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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怪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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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聊天,盛凡等人在给尹方思科普事务所的日常工作内容和涉猎的范围。
盛凡从红锅里夹起一块涮牛肉:“咱们事务所之所以叫七二三事务所,是因为创建的日子和建党日是同一天,咱们哥几个,可都是根正苗红的爱国主义者。”他把肉送进嘴里,嚼的唾沫横飞,尹方思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口水,面上保持微笑,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学生样。
李国胜又接话:“你也知道,自从清政府倒台之后,修真界就跟着日渐凋零,许多玄门大家都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从前的修真界是一汪浑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现在清净了,只有个管委会,维持界内的秩序平衡,不过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贾玉环:“从给人看风水,到捉鬼驱邪,再到降妖除魔,都是咱们所涉猎的范围,不过这几年世道很平静,能翻天覆地的妖魔鬼怪已经不多见了,最多是抓几个小鬼。不过咱们这可不是学雷锋做好事,都是要收钱的,一般肯花钱消灾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金主,所以干咱们这一行,很是赚钱。”
“当然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你是实习生,老大是不会让你冲锋陷阵的。就算你偶遇不测,也有我们当哥哥的替你把小命拾回来。”盛凡又恰到好处的补充。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是故意吓唬尹方思,还是逗他玩。
“小尹,之前老王给我们介绍你的时候,说你是个正经在校大学生。虽然你也是出自修真世家,不过你们尹家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退出修真界了,你是怎么想干咱们这一行的?”李国胜问道。
尹方思放下水杯说道:“听我妈说,我十岁那年,命中有一大劫,险些就丧命了,后来家里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个高人,保住了我一条小命。那神神叨叨的老头说,我的命格不凡,不是普通人,以后少不得会和鬼神邪魔打交道,还不如修习一些术法防身,也可保家宅平安。”
“哦,怪不得前些天老王神神秘的,说要给我们事务所介绍一个天资过人的小年轻,感情是有这么一出在里面啊。”李国胜被辣的满嘴流油,满头大汗:“这老王,黄土都快盖过头顶了,还是这么爱管闲事,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贾玉环问道,“那老头又是什么人物,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有没有说自己是哪家的,师承何人?”
尹方思摇头:“不记得了。”
说来也怪,自从十岁那场大病过后,尹方思对于从前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他妈说这是烧糊涂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可尹方思却觉得,十岁之前的人生,他仿佛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麻木且漠然的注视着自己,直到那场大劫过后,他才有了鲜活的灵魂。
李国胜出来打圆场:“行了,小尹不记得就甭问了呗。那肯定是一场大难,说是天灾人祸应该都不过分,既然是命格,那就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小尹要加入咱们事务所,你们想想,咱们事务所几百年没有新人加入了?”
这群老妖精,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玩意儿变的。
盛凡毫不留情地给他泼冷水:“六年前裴回不是刚加入事务所吗?你的脑子,就跟这锅里的猪脑一样,进了水,指望不上。”李国胜惨遭打脸,“老不死的,就你话多。”
尹方思笑了笑,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裴回是谁,怎么今天没见到?”
贾玉环忧心忡忡道:“小裴也是咱们事务所的一员,他可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修真界难得一遇的奇才,可惜后来自己不争气,净游手好闲去钻研旁门左道了……”
酒足饭饱之后,尹方思与众人告别,来到地铁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地铁站渐渐冷清了起来,只剩下一些社畜小白领,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等末班车。
喝的微醺的尹方思有些困倦,他掏出耳机带上,想听点吵闹的音乐提神。这时从电梯上走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正从他的眼前晃过,尹方思不由多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女孩略微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见过,可他一时记不起来。
这女孩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漂亮的使人频频侧目,尹方思正回想着是不是在哪见过她时,只见这姑娘忽然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朝着地铁轨道冲了过去!
她飞速的冲向铁轨,双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在尹方思惊愕的注视下,女子投入了铁轨。下一刻,地铁的远光灯照来,伴随着鸣笛声,车厢轰轰烈烈的行驶了过来。
尹方思楞住了,这么大一个姑翻越栏杆,卧轨死亡,周围的人竟然全然无动于衷?他“卧槽”了一声,跑了过去。地铁站的执勤人员误以为他要轻生,迅速冲过来两个把他按住,“先生,冷静!”
铁轨内强烈的风将他的刘海掀了起来,尹方思被两个执勤人员硬生生的搂着腰拖了回来。他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列车碾过去,然后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个人翻过了护栏,要卧轨自杀?”尹方思顾不得自己还被二人挟制着,他匆忙的问道。两个执勤人员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他,其中一个说道,“不就是你吗?先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寻思。你这一跳解脱了,我们就倒霉了,你发发慈悲,换个地方自杀行不?”
