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特殊礼物 ...
-
宫人都说准陛下这两天不知怎么转了性。不仅没再沉着脸与人吹毛求疵，还似乎很高兴，上次有人在御前跌碎了一个盘子都没有挨罚。沈漓却蔫了半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争一时之气，怎么就记不住呢？一千两来路不明的黄金掏出来不仅没有把息尧吓退，甚至还被他一口全部吃进。
沈漓血本无归，不得不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要债。
“殿下！”
沈漓腰间别着两束半干的狗尾草，毛茸茸的“猫头”离土两天就开始有些枯萎了，干瘪地垂着头，一路走一路掉毛。
“我真的没钱了，一分也拿不出来了！把禁卫炼铁的钱给我结了，不然营里明天就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真的！”
息尧每天这个时候都例行钉在书房的座位儿上，一抓一个准。笔杆晃了晃，慢悠悠道：
“在账上支四百两。”
“还有修宫殿的工匠……有部分的账也得结了。”
沈漓摸出她那个拿碳条写字的记事本，一页一页翻过去，刷啦撕下来一张写满了钱的账单竖在息尧眼前，悲愤地捂着心口：
“无论是哪边的人都在朝我要钱。为什么找我？我只是个练兵的御前保安。放过我吧……我又不是专门管后宫杂事的人。”
而且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管啊！零经验怎么上岗，摔。
“把这一块给林氏去经管。”
息尧透过那张账单参差不齐的边缘看她。少女俨然不胜其烦，也熬出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眼圈，头上支楞着两根呆毛。
“先把事头都移给她，回头我再亲自与她说。林氏管宅子有经验，让她暂领六宫事把杂项都筛一筛，需用钱再与你知会一声，你看着批就是了。”
“我累了。”
沈漓随便找了张椅子葛优瘫：“我住的那地方离内宫十万八千里，我腿也溜得和黄华一样细了。”
她一坐下，息尧便自然而然地给她递了一打新上的折子，笔架与砚台也转到两人中间共用：“我想把重华宫给你留着的。那里离内宫外院都是最近，虽然尚在休整但其他院子总是不如它好。”
“不了不了……”
那可是陈氏住过的死过的地方。沈漓每次到重华宫准没有好事，已有心理阴影了。思来想去，还是选通勤就近原则：
“不如我搬去和林莞愫住隔壁吧。她旁边的江都宫主殿的三间不还空着呢么，有什么事也方便和她商量。先凑合凑合，她要不待见我我再搬走。”
“那你去吧。”息尧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边浮上一抹凉飕飕的笑意：“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沈漓如吹了一阵倒春寒的冷风，被这笑冻得打了个寒战：“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漓就算知道林氏阴阳人骚操作，但仍觉得应当不止如此——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矛盾。以这个破游戏世界喜欢挖坑的恶习，这个矛盾说不定后面还能爆出来一个惊天巨雷，所以必究不可。
息尧搁笔，漫不经心道：“那可多了，看你想听些什么。”
这人惯会吊她胃口，然后好再说些没用的逗她玩。沈漓只好凑近了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东拉西扯：“除了双面细作这件事之外？”
这倒是成功让他老老实实与自己对视了几秒，不过很快息尧的注意力就从沈漓脸上移走，落在袍袖上，又伸手向她腰间。
沈漓呆毛都竖起，下意识捂住自己脆弱的腰带。触手之处竟然摸到满手细密的绒针，低头看时腰间的狗尾草已经磨成了秃杆，绿色的绒针落了满桌，飘得两个人衣服上都是，顿时无比尴尬，磕磕巴巴道：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狗尾草也这么能掉毛。”
息尧侧撑着头，笑看她愧疚地划拉着奏章上的细毛。抖到地上又粘到身上，工程浩大：“其实我曾在太学之外见过你。”
第N次试图反套路失败的沈漓一时不察，顺杆儿爬道：“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
他松松地睨起眼帘，像在回忆一场经年之前的梦：“你那时和现在很不一样，又矮又瘦，怯生生的。”说着伸手虚晃，比了一个比桌案高不了多少的高度：“很小的一团跟在她后面到处跑。”
原来这还是个艳压与反艳压的故事。
