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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携乳婴隐者归深林,开法事方士赴皇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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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乐元年。
朔方袭来的风挟裹着盐粒似的雪花簌簌地扑在面上,老者停下,转过身背风站稳,将竹杖靠在身上,松开左臂抱着的襁褓上的布绳,又迅速扎得更紧。
襁褓里的婴孩挨了道上的冷风,小胳膊小腿儿开始踢蹬起来,伴随一声沉抑已久的啼哭。
“别怕,”老者轻拍襁褓,把自己额头贴近婴孩额头,“马上到客店,就能暖暖身子了,啊。”
南省的风雪,虽不似北国的风雪如刀般要把皮肤割裂,但足以催促客居在外的旅人赶制寒衣。眼前的老者霜发长须,着藏青色道袍,外披蓝灰棉披风,厚重的褡裢,手中的竹杖下端磨得毛毛糙糙。行走在霜雪覆盖的古道上,除了怀中的襁褓与方才婴孩的几声啼哭之外,并无引人注目之处。
骨肉割离之痛,背井离乡之苦,数十载的辛酸与惶恐,连同全部家当兑成的金银细软一并收在了行囊中。
十年后。
“敢问那方士可是在布崀山一带出没?”鲜衣怒马、操金陵口音者问到。
“是的,下官亲耳听到几个到乡镇上来的苗人说过此事,那老道士领着他的小孙子住在距此地几百里地的布崀山上,种了稻米当粮食,偶尔也打打猎,或是给人驱鬼,在当地苗人、瑶人那里颇有口碑。”
“说起那个事也奇怪,”地方小官顿了顿,“苗人瑶人之类,在深山安营扎寨,对其他民族甚是排斥——尤其是汉人。”
“可那老道,却经常应邀到他们寨子里驱鬼除妖,每次去,都带上他那个小孙子!祖孙二人,与山上的民族相处甚是融洽,但他们身上的冠履衫带,皆是中原汉人样式——呵,大人,您说怪不怪!”
“老道的姓名是?”
“恕下官无知,那几个苗人说,老道平时是不大愿意透露姓名的,山上的民族对他另有别的尊称。”
“那便是他了!”
锦衣卫随手摸出几钱碎银子扔给地方官,不等对方跪谢便迅速和几个随行的人一道策马疾驰而去,指尖随意地拨弄下颌的胡茬。
“祁山啊祁山,”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你可让我林某人一顿好找。”