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叹空

16、第十六章

　　大傻离开后最难以接受的是平日里颇嫌弃它的陈芳，她一连几天都心事重重，连续几个晚上都梦到它。

　　小升初结束叶善开始放暑假，一早起来觉得胸口闷闷的就没往外跑，吃完早饭他不愿意动弹便回床上呆着了。

　　中午十一点多，原先说不回来的陈芳回来了，她给叶善带了两个汉堡，把他叫起来后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他。

　　这几年陈芳和叶善的关系融洽，二人不是母子又胜似母子，加之叶善头脑比大多数成年人都灵活、清晰，陈芳有什么事也会和他商量一二。

　　叶善知道舅妈有话问自己，他拿起汉堡咬了一口，接着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示意她快点说。

　　陈芳先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随后道：“我昨天做了个梦，村里的老人说梦这种东西必须在太阳升起来后说才不会成真，所以我熬到现在。”

　　陈芳的话在叶善看来有些可笑，他想告诉舅妈别迷信，可一想到自己重生这件事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在叶善想事情的时候陈芳正继续说自己的梦：“我梦见你死了。”

　　叶善抬眸看她。

　　陈芳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她不怎么流利的讲了自己的梦，她说的同时叶善不自觉的拿她的话与这些年他做的梦对比，发现大体无二。

　　这是什么？心灵感应还是磁场不稳？

　　陈芳在说完以后心情放松不少，她抚了抚胸口对叶善道：“这个梦我想了半天了，总感觉跟你说说就能好，果不其然，说出来好多了。”

　　说完她便走了，留下一脸沉思的叶善。

　　叶善的初中为了方便也是在家周围上的，上了初中之后他的成绩始终在中等偏下徘徊，陈芳十分担心他考不上高中。

　　他初二那年陈芳做的梦开始反复，她时常梦到叶善尸体在法医室的冷库里被打开的场景，每每梦到她都会告知叶善，叶善不厌其烦之下也都听了。

　　而后没多久，他俩因此吵了一架。

　　这是叶善和陈芳第一次吵架，但吵架的原因不是那个死亡梦的本身。

　　陈芳半年多来老做一个梦心里总是莫名恐慌，告诉叶善又不见他给自己什么解决方案，于是在周围同事的推荐下找了个大师解梦。

　　大师这种东西永远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这信的人就信，不信的人就嗤之以鼻。陈芳作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宗旨的拥戴者之一，在大师几次忽悠下买了一堆东西回家。

　　可以想象一下，叶善放学推门回家首先闻到的不是饭菜香而是佛香味，往里走几步又看到一个祭台，祭台上摆着瓜果和一座不知名的佛像，他的舅妈正跪在地上振振有词的求佛像保佑什么。

　　叶善懵了，他问陈芳家里怎么了，陈芳说没什么，就是请了一座佛回来。

　　叶善看着那座佛，发现自己不认识。

　　“这什么佛？”叶善问。

　　陈芳立马说了佛的名字。

　　叶善一听更觉得不对，第二天他在老师办公室借电脑查了一下那个名字，发现那佛像完全查不到姓名。最终鼠标点了好几次，仅在边边角的网页里找出一点踪迹——家里的那座根本不属于正统宗教，他丫就一邪佛。

　　叶善因为这辈子重生和上辈子的工地工作本身是对这种东西抱有一定的敬仰心的，但有敬仰不代表无脑全信，他只要一想起舅妈昨天那副跪地磕头的虔诚模样，心中就无端涌上一股愤怒来。

　　当天他回家便把祭台给拆了，拆完去楼下把它们烧了个干净，烧完以后他跑去陈芳工作的超市找她，把自己做的事一说，得到陈芳一巴掌。

　　陈芳的这一巴掌挥出去的第一秒她就后悔了，所以这个巴掌是控制了力道的。但是叶善对此反应强烈，陈芳的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随后叶善便捂住心脏，倒地抽搐起来。

　　超市这会儿五六点正是下班高峰期最忙的时候，叶善突兀的一倒把超市老板及陈芳都吓了个半死，老板开车匆忙把小孩送到医院做检查，可检查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但叶善心脏疼到昏厥这事儿不是假的，医生在仪器检查不出来的情况下劝陈芳去省里的大医院重新检查试试。

　　陈芳正有此意，她向老板请假完打算带小孩去，办出院的时候叶善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了。

　　其实早在之前小升初考试前的体检上叶善就知道自己心脏没什么问题了，这几年他已经发现其中规律：心脏的疼痛平均一年三到四次，其中最疼的几次是在他母亲忌日和他死的那天。

　　不过今天的疼快赶上那几次了。

　　陈芳看到叶善全虚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当即就哭了，哭完又见叶善脸色苍白的捂着心口，赶忙要带他去省里。

　　叶善内心明白心脏的疼压根查不到病因，它有很大概率是重生带来的后遗症，所以他让拒绝跑省里这一趟，让陈芳别担心，自己没事。

　　他的拒绝遭到了陈芳的驳回，隔天一早她向老师请完假便带小孩去省里最大的医院，去了才知道里面有多难挂号，最后还是找的黄牛，光医院挂号费就花了五百多。

　　可叶善的检查结果与县里的所差无几，他身体一切正常，连个大便干燥都没有。

　　这下不仅陈芳奇怪了，连医生都不懂为什么，他替叶善左右检查结束让陈芳去挂心理科瞧瞧。

　　陈芳不懂心理科是个啥，她在得知叶善身体没有问题后就没了继续待在省里的意思，当天便回了家。

　　可陈芳不知道的是，叶善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他结束全身检查后叶善趁着陈芳上厕所的时间去医生那里说明了自己车祸导致下/体残疾的情况，负责他的专家医生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一对一，听完他的诉说他只当了个玩笑，谁知检查结果正如叶善所说的那样，他的下/体的确有点问题。

　　医生本着患者要求没向陈芳说明，但他告诉叶善，他如今年纪不大，具体的结果是什么并不清楚，如果未来年纪再大一些，他可以重新检查看看。

　　叶善不置可否，与陈芳回去后没多久就忘了这件事。

　　邪佛的事情仅用了几天就被叶善解决了，虽然被骗的钱没有要到，但陈芳还是听取了叶善不要盲目相信的意见，顺便还将自己的初衷告诉了叶善。

　　叶善听说她求佛是为了自己心里有些不好受，可目前他答应不了陈芳什么，只能加倍努力的学习。

　　不过他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一年多的奋苦下来，成绩也只是从中下游变成中上游，离班上的尖子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最终叶善的中考成绩排班上前十，年级前八十，被县一中录取。

　　高中的学习比初中要苦得多得多，叶善又不是什么天才儿童，为了能上好一点的大学他几乎是把所有时间用在了学习上，所以在得知叶家奇怪的家庭情况后差点没绷住表情大喊卧槽。

　　叶家的事情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叶善已经太远太远，要不是舅妈突然提及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别的亲戚了。

　　有关于叶家的事陈芳也是听旁人说的，那人说叶志诚的姐姐二婚嫁给了自己女儿的小叔子。

　　“我估计你不记得她了，”陈芳道，“就每年往银行卡里打钱的那个人，你那个表姑，她和自己的女儿成了妯娌，一个嫁给了哥哥，一个嫁给了弟弟。”

　　叶善：“……”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