫惟的肩膀过去,卫惟被他挤得侧着身子,气急败坏叫他:“哥!”
“我早掉水里淹死了,”卫诚的手机在震,他接通放到耳边前和卫惟说,“别乱认哥。”
说完不忘意味深长看应仰一眼,还记得那晚别人对他的称呼,咬着重音招呼他:“是吧,妹夫。”
又说:“这天儿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别光打雷不下雨啊,来点儿实际的。”
其中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卫诚更警惕,应仰那天说得明白,这回一看,又是不想认账。
卫惟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也听出不是什么好话,维护地叫他打住:“哥!”
卫诚觉得她欠收拾,不搭理她,听着电话走了。
卫惟脸红得像扫了几十层腮红,她抱紧怀里的卷子,又想到卫诚说的乱七八糟女朋友那事,给他解释:“你别听我哥瞎说,我惹着他了,他气不顺,不是对你。”
“没事。”
应仰平淡,已然习惯卫诚的冷嘲热讽。
他这态度既正常又不正常,卫惟再开口,话卡在嗓子里。
在她的想法里,她实在不想卫诚和应仰的关系太僵,真到了都掉进水里的地步,她估计会一手抓一个,大不了一起沉下去,最后只好和他说:“你别和我哥计较,他就这样的脾气,唯我独尊的。”
应仰又点头。
她说,他就在听,耐心有了,其余一如往常。卫惟依旧围着他转,应仰也不否认他变了想法。
班里的人逐渐少了,三两成群地往餐厅走,他们还站在原地,犹如站在起点,各有所想,不知会是殊途还是同路。
卫惟发觉应仰的话好像比原来更少,他似乎在斟酌着做一个决定,不由自主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很困难吗?”
卫诚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他靠着后门框,单手插在裤兜里,单手转着手机,玩世不恭的大爷样:“他有心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瞎操心。”
话是和卫惟说的,又是说给应仰听。
卫惟总被他打扰心情:“卫诚你烦……”
“卫惟。”应仰这时叫她。
“嗯?”卫惟停下话抬头看他。
卫诚也收了手机,挑衅般等他说话,无声催促他圈选项,看在卫惟的面上,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应仰没理会卫诚的寻衅,他看着卫惟,右手插在外衣口袋里,摸到烟盒和银质打火机。他还是清醒的人,尼古丁能让人沉沦在蒙蔽里,挣扎间攥进他手里的却是微凉的打火机,凉意融进他掌心,如同攥着一块能让人清醒的冰,命运般提醒他适可而止。
可卫惟满心满眼看着他,让尖利冰块瞬时在掌心化成水,即便混着血丝也要把清醒转过头。
物极必反之后,就此为止这话再说不出来。
“时间不早,”应仰咽下一句违心话,对卫惟说,“你该去吃晚饭。”
卫诚看着戏哼笑出声,看向应仰的眼神鄙薄。他站直身子,转脸向卫惟强调:“滚去吃饭。”
“卫诚。”
“卫诚!”
应仰和卫惟同时说话,声音重叠在一起,前者冷寂,让他注意用词,后者气急,让他别再掺和,声音一碰,两人又都同时闭嘴。
卫诚又笑,不屑逸出喉咙,隔岸观一只蠢兔子和一匹戴了面具的恶狼,他真是想瞧瞧这把火能烧到哪儿。
不料被卫惟狠咬一口:“卫诚你再这样阴阳怪气!”
“行了,”卫诚改了词,正常语气对卫惟说,“去吃饭。”
“你不去吗?”卫惟想拉着他一起走。
怕什么来什么,卫诚走进门里,连影子都笔直起来,他的视线转到应仰身上,似笑非笑:“你自己去,我和妹夫有事儿谈。”
“谈什么?”卫惟不安。
卫诚轻睨她:“谈谈卡罗尔二世。”
-
考试前一晚,卫诚没来晚自习,卫惟也没有心思复习。前排背书声朗朗顺畅,写字声如蚕食桑叶夹杂其中,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转笔,视线漫无目的游过笔记本。应仰有几天没来上学了,他得来考试,她想看见他。
第二天考试前的早读应仰也没来,卫惟闭着眼又把知识点背了一遍,睁开眼回头看,应仰还是没来。
卫惟再没奢望,想法逐渐淡然,早就意料到这种结果,她没什么可期盼什么的,又不是见了应仰她就能考第一,有周豫鸣那个魔鬼一样的考神在头上压着,她是怎么着也考不了第一。
纠结中,铃响了,叹气声、释怀声、合书装包声混成一片,门里门外来来往往,各去各的地方,卫惟背着书包站起来,在涌进四班的人群中逆流去往她的目的地。
这次考试打乱学号和班级,卫惟被随机分配到六班,她单肩挎着书包,从后门出去,刚走几步,看见从六班一侧走来的应仰。
她没想到,眼睛都亮起来。
应仰也看见她,有人和卫惟擦肩而过,晃动她书包上悬挂的毛绒挂件,是个柔软漂亮的兔子,赏心悦目得让人舒服。
考前十五分钟,素日宽敞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应仰穿过人海来到她面前,身边空着一人位置,在人看来像把她圈进保护范围,即便当事人都一无所知。
“去哪儿?”应仰问她。
他语气表情还是没情绪,天生少了些感情,就两手空空地把自己带来,连自己在哪个考场都没注意。
“八班,”卫惟不用多想,对答如流,“座号12,考号就是你的学号。”
“我学号多少?”应仰问她。
“130620013。”
“你的。”
“130620011。”
“笔。”应仰问她要。
卫惟拽过书包,毛绒兔子晃荡几下,勾引人摸它脑袋,卫惟在此时忽略它,他比任何都吸引人,是最强大的磁石。
拉开书包拉链拿出笔袋,卫惟挑出两只写字笔和一只带着橡皮的涂卡笔:“给你。”
应仰只拿过其中一只写字笔,单手脱开笔帽,另一只手又拿过她拽着书包的手,掌心向上把她手掌捋平。
他手掌干燥温热,两人第一次有这样的接触,卫惟感觉到奇异电流从被他碰到的地方往身体四肢乃至心脏传递。
“你干嘛?”
卫惟本能往回缩手,被应仰握住,看着他在自己掌心写字。
针管型的笔头在掌心走过,泛着酥麻的痒,像她颤动鲜活的心脏,卫惟都要笑出来,使劲往后抽回手:“你别,我痒。”
“痒总比写错考号好。”
应仰不放开,直到最后一个数字写完。
卫惟真的笑出来,她摊开手看掌心的考号,笑着问:“你今天是心情好还是怕我又害你?”
应仰不否认前者:“你再写错,我可不陪你抄卷子。你要是非得写错,你就写别人的,让别人和你抄。”
“我可不会让别人和我抄。”卫惟还在笑,小声嘟囔着,“别人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走廊上的人已经没多少,考场里老师的催促声响起来。
“进去吧。”应仰说。
卫惟站定不动,看他看到人影更稀少,好奇问:“你今天真的心情很好啊?”
“怎么说?”
卫惟又笑出来,奕奕有神的眼睛里全是他:“你今天会说话了,话还好多。”
级部主任在广播里讲话,声音很大,这一纷扰关头,应仰看着卫惟,轻声问她:“你喜欢我?有多喜欢?”
卫惟正在捕捉有关考试的关键信息,聚精会神中没听清他的话,回神疑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能再说一遍吗?”
“打铃了。”应仰说,“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