尹方思:……
这时列车已经停稳了,打开了车门,小白领们浑浑噩噩地走进去。尹方思认清了,原来刚刚的场面,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那就说明,刚刚卧轨的女孩不是人,要么是他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他又遇见鬼了。
他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有人轻生就行。
尹方思发现自己还被两个大汉搂着腰,这动作实在不雅,于是他挣扎了两下,“两位大哥,能放开我吗?我要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学校。放心,我绝对不在你们这儿自杀。”
执勤人员义正词严:“不行,万一我们一撒手,你等会儿又找个铁道往里一躺。你是四大皆空了,那我们可就背上人命官司了。”尹方思被他的想象力逗的哭笑不得,他好说歹说,两个人就是不放他,直到最后一班车开走,尹方思气的捶胸顿足,恨不得拉着这两个兄弟一起同归于尽。
地铁是赶不上了,尹方思只好叫了滴滴,打车回学校。他在车上整理了一下今夜的见闻,那个在地铁站表演自杀的女鬼。
别人家的鬼,都是在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场合下出现的,而今天这个鬼思维跳脱,在公共场合表演自杀,它是图什么呢?尹方思实在无法以人类的思维去揣摩鬼的想法。
回到学校之后,宿舍门已经落锁。宿管阿姨见到尹方思又晚归,把他拎到门口好一顿教育,这才放他进门。
他寝室在四楼,进了门,冷气扑面而来,此时已经熄灯了,屋内的两个个床位开着台灯。其余的两个室友,一个已经卧床休息了,另一个正翘着二郎腿,手边放着一块蛋糕,这丫在深夜吃蛋糕,丝毫不怕胖。
“你回来了,今天面试怎么样?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说话的人名叫李轩,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里富的流油,放在古代,是个标准的钟鸣鼎食之家。
尹方思把包扔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疲惫,“还行,通过了。不过今天我遇见怪事了。”另一个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哥们儿,趁着游戏角色死亡的功夫,抽出时间回头问他,“遇见啥怪事儿了?”
“我撞见鬼了。”尹方思说道。
李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哦,那不奇怪,你一个月少说见一次鬼,比女生来大姨妈还准时。”尹方思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拳,不想和这群愚民们解释这么多,准备去洗个澡,冲冲晦气。
这时床上已经休息了的那位仁兄,探出半个脑袋,烦躁地开口,“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影响我休息了!”正在游戏中厮杀的李恺一心二用,“你见过哪家朝气蓬勃的男大学生不熬夜的?像你这种十点准时上床的,才是反人类。”
“没点公德心!”床上的范哲明用力地一翻身,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
洗完澡出来之后,李恺刚好结束一局游戏,中场休息。李轩从小冰箱里拿出了瓶香槟开了,庆祝尹方思面试顺利。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宿舍里什么违规电器都有。小到电饭锅,大到小冰箱,洗衣机,甚至连电暖气都有,这全都依赖于李轩的挥金如土,他甚至请人改造了线路,专门拉了一道线路进宿舍,以防电压不稳跳闸。
李轩倒了三杯酒,自然是没有范哲明的份。
这丫在宿舍,简直是个异类,沉溺于孤芳自赏,不与尹方思这些俗人所为伍,平时甚少交流,浑身上下散发着清高的仙气。三年以来,范哲明仨楞是连其他人的微信都没有加,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将这厮孤立了,只把他当做一株观赏性极差的盆栽养在宿舍里。
喝了香槟,李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今天方思面试通过是好事,我可就惨了。今天我发现,我女朋友给我戴绿帽子,我们已经分手了。”
李轩惊讶:“什么,你又被绿了?”李恺对于这个“又”字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什么叫又被绿了?我总共也没有被绿过几次,你说话放尊重点啊。”
尹方思点头:“不错,你只是被绿了第四次而已,的确不算多。”
李恺气的直拍大腿:“我就操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前女友们为什么总劈腿,我家也不住撒哈拉啊,不需要绿化建设!方思,你懂玄学,你帮我算算,我是不是流年不利,水星逆行?”
