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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陈芳对叶善说这事纯粹是心里膈应叶志娇。

      叶善今年已经虚十七了,距离他成年还有一年零几个月。他姑姑叶志娇这么多年除了每年打两万到卡上以外从未过问侄子的情况,上个月她忽然打电话过来陈芳还以为她是来问叶善的成绩的,结果刚打了几句腹稿,人家说自己是来商量汇款事宜的,从头至尾就没提过叶善。

      “她想拖款?”叶善问。

      陈芳点头:“她说最近身上没钱,暂时只能给一万。”

      叶善皱起眉:“去年是不是也拖了?”

      陈芳嗯了一声:“今年好歹打电话来了,去年直接拖了三个月,一个屁都没有,打电话还不回。”

      叶善闻言沉吟片刻,而后道:“这钱我看她是不想给了。”

      他这话没说错,叶善高二结束的时候叶志娇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自己不会再给叶善抚养费,并且让陈芳别再联系自己。

      她这通电话打来时陈芳正在收银台收钱,还没听清对方的话那头便挂断了,陈芳再想打过去问问明白听筒却提示叶志娇关了机。

      这可把她气炸了,你丫不说清还想玩失踪,美的你!

      于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她借用同事的手机狂给叶志娇打电话、发信息,但对面一直提示关机,信息和电话统统沉入海底。

      晚上陈芳气呼呼的把前因后果告诉给了叶善,叶善听完没多大反应,他安慰陈芳气大容易伤身,接着给她泡了杯菊花茶降火。

      喝了菊花茶的陈芳只安静坐了了半分钟,随后她道:“对了,咱手上还有他们签字的凭证,我可以告他们!”

      叶善:“……”

      陈芳这人就这点好,她答应过什么事一定说到做到,从不出尔反尔,她说要告叶家人就一定得付诸行动,所以她发表完讲话后立刻抓着手机去寻邻居了。

      陈芳要找的人就住她对门,这对母女姓杨,前年搬进去的。妈妈在当地服装厂里做车间小队长,女儿今年上大二在外省读司法。

      她们家的人员配置和叶善家差不多,但两户做了半年多的邻居硬是从没碰过面,第一次看到对方还是偶然一次两家妈妈一起买菜上楼才知道她俩是自己家的邻居。

      杨姨比陈芳大三岁,二人自打见过几次就熟悉不少,之后两个女人你来我往次数多了,陈芳也从杨姨口中得知她的丈夫于几年前过世这件事。一时间陈芳满腔都是将心比心,往后的日子里两家关系更加熟稔起来。

      按陈芳的话是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叶善高中学业重,他和杨阿姨碰上的几率几乎为零,不过最近杨阿姨的女儿放假了,他和她倒迎面撞过几次。

      杨阿姨的女儿叫杨柳,姑娘平时长相五分左右,但开腔能有七分。

      声音甜美的女孩总招旁人喜欢一些,陈芳就很喜欢她,这些日子她只要有空就拉着人姑娘说话聊天,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好在杨柳是个素质高的,陈芳说什么她都听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陈芳特满意她这点,每次和杨柳说完话回家总是要呲越大越不听话的叶善一顿。

      这次也不意外,陈芳在对面逗留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回来后对着咬碎碎冰的叶善说:“我给你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叶善冷漠的看着她:“不怎么样。”

      “别呀,”陈芳笑道,“小柳多好啊,成绩好、模样俊,配你不绰绰有余?”

      此话一出,叶善立马用眼睛斜自家舅妈:“这些年你给我订了三个童养媳、两个娃娃亲,合着我是皇上还是家里有矿啊?”

      陈芳听到叶善控诉自己的话一下子乐了,她道:“那都小学时候的事儿你怎么还记得啊?”

      叶善摊手:“没办法,我这人很记仇的。”

      陈芳听完笑迅速止住了:“记仇好,但记仇又没什么用,该受欺负还是受欺负。”

      叶善感觉出她话里的不对,他问:“杨柳说什么了?”

      陈芳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她说的那些书上的东西我一概听不懂,但你杨姨说上法院要花很多钱,我一听要花钱就不想问了。”

      陈芳神情很是挫败,可也不能怪她闻钱色变,如今这个世道民不为五斗米折腰,还能为什么折腰?