但沈漓的确在百里城的官驿里做过一个离奇的梦——梦里是一片红色的樱花海，她起先和林莞愫在一起，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在树下的秋千上等。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不过这是河清翁主的角色记忆，这么丢人的事，沈漓果断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在别人鞍前马后？”
息尧明摆着就是一副“我不相信但我不戳穿”的表情，见好就收拐回之前那个话头上：“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耍的那些小把戏一看即穿，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这样做？还是二者皆有？
系统浮窗叮咚弹出，提示她已完成成就[少女的梦·一]，掉了几十个成就点。沈漓打开这个系列的成就详情，看见上面的小字叫做“阴差阳错的际会”，由几个成就碎片组成，应该是个隐藏剧情。但主npc已经重新批折子去了，看来下一个触发机会应该是得换人试试。
沈漓还在算自己的积分债务什么时候能还清，随手从奏折堆最底下抽出一本准备帮着改一改，猝不及防从夹缝里掉出来一大堆美人图。
·
折子刚掉的时候息尧还不以为意，待她捡起一打画纸的时候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纸张原本各自对折，夹在奏章的中间，沈漓随便展开哪张画的都是宫廷仕女图。
“你不喜欢那样的……难道喜欢这样的？”
这可是恋爱游戏世界。天选之女的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沈漓挑剔地一张一张翻过去：“这个不行，年龄稍大了些。这个也也不行——还是个孩子呢！”
“别看了。”息尧耐不住念叨，在桌与柜之间巴掌大点个地方与她争抢起来：“……快拿回来。”
沈漓捏着那打纸一窜二尺远，状若无意道：“他们催你纳小老婆啦？”
息尧沉默不答。虽然以他昼夜连轴转的工作强度和性格来说，这些小美人儿无异于从进宫第一天就看到了孤独终老的最后一天，但沈漓私心里还是老大不愿意。
“老东西们……一个两个都急着卖女儿上位。”沈漓开地图炮把递人像的所有世家都轰了一炮：“你选定人选了？”
“没有。”息尧微不可查地有些紧张：“还没看。”
小老婆就意味着稳定的党羽，前期不娶肯定是通不了关了。沈漓可不想一双玉臂千人枕，还不如把握主动权，先选些他一定不中意的那种。
比如母家位高权重，值得提防的；身大力不亏，性格劝退的。这样一想沈漓的眉毛终于又能展得开了，把这一打美人图卷吧卷吧，往怀里一塞，愉快道：“那我拿走研究研究，先给你过一遍。”
“直接你定了吧。”息尧的屁股这才重新落回凳子上，隐隐长呼了一口气：“你看着顺眼的，就留。再按你所想把住处拟一拟。”
沈漓装着没什么好脸色，哼唧着收拾东西打算回走。息尧还思忖着刚才的事，到她临迈步之前才醒过神来似的传黄华进来，同她道：“等等，给你添两样东西。”
太监黄华会意，在门边上击掌唤来两个小丫头。沈漓与十五六岁的小宫女大眼瞪小眼：“还有呢？”
她是以为两样东西就是这两个宫女，说“还有呢”的意思约等于“就这？”。但黄华听后还真又躬身退出去了。
沈漓心头一紧，心道要是再来两个，那自己住处不得被闹翻了，忙乱编理由婉拒：“带回去剪翠肯定很不高兴，我也没空管她们，要不……”
“总要有两个会做事的。”息尧点点自己头顶，示意她留意那束明显又是随便一拢的头发，半真半假道：“不然一忙起来你又过得颠三倒四，丢的也是本王的脸面。”
沈漓摸摸头顶，终于发现遗落的两撮呆毛，挫败道：“有会烧饭的么？”
“或许没有。”
息尧透过窗看见黄华小心地走过。大事落定了似的松弛下来，展颜与她调笑：“但承乾宫的小厨房是值夜的，你可到我这来。”
他笑得十分令人生疑，语气也很轻快。一般这个表情就意味着他谋划的一些什么事又被踩中了。
沈漓谨慎地观察息尧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赶紧招呼上两个宫女揣好要带的东西，背后却传来很奶的一声猫叫。
喵~
即刻回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满怀笑意地看她，沈漓眼睛里却只看见黄华怀里抱着的那个篮子。篮子里，一只雪白的奶猫睁着它异色的圆眼，小心地向沈漓探出了小爪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特殊礼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