三个人闹了一会儿,把床上的范哲明气的敢怒不敢言,眼看时间接近凌晨一点,三人也分别洗漱上床。
尹方思定好第二天的闹钟,盖上被子,很快的入睡了。谁知没过几分钟,他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大多数是没有逻辑的,在潜意识中反映着人们当前的心里压力。由于今晚发生的怪事,他不出意外地梦到了地铁站女鬼。尹方思看不清她的脸,可内心知道,那个身影就是她。
梦中的姑娘似乎是站在一面镜子后,双手不断地拍打着镜面,似乎在和与尹方思说话。他走上前去看,只见镜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他伸手想去擦掉雾气,可是怎么也擦不掉。
渐渐地,镜子后面的女孩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它的衣裙被撑破了,身上长出了四对手臂、两颗脑袋,它张着血盆大口,用血淋淋的舌头不断舔舐着镜面。
梦中的尹方思倒吸了一口凉气,镜面后的怪物还在挣扎,它不断地捶打着镜面,镜子开始有一些裂痕。最后镜子它她打破了,四对手臂、两个脑袋的女人终于破镜而出,它匍匐在地上,长发像水藻一样粘在身上,手脚并用地爬向尹方思。
尹方思掉头就跑,可怪物追的很紧,最后他被怪物抓住了脚踝,梦中尹方思的心脏猛烈的一跳,突然间惊醒了。
背心都被冷汗沁湿,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然后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胸前佩戴的玉佩上摸了摸。再拿起手机一看,时间不过凌晨两点半,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尹方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爬下床去喝水。
喝水时,他忽然听到背后有一阵被褥摩擦的声音,于是回头一看,有一团纸正好从对面的床上扔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脑袋上。尹方思大怒,爬上李恺的床,一把将其被子掀起,“你干嘛呢?”
李恺正光着身子,惊魂未定地与尹方思四目相对,手边放着包抽纸。他顿时明白了李恺在做什么有辱斯文的事,于是慢慢的将被子给他盖上,妄图失忆,不愿意再回想起刚刚所看到的龌龊场面。
“你丫有病!尹方思,你丫神经病!”李恺包裹着被子,活像被侵犯的未成年少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在哭呢,谁知道你在做这种龌龊的事情。”尹方思从他的爬架上下来,站在地上。李恺怒目而视,“我靠,我又不是第一次分手,哭个屁啊,我他妈跟你没完,你把老子吓阳/痿了。”
尹方思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在李恺的一片骂声中,他重新爬回了床上。寝室里渐渐地安静,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尹方思不再去想之前的梦境,慢慢的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他是被闹钟叫醒的。关掉了闹钟从床上起来,只看见范哲明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去图书馆了。他的目光和尹方思对上,前者直接把他当空气无视了,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范哲明是个标准的学霸,来自于我国西北的某三线城市,家里的条件不说差,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连尹方思这种普通小康水平的家庭都比不上,更别提李轩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了。所以这人不知是出于什么仇富心理,打从搬进宿舍的第一天起,就不给其他三人什么好脸色。
范哲明是那种连袜子都会提过脚踝,裤腰带勒紧,扎着秋衣,又露出脚踝的奇男子。此人清高至极,既不愿与室友共创美好未来,于是其他三人更不愿他一块出去丢人现眼。
而李轩呢,他是个衣食无忧、年轻貌美的贵公子,与之不同的是,李轩是个少数派,说白了,他是个基佬。
都9012年了,大多数人都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同性恋的,只有李恺那个货色,在知道李轩性取向是男的那天时,还担惊受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你不会饥/渴到吃窝边草吧?”其下场就是,被李轩活活地在厕所关了一天,断水断粮。
宿舍的四人,专业其实各不相同,只不过是在分宿舍那天,每个系的床位都刚好缺一个,仿佛是冥冥之中,把这四个凑在了一起。
尹方思收拾停当之后,就出门了,骑着共享单车来到了地铁站,刷卡进站之后,他忽然觉得大脑中停顿了一两秒,片刻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像被拔掉的电源一样,从他的大脑中断掉了。
他站在楼梯上,一时间有些茫然,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自己遗忘了,还来不及等他多想,地铁就开来了,他连忙挤进人群上了地铁。
在地铁上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终于下站了,索性事务所离地铁站不算远。尹方思在早餐摊买了个包子和和豆奶,三下五除二将包子解决了,然后嘴里叼着豆奶,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进红旗路。
正走着,忽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身后响起,尹方思转过身,看到林栩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地进了巷子。
他连忙抬起手跟林栩打招呼,“老大,早上好啊。”
林栩的摩托车停了下来,他取下头盔,秀发却纹丝不动的妥帖。他容貌昳丽,冷若冰霜,对尹方思略微点头:“你来的挺早。”
“第一天上班么,迟到了不合适。”尹方思人畜无害地笑了起来,林栩没有多说什么。他将头盔挂在车把上,眼神有意无意地擦过尹方思眼角的那颗细小的红痣上,尹方思见林栩注视着自己,还以为脸上沾了什么食物碎屑,连忙用手背擦了下嘴角,“老大,我脸上有东西?”
“哦,没。”林栩收回眼神,右手一拧油门,轻飘飘留下一句“先走了”之后,就消失在尹方思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