      七月底,对门杨阿姨厂里接了一笔大订单需要加班三天,她怕女儿这三天吃不好饭便请陈芳代为照顾一下,陈芳自然同意下来,她特意和同事调了班好有时间回家替两个孩子做饭。

      杨柳来自己家吃饭这事儿叶善是最后知道的,当时他在自己房间呆了一天,听到陈芳喊吃饭出门看到杨柳还惊了一下。

      杨柳很落落大方,她完全把叶善当弟弟看待,对他招招手问他想考哪所大学。

      叶善始终对自己考大学这件事没抱有太大信心,所以一直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这次在杨柳的注视下他象征性的说了一所学校的名字。

      “那所学校很有名的,听说他们的农业不错,你想学农业专业?”

      叶善摇摇头:“他们那儿开设了动物医学专业,我想学那个。”

      “兽医啊,”杨柳道,“就业率貌似挺高的?”

      “嗯,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人会养宠物,我可以先参加几年工作累计经验,然后自己单干。”

      “那很好啊,”杨柳给他点了个赞,“说好了啊,以后我养宠物了就找你了。”

      叶善点点头,把这个未知的承诺应下了。

      厨房里炒菜的陈芳本来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聊天,可当她听到叶善要去的那座城市时她差点没握住锅铲。

      杨柳走后陈芳拉住叶善要和他谈心,叶善看到舅妈的脸色大致猜出她要问什么,于是他先发制人:“舅妈你是不是该回村里迁坟了?”

      这句提醒让陈芳瞬间忘记自己要问责叶善的话,她赶忙找出手机给村里的父母打了个电话,但因为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陈芳焦急之下连夜回了趟家。

      迁坟的起因是这样的:去年年头拆迁队和村委会的干部们去各家各户丈量过面积,但是量了以后他们也不说确切的拆迁时间,久而久之就便没了下文。村里人都说别指望一夜暴富了,这房子不会拆了。

      谁料这话刚在村子里传了不久,拆迁队和推土机到了门口。

      陈芳的老家几年前应号召和周边两个村子合并了,这次拆迁拆的正是陈家村的最边上的十户和隔壁的那个村。

      今年距离第一期拆迁已经过了一年多,七月初的时候村委会说九月份要启动第二期拆迁工程,陈芳那时就把这件事给叶善说了,结果自己说完没多久因为工作原因给忘了。

      拆迁和迁坟都是大事,陈芳一天根本就赶不回来,于是她给叶善打电话,让他中午带杨柳出去下馆子。

      叶善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敲响对面的门,门很快打开,穿着牛仔背带裤的杨柳对叶善笑了笑:“出去吃?”

      叶善点头:“我妈跟你说了?”

      杨柳嗯了一声:“我们去大市口吃肯德基好了,我一点半要兼职,吃完了我去上班,你回家看书。”

      叶善说了句好和杨柳一道下了楼。

      俩人到车库拿车的时候叶善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被舅妈骑去村里了,于是去肯德基的路上是杨柳骑车带的叶善。

      杨柳的电动车后座很小,叶善坐上去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一路上又闷又热,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赶紧跑进肯德基里纳凉。

      十一二点的肯德基十分忙碌,花了十来分钟才取到餐的叶善和杨柳挤开人群才找了个两人位边吃边聊。

      “昨天陈姨说的事我帮她问了一下老师,老师说不用花很多钱也有机会胜诉,就是时间长点,他让我问问你们怎么想的。”

      叶善一听是昨天的事立马比了个停的手势:“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也别跟我妈说,我会解决。”

      “你解决?”杨柳抿嘴笑,“你怎么解决啊?”

      “你别管我怎么解决,”叶善道,“我妈这人唠叨完就没事了,谢谢你昨天听她唠叨。”

      杨柳不邀功:“有什么好谢的,我就是顺手帮个忙而已,而且最后也没帮上。”

      两个人不熟,今天能做到同桌吃饭、聊天已经很不错了,吃完以后二人便分道扬镳,各做各事去了。

      叶善是坐公交车回家的,到站后他给陈芳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说。

      说完以后他迟疑了几秒道:“我不知道你在他们面前怎么称呼我的,今天我怕引起误会直接在杨柳面前叫你妈来着,你回来别……”

      “哎呀,”那头的陈芳打断他的话,“我正愁怎么跟你说呢。”

      叶善一愣,问:“说什么?”

      “我一直在陈姨面前叫你儿子,”陈芳嘿嘿一笑,“我还怕你不高兴呢,一直瞒着你,现在你这么主动,我很开心。”

      陈芳说她很开心的时候语气很是昂扬,叶善听在耳中有些百感交集,这一刻他想说些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可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都没发出一个音。

      可能是察觉出叶善的尴尬,也可能是陈芳自己不好意思了,她说了句去忙了便挂断电话。

      之后的几十年间,每当叶善想起这通电话,都会后悔自己没加把劲喊出那个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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